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靳云渚穿著一身純黑色的高定西裝站在噴泉的旁邊跟容烈說著話,他側著一張完美如鑄的俊臉,嘴角帶著一貫的溫潤微笑,不斷變換的噴泉燈光映照著那張造物主精雕細琢的面龐。
天之驕子。
官佩瑜腦海中驟然浮現(xiàn)出這四個字。
她于人群中凝望他,卻不敢露出任何癡迷的神情,只怕被黑曼巴安排的其余人看到。
而正當她準備移開視線時,他忽然停止了對話,轉過頭望向了她,眼波熠熠,令人神迷。
官佩瑜只覺自己心跳漏跳了一拍,連忙收回視線,兀自走到一旁,從桌上拿了杯香檳,背對著他喝酒。
所有的自制幾乎在一瞬間決堤。
靳云渚沒有跟來,他應該是沒認出她,畢竟她戴著面具,官佩瑜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幾個名媛湊在一堆談著靳云渚的八卦,官佩瑜原本不屑于聽這些,這一回卻忍不住站在原地,佯裝品酒,一邊聽著她們的談話。
“這么大型的酒會,靳總身旁怎么連個女伴都沒有。我跟我爸爸來S市都快半年了,都沒聽過有關這個鉆石王老五的一點緋聞,要知道現(xiàn)在全世界的女人都想當他的女人,難不成他和那位容家二少是那個?”說話的女人伸出了一根小指。
“別胡說八道,傳到靳總耳朵里有你好受的。”另一人沒好氣地說道,“你剛來當然不知道,靳總是結了婚的。”
“結婚!”問話的女人一臉詫異,“可是從來沒有見他和他妻子一起在公眾場合露面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據(jù)說那位靳太太好像是失蹤了,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好端端的怎么會失蹤,不會是跟人跑了吧?”女人有些惡意地笑了下,“不過應該不會,畢竟靳總俊美多金又風度翩翩,哪個女人不喜歡?”
“說是失蹤,實情沒什么人知道,不過之前靳總和靳太太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你不知道,靳太太的身份是原先海安集團總裁兼董事長的獨女,后來還成為了海安集團的董事長,我看過她以前的一篇專訪,人美氣質好,關鍵還處處維護靳總。”
“那看來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了,”女人聽完這番話,忽然覺得連玩笑話都有些說不出來,“靳總也是癡情,都一年了還沒放棄。”
“一年算什么,人家顧大小姐可是守了他四年,如今快三十了都還沒嫁人。”旁人無所謂地笑了笑。
官佩瑜聽了卻是心里一緊。
顧大小姐?顧悅雯?
顧氏之前是和海安畫了清界限的,如今顧悅雯回到靳云渚身旁,是不是代表顧氏和海安又重新合作了?這一點她可以理解,當時一想到顧悅雯當年跟她說過的話,她就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
“官佩瑜,你要冷靜,靳云渚當初不接受顧悅雯,現(xiàn)在和以后也不會接受,他們只不過是合作關系。”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想要丟開面具,不顧一切地沖向他,擁抱他,告訴他她回來了。
可是她不能,她和他中間隔著一道危險的墻,只有把那道墻先拆除,她才可以無所顧忌地擁抱她。
那么他當年囚禁她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呢?明明那么愛,那么渴望,可是卻只能站在不近不遠的距離。
“女士們先生們,感謝大家今天前來參加海安集團2015年終酒會,之所以選在今天舉辦,一來是為了慶祝PNN市場銷售額打到五十億美金,救治了無數(shù)飽受病痛折磨的人,海安集團也因此在國際市場占據(jù)了一席之地;二來是因為今天是海安集團創(chuàng)立二十周年,感謝諸位合作伙伴多年扶持,海安才可以走到今天,讓我們共同舉杯,為海安集團慶賀!”主持人的聲音在草坪上空響起。
官佩瑜跟著身旁的人群一起,默默舉起了手里的酒杯。
若不是她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她此刻或許早已淚流滿面,他們花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才完成了這一切,期間甚至還賠上了她父親的性命,那是一條用血鋪成的康莊大道!
“此外我們還要隆重感謝年僅二十八歲的集團總裁靳云渚先生,是他在海安集團危難之際力挽狂瀾,領導著海安集團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巔峰,接下來有請靳總為大家進行開幕致辭!”
掌聲雷動。
靳云渚步態(tài)優(yōu)雅地走到麥克風前,對著鼓掌的人群微微鞠了一躬,隨后開始發(fā)表致辭。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燈光由上而下聚集在他的身上,那個被萬眾矚目的男人是風采高雅,溫潤俊逸,脫稿演講不費吹灰之力,談笑間令所有人心折。
官佩瑜就這么靜靜地佇立在眾人之中看著他,直到他的致辭結束,耳邊的掌聲再度結束,方才回神。
酒會正式開始,草坪上空響起了優(yōu)美的華爾茲舞曲。
官佩瑜整了整情緒,嘴角勾著一絲嫵媚動人的微笑,端著酒杯朝著靳云渚走去。
而靳云渚演講完畢走到一邊,開始在人群中搜索他剛瞥見的熟悉身影。
是她嗎?他剛才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人,遠看像極了她。
不管結果如何,靳云渚都決定先找到那個女人。
正當他準備找人時,顧悅雯穿著一身紫羅蘭色的禮服來到他的面前,對他舉了舉杯,“恭喜你,夙愿得償。”
靳云渚臉上不覺露出一絲苦笑,“你明知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完成。”
當初醫(yī)院出了一點狀況,波特萊姆醫(yī)生跑來向他報信,并且給他安排了容身之處,那時他就知道自己的行蹤被人泄露,一直在蔽處躲了將近一整天,直到天黑才接到晴子的電話,得知查理背叛了組織。
而當晴子告知他,官佩瑜為了保住配方不惜以身犯險時,他瘋了似的去找她,結果只在草坪上找到一灘灘血跡,還有那把無比眼熟的銀色手槍。
如今PNN配方已經(jīng)告一段落,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到下落不明的妻子。
“一年了。”顧悅雯沒有直接勸他放棄,只是在他身旁輕輕地說了一個時間。
“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我都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死亡把我?guī)ё摺!苯其镜皖^看著杯中美酒,只覺一切名與利都太過飄渺,填補不了他心中的空缺。
他想要的只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如果,”顧悅雯神色一黯,“我是說如果,她已經(jīng)不幸喪生了呢?”
“那我會把她安葬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讓她陪我走完剩下的路。”他忽然間明白,為什么歐文當初那么執(zhí)著地要拿回Jim的骨灰,如果對象換成他和官佩瑜,他也會不惜一切把她帶回自己身邊,哪怕陰陽兩隔。
顧悅雯臉上的澀意相較于他只多不少,“所以說,即使她……”
“我們答應過彼此要努力活下去,”靳云渚沒讓她繼續(xù)說下去,“所以我堅信她還活著。”
顧悅雯的指甲幾乎把自己的掌心掐破。
她正想繼續(xù)說點什么,卻忽然看到一個窈窕有致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那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紅發(fā)女人,她看不清她的臉,卻能看到她眼中挑釁與放肆的目光。
顧悅雯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發(fā)話,便見那個女人當著眾人的面,無所顧忌地把手搭上了靳云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