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然抬頭沖他們笑笑,眼睛亮得攝人,可那深處卻流動著黑色的光。舒骺豞匫
說出這句話來,連她自己都訝異起自己內(nèi)心的平靜來,口氣都是極為的輕松隨意。
冷軒逸夫婦白白忙了一個早上,也有些體力不濟了,隨意叮嚀了兩句就讓他們走了。
他們卻沒有料到以然牽著小爵的守轉(zhuǎn)身離開之際,面色在暗色的光線下顯得復雜的莫名。
她欺騙了他們,他們卻相信了她,這份信任是難能可貴的共患難建立起來的,她要是說沒有半分心虛是假的。
可冷宸瀚跟這兩老之間的糾葛,暫時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等時間來緩和了。
上了車后,小爵便不由問道,“媽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以然沒有料到冷軒逸夫婦跟以媛、張平之并不棘手,真正的難處在于小爵。
幸好,她早就有了招架之詞,“等你下午放學后媽媽來接你帶你去個地方,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她斂下眼,好一會兒才說。
小爵聽得云里霧里,心頭還有萬千疑團,傷腦筋極了,可還是按捺了下來。
媽媽都說了,放學后就會給他答案,那就只能等,還是不另加為難媽媽了。
送小爵到學校后,以然便回了公司,屁股剛在辦公椅上落定,秘書內(nèi)線就進來了,說霍氏的霍先生想要見她,有要事商談。
霍先生?
以然好奇地多嘴了一句,“哪位霍先生?”
她對兩位霍先生都沒好感,霍氏不管在霍啟仁或者在霍士科手中都不會再有發(fā)揚光大的余地了,霍啟仁要是還沒自知之明,非要把霍氏傳到兒子手上,那就等著霍氏日漸衰敗吧。
霍珍珍跟她丈夫,比起霍士科,能力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霍士科百無一用,吃喝玩樂嫖賭倒是樣樣皆在行。
霍啟仁還想為霍士科尋一門好親事,想要保證霍氏今后仍在霍士科手中屹立不倒。
冷氏跟霍氏的斗爭經(jīng)由齊飛的事件,已經(jīng)化暗為明了,以然也不介意被霍啟仁這個偽君子痛恨了,反正話不投機。
“是霍士科霍先生。”
以然聞言,納悶不已,她還以為是霍啟仁呢,也是,霍啟仁這老鬼老奸巨猾……
“不見。”
好奇是一碼事,見不見又是另外的一碼事了。霍士科是怎樣的貨色,以然心知肚明,她也不想跟他有過任何的牽扯。
她不禁想起了鄭熙陌提及霍士科時那一臉憎惡的表情,足足是比吃了屎還來得令人作嘔。
“霍先生說他今天非要見你。”
“還是不見。”
以然堅持己見。
當初她去霍氏是吃了不少的閉門羹,最終還是被霍啟仁給算計了,若非陸晉鉨打過招呼跟提點,以然這個商界菜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了大虧,還差點對霍啟仁感激涕零呢。
她執(zhí)掌冷氏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對當初被霍啟仁算計的事情始終耿耿于懷,加上后來霍啟仁還利用齊飛對付冷氏,更讓以然倒足了胃口。
至于霍士科,在某些社交場合見過幾面,一看就是個終日沉迷于聲色犬馬的敗家子,沒有寒暄的必要。
霍啟仁是曾經(jīng)暗示過讓她成為霍家人,以然明著就拒絕了,沒給一點的情面。
秘書直接回絕了霍士科。
以然以為這下安靜下來了,也不去想霍士科到底是為了什么找上的她了。
誰知道下午上班時間一到,霍士科又來造訪了,以然讓秘書回絕,他這回說要等她下班,跟個無賴打算耍賴著不走了。
秘書也為此頭痛不已,以然松了口風,讓霍士科進來。
她倒是要看看霍士科到底想要尋釁滋生怎樣的事情來,霍氏父子都以為冷氏是他們能夠玩弄于鼓掌之間的籌碼嗎?想必他們是低估了她方以然的實力。
她并不是任人好欺負的,個個都想把她當成病貓來分一杯羹,真是好笑。
霍士科大搖大擺地進來,臉上還帶著隱怒。
他長相其實并不難看的,可一身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也掩蓋不住他的流里流氣。
他歪著嘴角,沖以然痞笑,“方小姐,想要見你一面比覲見女皇還要來得困難啊。”
分明是在嘲諷以然故作矜持,以然倒是沒有生氣。
她很坦然,問心無愧,仿佛沒有察覺到他情緒變化似的,盈盈地笑著,可那笑里透著無盡的疏離。
陸晉鉨在這一點上做得極好,冷宸瀚是用冷漠來應付商界的爾虞我詐,而陸晉鉨是用他俊雅矜貴的微笑,把人逼到死胡同里毫無還擊之力。
她在這一點上,都要向兩人學習,她自認功力達不到他們兩人登峰造極的程度,僅是學得皮毛而已,不過對于霍士科這類人,皮毛足矣了。
連霍啟仁都尊稱她一聲“方總”,沒有撕破臉面,霍士科這嘴臉也太過討人嫌了,故意喊她“方小姐”,太不會做人了,根本就不把冷氏放在眼里,難怪是人見人厭。
“霍先生謬贊了,這話你應該回去問問令尊。”
言下之意,難道只許你霍氏拿喬故作姿態(tài)嗎?冷氏也一樣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霍士科是聽聞過父親跟方以然之間當初結(jié)下的梁子的,不過他并不覺得當初父親的行為有所偏差。
當初是方以然有求于父親,委曲求全也是情理當中的,而自己跟當初方以然的情形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我父親并不知道我來找方小姐。”
霍士科拿出談判的架勢,順道跟父親劃清了界限,聲明此事只跟他本人有關。
這是他頭一回正視起方以然來,少婦他玩過不少,純情的、另類的、妖艷的、嫵媚的,層出不窮,像方以然這類結(jié)過婚生過娃氣質(zhì)還清新的,倒是少見。
“不知道霍先生找我有何貴干?”
以然單刀直入地道,并不想跟霍士科浪費口舌閑話家常。
霍士科慵懶地在一旁會客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他倒是夠自覺的,顯然是把這地方當成了他家的霍氏一樣隨便。
他肆無忌憚的目光有些猥瑣,以然都興起了趕人的沖動了。
這霍士科瞧上去比霍啟仁還要難打發(fā),霍啟仁多少在人前還會顧及下自己的顏面,可霍士科瞧著比個地痞流氓還要不如。
“我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想要跟方小姐一起分享罷了。”
霍士科笑得好不得意。
以然深深的看著他,一言不發(fā),仿佛里面摻著鋼釘,犀利冷寒的目光讓霍士科神色一凜,斂起了笑意。
這方以然看來不似表面這般的弱不禁風,骨子里似一帶刺的玫瑰,這樣嗆辣的女人,味道嘗起來,肯定更帶勁,他的老二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了。
霍士科有了色心,膽子也緊跟著大了起來,不忘調(diào)笑道,“方小姐先別生氣,這如花似玉的臉蛋沒了表情,可就不好看了。”
以然開始后悔放這條狗進來發(fā)情了,也不看看這低至冰點的氛圍。
“有屁快放。”
對著這樣沒有羞恥心的流氓,以然口中逸出了幾個不雅之詞。
霍士科微微詫異過后,笑得更加的張狂了,以為以然是在忌憚他,怕了。
他終于大發(fā)慈悲,洋洋得意道,“方小姐,姜振東的事情,肯定是出自你之手。”
以然腦海里有個念頭未加散去,這霍士科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些字出來,他這樣的人,怎樣也不似工于心計的人。
若說霍啟仁授意還情有可能,他一來便跟霍啟仁劃清了界限,難道只是為了欲蓋彌彰?
還有,霍士科到底是只是知曉了姜振東的事情,還有還知道了更多呢?
這些碎小的雜念,都在以然的腦海里橫沖亂撞。
不過,以然也明白此刻自己不能自亂陣腳,姜振東的事情剛爆發(fā),這一條導火線是自己點燃的,霍士科應該沒有把柄,他過來八成也是試探自己的反應,冷宸瀚做事向來有條不紊,不可能會留下把柄讓霍士科有跡可循。
差點,差點自己就露出端倪讓霍士科……
思緒還在游離狀態(tài),這時又是一股子強勁而又恰到好處的力量將她硬生生的扯了回來。
以然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眸中精光一閃,面沉如水,“我不懂霍先生在說什么。”
霍士科不敢置信,方才他明明見方以然神色有一絲的松動,以為有機可趁了,沒想到她反應這般的迅速,在幾秒的時間又回到了原先的狀態(tài)。
虧出門前父親還一再叮囑這個女人不容小覷,不能等閑視之,自己還妄自菲薄,覺得這一點小事,肯定能事半功倍地完成。
現(xiàn)在看來,或許是自己輕敵了。
不行,父親說了,這次是對自己的考驗,要是通過了,他就退休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他。這位置,他等很久了,盡管知曉自己不是最適合的人,可在父親看來自己是最合適的人就行了。
要是落到姐姐姐夫手中,以后自己的生活會過得慘不忍睹,不似現(xiàn)在父親在位還能輕輕松松拿錢花。
所以當父親跟他提及,他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方小姐,現(xiàn)在姜振東被抓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有人發(fā)現(xiàn)你昨晚出現(xiàn)在榮華小區(qū),而姜振東的車子也在一個小時后在榮華小區(qū)出現(xiàn),你不會告訴我這是湊巧吧?”
霍士科就不信這個重磅炸彈下去,方以然還是不為所動。
只是,讓他失望了,方以然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還真讓他看不出端倪來。
他卻不知道因為他給以然提了醒,以然有了防備,對于霍士科知曉的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了。
“的確是很湊巧。”
她疑惑的是霍士科從哪里得知的,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呢?難道說霍啟仁早就盯上了自己?
以然沒有想出個根由來,反正她是不會讓霍士科有漏洞可鉆的。
“方小姐,你現(xiàn)在盡管不承認,只要我放出風聲給媒體,我就不信你還能這般沉得住氣?”
霍士科站了起來,佯裝轉(zhuǎn)身,沒想到方以然還真沒留住他,可這架勢擺出去了,他又不能掉頭回來丟人現(xiàn)眼,怎樣也要將這威風凜凜的架勢維持下去。
霍士科走后,以然果斷地打電話給了冷宸瀚,把霍士科過冷氏來無事生非的事情簡短地跟他提了提。
在霍士科面前,以然能夠從容泰然處之,可在冷宸瀚面前,她還是泄漏了自己幾分慌張的情緒。
霍啟仁早就想要給自己教訓了,齊飛這枚棋子,他是沒有利用好,姜振東這事,也許真被那老家伙給抓住了把柄也不一定,不然霍士科豈會信誓旦旦過來找茬。
她雖然是相信冷宸瀚的能力,可有些事情,未雨綢繆比較好。
惡有惡報,哪怕霍士科真的在自己面前威脅自己,她也能臨危不亂,可事關冷宸瀚,她怕他受到傷害。
要是他的身份被揭穿后群起而攻之,尤其是對他的身體展開激烈的攻擊,她真怕他負荷不住。
原來,他悄無聲息地霸占了自己的整顆心,不然她也不用為此瞻前顧后了。
“以然,我也是后來知道榮華小區(qū)的物業(yè)是霍氏旗下的。”
冷宸瀚的聲音低沉,透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以然的三分彷徨,也跟著煙消云散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有辦法的。
霍啟仁或許別人會顧忌,宸瀚是斷然不會容許別人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的。
“你放心,這事,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讓霍啟仁不會在這事上大做文章。”
冷宸瀚唇角扯出一抹冷寒,威脅他的女人,霍啟仁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
他會讓霍氏自亂陣腳,倒是霍啟仁便無暇顧及旁的人,若是他肯反省,那就更好了,最好收斂點。
當天下午以然下班前,霍氏便傳來了一個很不信的消息,霍氏集團的股票狂跌,收盤也跌停終結(jié)。
至于原因,一無名氏在網(wǎng)絡上公開了兩個有關霍啟仁的**,足以在霍氏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一是霍啟仁早年發(fā)跡霍氏之前,曾經(jīng)用了不少以次充好的手段斂財,還附贈了許多無法抵賴的證據(jù),二是霍啟仁學生時代的不雅視頻,也不知道那個神通廣大的無名氏是怎么弄來的,雖然視頻不是特清晰,可霍啟仁的那張臉,還是能夠讓人認得出來。
這兩個**,連霍啟仁的一對兒女也不知道,當網(wǎng)上如火似荼傳開之后,霍啟仁的一雙兒女都忍不住過來質(zhì)問,霍啟仁更是當場看了那些報導,氣得心臟病爆發(fā)送入醫(yī)院。
當晚,就中風成了植物人,因為他臨時病發(fā),打了霍家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霍士科跟霍珍珍開始不顧姐弟情誼,都想要將霍氏納入囊中,霍啟仁因為這意外并沒有來得及立下遺囑,他是有意向表露過讓霍士科接他的班的,可并沒有白紙黑字,加上霍士科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平日里也不知道收買人心,只顧自己瀟灑,霍珍珍夫婦明顯比他高明多了,至少眼前的局勢,對于霍珍珍夫婦的極為有利的。
一雙兒女爭得你死我活,霍士科自然也無心去找以然的茬了,眼前對他而言,霍氏比任何人跟物都來得重要。
他跑到父親面前哭,也沒有用,父親并沒有醒來,他見父親半死不活,也就不再去醫(yī)院探望他了。
這個無名氏幫了霍珍珍一個忙,霍珍珍自然是不會再去尋釁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能在父親還沒有把霍氏交給弟弟之前發(fā)生這樣的好事,霍珍珍夫婦為前程奔波不停,這一回是欣喜的忙碌。
以然下班后,去接小爵,在下班時,她也是聽聞了霍啟仁的事情,她猜出了那個無名氏肯定是冷宸瀚,要不就是他授意的人。
沒想到他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給了霍啟仁一個致命的一擊。
她打算過去后,好好盤問下解惑。
小爵坐上車后沒多久,忍不住偏過頭來問,“媽媽,我們這是去哪里啊?”
這條路,印象中他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以然并沒有解釋,賣了個關子。
當小爵在榮華小區(qū)a棟三樓那扇門被打開入內(nèi)后,入眼的那抹身影是如此的熟稔,他驚呆了,木然地傻站著。
好半會,視線才迫不及待地往上,再往上,在那張英俊的面孔上死死定格住。
“爸…。爸……”
小爵的聲音顫抖得不行,連他的身子也跟著抖動得厲害。
他此時已經(jīng)忘記了害怕,全然的是不敢置信。
他以為死了的爸爸,卻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有什么比這更不可思議的呢?
媽媽說帶自己來,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低沉的嗓音,略微偏啞,“小爵。”
聲音微微哽咽了起來,這分明是他的爸爸,他沒死。
他慢慢地意識到了,爸爸坐在輪椅上,并不是站著,那張刺目的輪椅,剛才他居然沒有注意到,因為爸爸沒死,比那張輪椅來得更震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