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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章臨終遺言
馬國道趕緊制止道,“若卉,你不要再講了,爸爸,知道你的苦,不是你的錯。”
“不……爸爸,我再把我的遺言說完,就是你轉達霍紹峰,一定要他好好地照顧妹妹,就讓他娶……娶她吧!”說出這句話時,若卉的心真的很痛,但是如果是心愛的人照顧自己最親的人,那自己死而無憾了。
“這個我看行不通吧!”想到上次的事情,馬國道還覺得歷歷在目,難道那小子一直就心系自己的大女兒嗎?
“爸……你一定要答應我的請……求,我就……一個妹妹,她……喜歡……紹峰。”若卉斷斷續續的說完了這段話,喘了一口氣,馬國道把臉靠近女兒的嘴巴,安慰道,“若卉,你心意我理解,你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嗎?”
“爸……爸,我那有一封遺……書是給……紹峰的,你幫……我交給……他,我很抱……歉,你看,媽媽來了!”若卉那低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使人覺得生命的無常與命運的無奈。
他緊緊地抓住女兒的手臂,忍不住的低聲哭了。
若卉就在這時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他對這她逐漸冷卻下來的身體,驚駭得昏了過去。
誰在哭?
模糊地,他聽到了哭聲。
哭得好像心和肝一齊裂開,再也兜不攏了。
是麥妮卡!當馬國道被救醒來時,他看到哭得披頭散發、聲嘶力竭,硬被護理人員帶出去的麥妮卡!
若卉宛如沉睡的面孔。仍然美得像朵白玫瑰!
雪國的白玫瑰。
她的唇邊竟然有笑意。
那樣微微地笑意啊!恐怕只有看見天國花園的靈魂,才會發出的幸福的微笑啊!
護士在若卉的頭上蒙上了白被單。他怔怔地看著她們運走她,將出門口的那一瞬間,他這才大夢初醒般追了上去,“若卉!若卉!”
后面有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是陳泰川,“舅舅!你冷靜一點!”
馬國道拼命掙扎。什么意思,陳泰川竟然敢違抗他的命令!要造反了是嗎?若卉!若卉!他大喊道,“她是我的女兒,不要帶走她。不要帶她……”終于在黑道上混的老大忍不住的泣不成聲。
…….
若卉被葬在琴廬,一株茄冬樹的樹蔭下。
這是她生前指定的住處的。
她要在這兒長眠,望著遙遠的海洋,也面向她的第二故鄉——泰國。
她的安息地布置得很簡單,只有一塊方形的石碑,和一具小小的石塔。
石塔上有一個用大理石雕的天使,天使振著羽翼,吹著號角,仿佛她的靈魂,就自那長號角處向著太陽歸去。
沒有送葬的樂隊,也沒有朋友。除了工人和神父外,只有麥妮卡、陳泰川和馬國道三人,為她舉行告別式。
“塵歸塵,灰歸灰,土歸土……阿門!”
神父接著《圣經》,念完了禱文。
夕陽便在此時西下。
云去霞滿天。
海風佛去,琴廬的風鈴叮叮作響。
…….
霍紹峰在睡夢中,夢見了若卉。
她站在夕陽中。
長發輕拂,白裙微飄,臉上微微笑著
,最后的一絲陽光映在她的瞳眸上。
是那樣的出塵絕世的美。
但沒得驚人也美得薄命。
宛如逐春水而去的桃花。
“若卉!若卉!”他驚喜地揚著手向她跑去,可是若卉扔站在夕陽中那樣無心地笑著,那晚霞,那夕陽,是永遠也追趕不到的地方。
“若卉——”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了,被掩蓋在已經慢慢黑暗下來的山谷中。
霍紹峰一身冷汗,驚醒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竟然發抖起來。這樣美麗的夢境,竟然美得如此不詳。
若卉呢?他發狂地抱著頭,不教自己想她,但今夜,他再也無能為力。霍紹峰終于從床上跳了起來,穿上衣服。
冥冥中,他似乎聽到一種聲音在指示他——到琴廬去!到琴廬去!
他像受到盅惑般,自車房中倒出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向琴廬。
她會在那兒等他嗎?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可是愛如排山倒海而來,任何愛過的人都無法抗拒。
…….
“舅舅,我們該走了!”陳泰川仍然苦口婆心地勸著,這一個星期來,馬國道不吃不睡,呆了,癡了,聾了,啞了,傻了……他真怕哪天舅舅就這么一聲不響地倒了下去…….
馬國道只呆呆地坐在樹根上,置若惘然地看著那輪逐漸西沉的月亮。
他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夜,露重霧寒,陳泰川都有點受不了,卻不曉得他怎么吃得消?
麥妮卡紅著眼睛在琴廬內收拾東西,這個女鐵人如果不是練過一點功夫,這一個星期的折騰怕不早已倒下來。
若卉一斷氣,她仿佛已經也消失了生命,這幾年來,陪伴若卉已經變成她生活中全部的重心。
甚至成為她生活的理由。
現在,天地茫茫,她已經不知投奔何處。
她們原是相互依靠的兩個人,如今,她只剩下了空洞的生命,但,她扔是要活下去。
為了若卉沒有辦法完成的生命。
麥妮卡開始收拾衣柜,柜中的服裝輕如羽毛,若卉慣用的香氣也依舊撲鼻……她忍著忍著,淚還是沿臉頰滾滾而落……
月亮到中天時,霍紹峰趕來了。
黑暗中,海濤聲陣陣傳來。遙遠處,他見到了琴廬的燈光。
那溫馨的光芒,使他精神一振,她在等待他,是嗎?他加足了馬力,濃重的霧氣,卻漂浮了過來……一時之間,令人不知是喜是憂。
霍紹峰把車朝草坪旁一停,就奔進了琴廬。
站在樹下的陳泰川驚呆了,他怎么會知道的?若卉一再交待過要瞞住他,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功敗垂成,恐怕九泉下的若卉也要哭著埋怨他辦事不力呢!
霍紹峰一沖進屋,就碰著恰好迎面而來的麥妮卡,沒想到麥妮卡一見到他就仿佛見到鬼似的,手上的東西嘩地一下灑了一地。
“若卉呢!”他焦急而興奮地抓住了麥妮卡的手腕子,咦!奇怪,女鐵人的眼圈怎么會是紅的?她會哭?簡直是天大是笑話,活像云崗石像也會掉淚般稀奇。
麥妮卡不說話,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而且回頭就跑。
霍紹峰這下疑心大起,也顧不得這么多,拔腿就追,可是
,麥妮卡一直哭著跑出了后門。
當他追出后門時,他看見了一樣東西,矗立在月光的樹蔭下。霍紹峰傻了,那是什么?是墓碑嗎?他突然對那可疑的物體敬畏起來,不敢移動分毫,唯恐褻瀆了它。
可是,麥妮卡悲哀的哭聲再度傳到他的耳膜中時,他明白了——恍然大悟的那種明白。
那個墓碑是誰的?他困難地移動著腳步,如游魂野鬼般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他走得是那么慢,唯恐會驚擾到什么似的。
他終于走到了石塔的面前,像小學生般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碑上的字:
——愛女阮氏若卉之墓——
他發現自己的閱讀能力很差勁,他竟然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也許是月光太亮了,天啊!為什么亮得那樣刺眼?為什么?
他一個踉蹌往后退,但腳步宛如踩到厚厚的云層般虛浮無力…….
他跌坐在地上,然后聽到了哭聲,
誰在哭?不要哭,請你不要哭!會把人的心哭碎的……霍紹峰的臉向四周無意識地張望,他只看見了慘白又陰森的月亮,在那兒發亮。
他凄厲的哭聲震醒了棲息在樹上的野鳥,紛紛拍著翅膀,向著黑夜的天空飛去。
沒有了!
若卉沒有了!是不是?他仆跌在地上,大地的濕潤寒涼的氣息源源噴出。他哭著哭著,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能把臉頰貼在那兒,死了般地接受大地的安慰。
陳泰川走到馬國道的身邊。緊握住他的手,舅舅已經失去了女兒,現在,他應該近點他該盡的義務。是的,舅舅沒有兒子,可是,自己愛他的程度已經超過了外甥的那一份……
“舅舅——”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情,手中的溫熱也傳達到馬國道的掌心中。
馬國道抬起頭,神情木然,目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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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泰川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舅舅,那個人來了,他來看若卉了。”
霍紹峰躺在地上,看見一雙腳……他睜開眼,只見一雙強有力的手伸了過來,將另一只手交給了他……
“現在,你們該相互認識了!”陳泰川輕輕地說,淚濕了眼眶也滴濕了衣服。
麥妮卡把琴廬的客廳收拾好。
三個男人要坐在這兒談話。
霍紹峰和馬國道不是第一天認識,因為那次父親騙婚一直都沒再見過他,而那天陳泰川沒有在家,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
雖然才認識不久,在感覺上,因為他是若卉的父親,雖然自己對黑道也恨,但是為了若卉,他也會忍耐的。
因為他們中最親愛的那個人已經過世了。
然而,她的愛還長留人間。
霍紹峰經過了過度的刺激,模樣憔悴得狼狽不堪,馬國道的情形也并不見得比他好多少。
幸好愛會使人受傷,也同樣令人振作。
三個人落座后,都沒有開口說話,周圍是一片沉默,只是沉默中另有中微妙的情懷在流動。
馬國道先開的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兩年多!”霍紹峰激動的情緒才稍有平復,又微微硬咽起來,那樣好那樣美的時光啊!卻有一半是在誤解中、猜忌中度過了。他該死,是不是?他恨透了自己的思想的卑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