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海口的冬天溫暖如春,但我的心依舊冰冷刺骨。張哥一個人到機場接的我,又安排我住到了原來汽車營的那間宿舍。並對我說,張政委一直在爲我的事情想辦法,能說上話的地方都說了,估計還是不行。還說,張政委交代過了,在我的事情沒有解決好之前,讓我一直吃住在汽車營。另外,張政委也要調走了,準備到海軍政治部任政治部主任。天晚了,張哥讓我先休息,明天一早帶我去張政委辦公室見張政委。
我謝過了張哥,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張哥過來找我,我就和他一起到了張政委的辦公室。只見張政委一臉的愁容,顯得蒼老了很多,他先讓我坐下,然後,很深情的對我說:“豆子,你政審的事情,確實是我們部隊的責任,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來跟上級進行了爭取,但今年是不行了。另外,我也準備調到北京去了,春節後就去報到。我想了一下,你先在這兒住下,等春節後,你跟我一起去北京,我想辦法保送你到海軍的軍校讀研究生,等畢業以後再入伍,你看怎麼樣?”
張哥在旁邊聽了,高興的直拍大腿,笑著跟我說:“好啊!兄弟,這是好事兒呀!”
雖然張哥爲我高興,但我心裡清楚得很,一是這件事情很難辦,海軍總部的政審通不過,還有未通過政審的記錄在裡面,軍校就更通不過了;二是即便上了軍校,兩年後張政委也退休了,想幫忙也無能爲力了。再說,我檔案裡的記錄依舊沒有改變,到時候總部政審再無法通過,我將在兩年後重新面對這個結果,或許會更糟。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張政委調走之前自己想辦法,充分利用這兩個月。不過,我還是笑著衝張哥點了點頭,然後又衝張政委說:“我的事情實在是讓您費心了,我非常感謝您爲我所做的一切。我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要不是擔心父母身體不好,受不了這個打擊,我是不會回來的。這段時間,我也會自己想一些辦法的。儘量給您減少負擔。”
張政委走過來,坐到了我的身邊,拍拍我的手說:“我們海軍就缺少像你這樣的人才啊!”
晚上,張哥和小莊叫我一起出去吃飯。幾杯酒下肚,小莊結結巴巴先說話了:“兄……兄弟,這……這部隊不是啥……好地方,不……來也……挺好。我……是他媽的待夠了。哪……哪有大學裡好混哪!不……不行就回大學裡繼……續打球,混個研……究生再說。”
張哥瞪了小莊一眼說:“就你那熊樣在哪兒也混不好。靠打球混來的研究生有啥用啊,文憑是空的,腦袋也是空的。年齡再大幾歲,球也打不動了,咋辦?”
我衝張哥點了點頭說:“張哥說的對,研究生我是不準備再讀了。一是自己不小了,也該找份工作養家了;二是讀研究生爲了什麼?歸根的到底還是爲了找工作,爲了生存。現在本科生就業壓力大,沒準等兩年以後研究生就業壓力也大呢!再說了,我是喜歡學習,大學生活是好,但不能一輩子當學生啊!書讀多少是多?最重要的是能學以致用。我覺得生活也是一本書,而且必須要好好讀。”
張哥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說:“兄弟,難得啊,你小小的年紀能把生活看的這麼透徹。今天從張政委辦公室出來,我就想,張政委可是將軍,在我們這兒是說一不二的領導,在海南辦事情要比北京好辦多了,在這兒他都解決不了你的問題,到了北京不是比登天還難嗎?他心是好心,也真的非常欣賞你,想讓你在他身邊工作。可就怕他到時候無能爲力啊!”
小莊接過張哥的話說:“我……我咋沒……想到呢!”
張哥氣呼呼的說:“你他媽的整天就想著給人起外號了,還能想啥?人家世文和你一起到的汽車營,都是副連長,人家現在代理正連了,你還是副連,等人家轉正了,看不收拾你?”
小莊似乎也意識到了,張政委一走,沒有人罩著他,他平時表現又不好,以後真的不好乾了,就說:“張……政委走,我……我就專業。”
張哥瞅了瞅他說:“你想的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部隊是你家開的啊!”說完又轉頭衝我說:“豆子,張哥今兒叫你來,有事和你說。我有個鐵哥們兒,是打球認識的老鄉,搞房地產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在海南和美國都有企業。他過幾年準備定居美國,就不會經常回來了。他想物色一個人,先跟他幹幾年,條件成熟了,就把他海南這邊的業務接過來。他和張哥說過,可張哥不是那塊料,給人開車還行,管企業是需要真本事的。張哥覺得你行。等過了年,張政委走了,你的事兒還沒著落,張哥就帶你去他哪兒。去北京的事兒別想,沒譜。”
能在最困難的時候拉你一把的人,是絕對會讓人內心爲之震撼的,我感動的不知說什麼纔好,舉起酒杯說:“張哥,大恩不言謝,您的這份恩情兄弟會永遠記得的,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