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在空氣間蔓延,原本寬敞的總裁辦公室,此時卻像是突然小了許多。壓抑隨之而來,兩人緊盯著對方,像是在較勁一般,誰都不願意移開目光。
樑芷安的眼睛裡全是憤怒,她的身子因爲恨意微微顫*抖著,拳頭捏得很緊,使勁控制著纔沒讓自己揍他!
杭南宇從沒見過這樣的樑芷安,她眼中的恨意那麼明顯,即使當初他那樣傷她,這個女人都沒對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爲了別人,她就這樣恨他?
杭南宇心裡不知爲何升起一股怒氣,嘴角一勾,盡是嘲諷:“樑芷安,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像什麼樣子嗎?你先前不是小心翼翼地藏著心思,這麼一會就繃不住了?”
樑芷安只感覺自己的腦中轟地一聲,先前所有累積的情緒剎那間就要爆發(fā)出來。她皺眉看著他,自嘲地笑道:“是,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小丑。你知道我自以爲是的堅持,知道我到現(xiàn)在還放不下你。但那又怎麼樣?杭大總裁,你真以爲你在我心裡重要到讓我放棄一切嗎?”
她說著往前走了一步,又倔強又無助,臉上盡是落寞和悲涼:“可是看到我難過,你真的有那麼開心嗎?杭南宇,你既然一點都不在意我,爲什麼還要步步相逼?你應該使勁地推開我,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糾*纏著!”
她深吸一口氣,站在他面前,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你別否認,這一次次其實都是你們自己找上的我!你不過就是不想承認,所以才賊喊捉賊,說我糾*纏著你!其實你自己心裡清楚……”
“夠了!”杭南宇突然打斷她的話,他不能再聽下去。
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印象中那個唯唯諾諾的女人怎麼會有如此犀利的一面,她從來不會質(zhì)問,從來只會被動承受。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笨蛋竟然這麼的伶牙俐齒!
“樑芷安,幾年不見,在國外倒是學會了很多!”杭南宇一把拽住樑芷安的胳膊,將她提拉起來挨近自己,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別忘記,是你自己回國的!是你自己重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允許任何超出我掌控的事情,所以我要控制你的一切!”
手用力,將樑芷安往旁邊一推,他冷冷地看著她:“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的喜怒哀樂於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能幹,不然千薇也不會看上你要做你的徒弟!”
樑芷安笑起來,心中只剩下荒涼。
又是樂千薇!一切都只是因爲樂千薇!也是,他杭南宇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樂千薇,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又何必來自取其辱!
“是我想多了,你能爲了她殺我,當然也能爲了她傷害我?guī)煾福隳軤懥怂鏊械氖虑椤!睒跑瓢驳恼Z氣越來越平靜,就像一個失去活力的人偶一樣,退後幾步,緩緩地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此時全身無力,連走出去的力氣都沒有。
“什麼殺你?”杭南宇眉頭一皺,這個說法他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不悅地問道,“樑芷安
,你將話給我說清楚,什麼叫……”
“杭南宇,你現(xiàn)在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樑芷安打斷他的話,重新站直身子,清冷地看著他,“關於我?guī)煾傅南⑹菑男禽x國際的新聞部發(fā)出去的,你跟星輝國際的副總是鐵哥們,先前你已經(jīng)利用過星輝國際打壓MiZi。事情已經(jīng)這樣明顯,難道你還要狡辯?”
杭南宇眉頭深深地皺著,腦中想的卻是她先前那句關於殺人的質(zhì)控,一直半會沒有回答她的話。
樑芷安以爲他默認了,蒼然一笑:“是我傻了,我跑來這裡質(zhì)問你又有什麼意思。杭南宇,你給我聽好了。”
樑芷安緩步上前,如同走在炭火上一樣,一步步重新走到杭南宇面前,非常認真地看著他,聲音裡全是冷冽:“你給我聽好了,我樑芷安是很在意我的事業(yè),但我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放棄!Tulip對我來說,是我的事業(yè),但是如果你真的對它有意思,我送給你又何妨?”
她說著,臉上盪漾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兩個酒窩調(diào)皮地陷下去,竟是那樣的美,讓杭南宇不自覺地看呆了。
只聽樑芷安魅惑地說:“杭南宇,你喜歡什麼,我就送你什麼。我樑芷安只要有這一雙手在,東山再起又何懼?我跟你的樂千薇不同,她靠得是名聲,是你的支持。而我樑芷安,只有我這一雙手,我靠得是能力!即使戴著面具,即使沒人知道,我依舊可以出名!”
“但是你給我記好了,千萬不要去傷害我在意的人,不然我一定會恨你!”樑芷安說著,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離開他一點距離,冷聲說道,“你傷害我?guī)煾福@件事情我不會那麼算了,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說完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手觸摸上門把手的時候,心裡那一根弦還是嘭地一聲斷了,停在那裡,聲音沙啞地說:“杭南宇,如果你真的想要將我逼到那種地步的話,你可以繼續(xù)。我只當,我曾經(jīng)認識的那個人,真的死了!”
門被猛然打開,樑芷安跨步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全部都收了起來,就像是戴了一張面具,不帶感情地往外面走去。
總裁辦的秘書助理們,小心翼翼地看著樑芷安離開,竟然沒一個人敢上前。他們同時擔憂地望著總裁辦公室,不知道杭總會不會氣得直接將所有人都開除了!
辦公室裡,杭南宇失神地站在原地,樑芷安剛纔的話一直迴盪在他耳中。一句句,如一記記錘子,砸在他心頭,每一下都那麼沉重。
到最後,所有的話似乎都化成了最後那一句——我只當,我曾經(jīng)認識的那個人,真的死了。
“那個人,早就死了。”杭南宇腦中閃過一些畫面,那個揹著小提琴的少年,那個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怎麼趕都趕不走的女孩子,那些最真誠最單純的笑容,早就被時光磨滅。
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冷血的上位者,肩負著家族的使命。單純只會讓他們?nèi)f劫不復!
不知站了多久,杭南宇撥通內(nèi)線電話,對著自己的特助冷聲吩咐道:“去給我查清楚伊曼大師的負
面新聞是怎麼傳播出去的。”
另一邊,樑芷安在杭氏集團樓下遇到了被保安阻攔的潘覓蔓和汪彭越。兩人見到平安下來的樑芷安,都鬆了口氣。
“他沒把你怎麼樣吧?”潘覓蔓趕緊跑過去,激動地抓著樑芷安的手問。
樑芷安搖搖頭,神情有些怔忡。先前是她一直在發(fā)泄,似乎杭南宇也沒有對她怎樣。此刻回想,倒是她太激動了,也不知道杭南宇此刻怎樣了。
汪彭越見到樑芷安的表情,倒是嘀咕了一聲:“應該是問她將阿宇怎樣了吧?”
“你說什麼?”潘覓蔓立即轉(zhuǎn)頭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汪彭越急忙搖頭:“沒什麼,那個啥,你陪著芷安,我上去看看阿宇那邊怎樣了。”
潘覓蔓正想說那個壞男人有什麼好看的,汪彭越一溜煙就跑沒了。她咒罵了一聲,走到樑芷安面前,挽著她往外面走:“芷安,剛纔發(fā)生什麼事情了,他沒爲難你吧?”
樑芷安這會情緒比先前穩(wěn)定了許多,聞言轉(zhuǎn)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事,讓你擔心了。”
“那就好,要不然我一定衝上去跟那傢伙拼了!你不知道你剛纔就這麼開車衝了過來,可把我給就急死了。”潘覓蔓心有餘悸地說。
每一次樑芷安跟杭南宇過招,都會被他虐的遍體鱗傷,她還真有些怕了。
“蔓蔓,你不用擔心的,我沒事。你回去吧,MiZi如今那麼忙,不用在這邊陪著我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逛一會。”樑芷安對著潘覓蔓說道。
“你一個人?”潘覓蔓不放心地看著她。
樑芷安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沒事的。我想仔細想想要怎麼處理之後的事情。這次的事情,我不打算就這樣算了。”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對那種人就不能心軟!反正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有事你趕緊給我打電話。”
MiZi確實有很多事情,潘覓蔓見樑芷安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便放心地走了。樑芷安在車裡坐了一會,驅(qū)車漫無目的地逛著。
這一次杭南宇確實踩到了她的底線。她是可以放棄很多東西,但有些人他動不得。伊曼是造型界非常有名望的前輩,樑芷安是她最小的弟子,也是最驕傲的關門弟子。他要求極高,但對樑芷安卻一直讚不絕口。
樑芷安也沒讓他失望,憑藉出色的天賦和努力,在造型界很快一展身手。要不是樑芷安不想曝光,伊曼大師早就想向全世界宣佈,他想將自己親手創(chuàng)建的造型學院交給Jane。
這一次因爲樑芷安,讓自己的師父的名譽受損,她心裡就跟被針扎一樣難受。
她想了想,撥通了伊曼的電話。
“師父。”樑芷安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伊曼中氣十足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像是給了樑芷安無盡的勇氣:“孩子,不需要難過。我很好。”
他頓了頓,聲音裡多了一絲認真,緩緩說道:“其實,我想謝謝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