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惡。
他用了這兩個字來總結她這么多年的感情,卻讓簡竹怔楞得話都說不出來。
江小北回來之后就一直擔心著簡竹,以為她會大哭或者是無辜求助,可她都沒有,甚至格外冷靜地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江小北想了想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說:“你看吧!孽緣都是這樣的,你本無心,可還是被人給害了。”
簡竹悠悠轉頭向她,撐了很久才露出笑顏,她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別擔心我了。”
江小北叱了一聲,“鬼才要擔心你呢!你有什么好讓人擔心的啊?”末了,又蹭蹭到她身邊,將小腦袋靠在她的肩頭道:“姐姐要不你跟我去京城吧!別跟著顧容昊了,我會養著你的。”
若說先前簡竹都還好好的,卻在聽到江小北這一聲“姐姐”的時候掉下了眼淚。
她其實沒有多愛哭的,長興離開她的時候她都沒怎么哭了,卻在這個小姑娘無心的一聲輕喚下,令她丟盔棄甲。
江小北本來就是個嘴笨的人,可她是真心喜歡簡竹,喜歡跟她待在一塊兒。
顧容昊是后半夜突然回來的。
江小北在客房聽到動靜,起初以為是賊來了,后來才知道是他。
簡竹睡得其實并不太深,甚至整個夜里都在做夢,驚得一身冷汗。
他在她身邊掀開被子窩進去,想要攬她進懷,簡竹驚得睜開雙眼盯著他看了半天,“你是誰?”
那受驚過度的小模樣就像完全不認識他似的。
顧容昊抓著她道:“是我,小野貓,是我,我回來了。”
她還是好一陣驚魂,房間里雖然沒有開燈,窗外依稀的月光依然能夠清楚照亮他的輪廓,可,可她就是驚恐地認不出他是誰。
簡竹想逃,顧容昊抓住她不放,從身后將她緊緊壓在床鋪上,然后再耳邊不斷說著抱歉。
簡竹掙扎得滿身大汗,是好一會兒后才平靜下來。
她平靜下來,回頭一見是他,才軟下來。
“容昊……”
他也是驚魂普定,趕忙湊上前去,摁亮了床頭柜上的臺燈,“你醒了?”
簡竹剛才正在做夢,滿腦子都是噩夢,這時候看見愛人就在身邊,趕忙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窩進他懷里。
顧容昊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不是簡竹第一次在醒來的時候不認識他了,不認識,也不記得。
他心下惶惑不安,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么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情,只是更緊地將她抱在自己懷里,“你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面……”
“你別離開我。”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濃重的哭音,“別離開我……”
……
顧容昊煮的是方便面,就著冰箱里的一些食蔬,再調了點蛋液倒進面里,接著拿了黃瓜與西蘭花做了道涼拌菜,才端上餐桌給簡竹。
簡竹其實不太餓的,她只是享受一個男人在廚房為自己忙碌的樣子。看他頎長優雅的身姿圍著圍裙在廚房為自己忙碌,真有種歲月靜好的溫馨。
顧容昊看著簡竹吃面,看她粉撲撲的小臉簡單而安詳,甚至間或抬起頭的時候,微笑著向他露出兩個漂亮的酒窩。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最近真是太瘦了,他在身邊的日子她都不好好吃飯,更何況是他不在的時候。
“我叫kitty再拿幾間店鋪過來給你選……”
“我們分手吧!”
“……”
簡竹繼續低頭吃面,眼睛都沒有抬起來一下道:“我看過一部電影,那里面說‘喜歡就會放肆,但愛就是克制’,我很愛你,但我們不合適。”
顧容昊的呼吸愈沉,額頭上的青筋也開始暴怒,似是一場暴風驟雨來襲,他卻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你現在來跟我講不合適,憑什么?就因為你姐姐那些沒頭沒腦的話,不管她說什么你都信,我說你就不信,是嗎?”
簡竹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將手里的筷子一放,還是不敢看他,“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姐姐她……她這幾年是怎么過來的。之前我還一直能夠欺騙自己,她是因為別的男人才會離開你,也可以欺騙自己,她這幾年過得其實很好,她不須要你,而我沒有第三者插足,但原來不是這樣的。如果不是當年我的腦子不夠清醒,如果不是我潛意識里真的希望她消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不會離開申城,長興……他也不會死!”
顧容昊怒得起身,用力摔碎了餐桌上的花瓶,簡竹看著他不說話,他卻壓抑著心底的怒氣,捏緊了雙拳道:“簡竹,我告訴你,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可做人得看長遠,只要你信我,我會保你。”
簡竹笑著仰起頭來,“保我什么?保我跟當年的綁架案沒有關系,還是你根本就認為那一切與我有關,只是你不想再提,所以姐姐多跟我說一句話都那么緊張?顧容昊你把我當個傻瓜!你一直都把我當個傻瓜!你明明心里有事,可你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讓我知道,我就是個傻瓜!”
“我要把你當個傻瓜就不會為了跟你結婚而把機關算盡!”他費力在管柔與簡汐月之間周旋,為的,不就是希望她們相互制衡,誰也不會有時間來傷害她。
“我現在不想結婚,我都想清楚了,姐姐說得對,如果不是我你們早該在一起了。”簡竹抬手揩過臉頰上的淚痕。
顧容昊重重扣住她雙肩,將她逼至墻根,“什么意思?你這話什么意思?簡竹我告訴你,我們說好的,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我!”
兩個人在餐廳里面大吵,江小北被動靜驚醒,急急奔過來時,就見一個男人將簡竹抵在墻頭拼命地索吻。
簡竹一邊哭一邊躲,可是力量懸殊下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江小北急得不行,沖過去想拉開顧容昊,卻被顧容昊用力一推,撞到附近的餐桌,疼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顧容昊抓了簡竹便推進房間,兩個人在臥室里動起手來,沒一會兒他就扣住她的下頜把她逼至墻根,“別逼我,簡竹,我告訴你,別逼我。”
簡竹泣不成聲,抬手捂住自己已經紅腫的眼睛,“我后悔了!你就當我言而無信后悔了好嗎?這樣的生活我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我所有的快樂都是偽裝出來的,我的心都快難過死了。”
他看見她哭心里又焉能好受?
已經反應過來的江小北突然撲到門前狂拍門了,可顧容昊還像什么都沒聽見似的,只顧氣喘吁吁地貼著簡竹的臉頰重復道:“我們說好的,你不能先放手,只要你愿意給我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
“放手!”她的聲音冷到極致,白天之后她整個腦子都是混亂的,混亂得眼前全是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場景……一家三口,姐姐說過那樣的話的。縱然他一遍遍地向自己強調,那不是他的孩子,可他還是跟他們一塊出現了,那孩子,也叫著他爸爸。
簡竹痛得整顆心都抽搐了,那種劇烈的疼痛扯筋噬骨,好像讓她全身都散架了一般。
顧容昊怎么都不放手,“我知道你氣我怨我,可是我只要你相信我……”
“放手——”她用力將他推開,雙眼布滿腥紅,“我覺得我自己好傻!我那么壞你還喜歡我什么!”
顧容昊義無反顧地又貼了上來,用力壓制住她道:“我不在乎!就算你殺人放火了我也不會在乎,我只要你,簡竹!”
簡竹痛苦失聲,白天簡汐月對她的指控實在是讓她有些崩潰。可是顧容昊抓住她不放,她心里就算再難過,這時候被他溫暖的懷抱包圍,她還是覺得自己才要筑起來的防線整個又坍塌了。
顧容昊見她不再掙扎,只是更緊地將她抱在懷里道:“所以我不讓她跟你接觸,我不想你再因為一些已經發生了而無法改變的事情折磨你自己。”
“可我當時真的是無心的……”
“我知道。”顧容昊輕聲誘哄,“當年的事情我會去查,我也會把幕后黑手揪出來還你一個清白,可你不許再說分手的話。”
簡竹抽搐了兩聲,靜靜靠在他懷里,不再說話。
……
顧容昊打開臥室的房門時,江小北已經跟只瘋狂的猴子沒有區別,撲上前就要與他拼了。
顧容昊真是煩死了簡竹這兩個朋友,一個顏小朵,一個江小北,動不動就要攻擊他,好像時刻保持備戰狀態。
“你把她怎么了?你把我姐怎么了?我們江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顧容昊冷笑一聲,“你是個什么東西?怎么會在我家里頭?”還有,簡竹什么時候成她姐了?
江小北見不到簡竹就暴躁,惡狠狠沖顧容昊道:“三妻四妾的男人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現在無非不就仗著她還愛你,還愿意忍你,可等哪一天你把她的愛與等待都磨光,她就不會再看著你了,到時候你將永遠地失去她。”
顧容昊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江小北被盯得毛骨悚然,還是硬著頭皮道:“比方說溫禮喬就挺好的,至少他這一生只會娶一個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