沅北鎮的每戶人家都是帶院子的一樓平房,餘植初到沅北鎮的時候,還是住在學校簡陋的教師宿舍裡,後來村裡各家各戶湊磚湊瓦,愣是給餘植建了一個兩房一廳的小平房。
原本單身一人住綽綽有餘,現在加了個江出塵,就陷入尷尬的困境裡。
江出塵用嫌棄的眼光掃過一圈客廳,看到兩間對門的房間後,眸底的神色輕鬆不少,脣角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笑。
他轉頭看向白白,“你的房間是哪個?”
白白雙手抱胸,懶洋洋地睨了他一眼,擡起下巴往大門口的方向挑了挑,“門在那邊,你可以走了。”
江出塵走過去,將手裡的行李袋放到白白的腳邊,擡手扶著牆壁,頎長的身軀覆在白白的跟前,低眉望進她的眼睛裡,“你忍心讓我住門口?”
“真是讓你失望了。”白白怡怡然地擡眸,粲然一笑,“我很忍心看著你在外面凍成冰棍。”
“你!”
江出塵凝著白白良久,低頭靠近,兩人的鼻息輕易地糾纏在一起,她下意識地腦袋後仰,越是注視著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就越是莫名其妙地心虛起來。
他輕輕地開口:“小小年紀就想著謀殺親夫?”
白白雙手抵著他的胸口,身子一矮直接從他的懷裡逃了出來,“我跟你可是什麼關係都沒有,別總是往自己身上套身份。”
說完,她轉頭看向坐在一邊喝茶看書的餘植,“餘老師,這裡是你的地盤,要是有什麼人吵到你備課,你別跟我客氣,只管趕走他。”
餘植緩緩擡頭看去,眸底也像是暈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不清情緒,“他想住就讓他住下來吧。”
“就是,這小鎮裡又沒有旅館什麼的,都是自家居住,我人生地不熟的,餘老師這裡不收留我,可真的需要睡大街了。”江出塵轉身靠上牆壁,很是坦然地接過餘植的話。
他的眼神含著笑意,卻是冰涼的,落在餘植的臉上時,還帶著幾分敵意。
只是
桃花眼含笑便別有風情,很輕易就能掩飾了這份不悅神色,白白看著,也權當他是沒個正經。
白白走到餘植跟前,有些不高興地提醒:“餘老師,這人很煩人的,要是打擾到你,就會影響祖國花朵的未來。再說了,他有手有腳的成年人,肯定不會凍死在路上。”
“白白!”
江出塵喊了一聲,看著她主動走近餘植,沒由來地一陣不爽快,“我是你的未婚夫,放任你一個人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是我不行?還是你當我死了?”
白白剛要開口,就被餘植擡手攔住了,他的手虛虛地落在白白的手腕處,將書本放下後,站起身看向江出塵,“江少,你想住在這裡的理由就是這個?”
“不然呢?”
江出塵一看到兩人搭在一起的手,立馬上前扣住白白另一邊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後,隨即眉目冷峭地對上餘植的目光,“餘老師,我很感謝這段時間你對白白的照顧,但是,如果你還有別的想法的話,我奉勸你一句,最好早點自行了斷。”
“……”自行了斷是這麼用的?
白白無奈地瞪了眼江出塵的後腦勺,這傢伙從小到大喜歡亂用成語的壞習慣還是沒有改變。
“照顧白白是白老師交代的任務,我照顧她是應該的,用不著感謝我。至於我對白白有沒有別的想法?江少,你覺得呢?”餘植語氣淡淡地反問道。
餘植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以前在部隊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麼窮兇極惡的人沒見過?什麼槍林彈雨的場面沒見過?
當下,面對江出塵咄咄逼人的氣場,餘植依舊應對自如,甚至能從他的眼裡找到一絲不屑。
江出塵從未被人看輕過,當然,這是在排除了孟喻承成天以損他爲樂趣的情況下。江大少爺自認爲這世界上還沒有什麼人能對他流露出這樣的目光。
然而,現在這小小的山裡小學教師,竟然讓他感覺到了……那麼一點點挫敗感。
江出塵捏了捏拳頭,陰陽怪氣道:“餘老師不愧是個人民教師,說話都這麼喜歡出問題。你現在是不是需要我從各個角度來剖析
下你的中心思想?”
跟前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分明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百無聊賴的白白卻莫名地注意到江出塵扣著她手腕的手,五指白皙修長,很是好看。
乾燥溫暖的掌心貼著她小心翼翼跳動著的脈搏,白白失神一瞬,垂著的雙眸裡不自覺地漾開溫情。
餘植就這麼恰好地在不經意間,瞥見白白眸底的愛意,果然那些行爲都只是刻意保持距離,她心裡還是有江出塵的。
江出塵察覺出來餘植的心不在焉,不由得氣憤,“喂,你發什麼愣?”
餘植回過神來,眼神淡漠地繞過江出塵的臉,“這就是你想要住在我房子裡的態度?”
“我的態度很明確,只有兩種情況。”江出塵擡起手伸出兩根手指,說一句收起一根,神色甚是囂張。
“第一,我跟白白一起住下;第二,我跟白白一起離開這裡,都不住。”
餘植看了看江出塵後,再次將視線落到白白臉上,“白白,你的選擇是什麼?”
突然被點到,白白猛地驚醒,擡頭看去就落進兩雙帶著怒意和期待的眸子裡,看得她脊背一涼,“什麼?”
“你是跟我走,還是跟我住在這裡?”江出塵簡明扼要地提問。
“當然是你走,我留下。”白白幾乎脫口而出。
江出塵的臉色瞬間黑下來,扣著手腕的手暗暗收緊,沉聲道:“沒有第三個選擇。”
“憑什麼我只能在你給的選擇裡面做選擇?”問完,白白嘗試著去掙開江出塵的手,卻是被他越攥越緊,疼得她直皺眉頭。
“江出塵,你弄疼我了。”
“如果你非要堅持你的第三個選擇,那我只能現在就帶你回家。”
江出塵說得很認真,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裡已經帶上不耐煩,好看的眉宇悄然擰緊。
“我不會跟你走。”白白不甘示弱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江出塵,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出塵脣邊勾起冷然的弧度,同樣一字一頓地問:“你睡完我就認賬,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