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那兒還安排了一臺戲呢，可惜我這兩個小外甥女到底年紀(jì)小，坐不住。”吳王妃巧然一笑，“王爺有沒有空帶她們轉(zhuǎn)轉(zhuǎn)皇宮？”

明覺看了兩個女孩一眼，“可以?！?

都是花一樣的女孩，聞言羞紅了臉。

吳王妃連道‘好好好’，“那我先回去貴妃娘娘身邊了，辛苦王爺?！庇侄趦蓚€女孩乖巧些，才笑著離開。

怡然疲倦的閉上眼睛。

“看見了吧。”楚清漣從身後走上來，“知道我爲(wèi)什麼不反對你進(jìn)門了吧。”

怡然轉(zhuǎn)回頭，凝望著這個鳳凰一般奪目的女子，忽然平靜了下來。

“你現(xiàn)在還年輕，他也還新鮮。幾年後呢，十幾年，幾十年後呢？女人人老珠黃，唯一還可以依靠的是什麼？寵愛？”楚清漣搖頭，笑道，“是我們身後的人，是我們可以給他仕途提供的利益。我有父王，你有貴妃，我們是一樣的。”

怡然並不認(rèn)同，“我們不一樣，不論我身後是誰，你對付我都輕而易舉。”

楚清漣笑，“當(dāng)然，對我來說你是一隻隨時能殺死卻故意放生的獵物?！彼拷谒叺驼Z，“我在等著你失寵的時候，後悔沒被我在他最愛你的時候弄死?！?

這的確是最陰狠的折磨。

怡然悲涼一笑，何況她都不確定在明覺不愛她之前，她會不會先被後院的爭鬥折磨的變成了另一個可怕的模樣。

“讓郡主失望了?！扁痪従徱恍?，“我已經(jīng)知難而退，不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這倒出乎楚清漣意料，他沒想到對手這麼快敗下陣來。不過也可以理解，楚清漣旋即笑開來，“你能堅持到今天已值得人佩服?！?

然而，她打量怡然的目光卻有鮮明的不解和不懂，對於莊明覺的眼光完全的不贊同，不過，“我現(xiàn)在也懂了，他就是喜歡你不束縛著他，你能容忍他做任何決定。”

楚清漣聳了下肩，“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到?！?

怡然憐憫的看著她，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她什麼都擁有了，卻看不穿正因爲(wèi)她擁有的太多成了明覺最不可能愛她的理由。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guān)了。

深牆和宮道不會爲(wèi)任何人改變，陳睿和楚清漣自小生活在這裡，就算厭倦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而她是多少桂冠和華衣也武裝不了的一介民女。

昂頭，晴空萬里，怡然輕鬆的舒了口氣，與楚清漣擦身而過，面色如常的回到陳睿身邊。

陳睿笑，“看你臉色好多了?！?

怡然一笑，俯身低語，“請娘娘幫一個忙?！?

陳睿眨了下眼睛。

怡然道，“我有要事要求見陛下。”

吳王妃走後，明覺只走了幾步，便伸手招了一下。路邊的兩個宮女走近，“王爺有何吩咐？”

“帶這兩位小姐遊覽一下皇宮?！?

兩個女孩意外，他已頭也不回的邁開步子，本來就是來接怡然一起回去的，既然她在陳睿那兒還沒結(jié)束，現(xiàn)在就去找楚風(fēng)談?wù)劰掳伞?

很快到了太極殿，卻得知楚風(fēng)在見重要的人。

烏達(dá)問，“王爺有事，不如在偏殿等一下？”

明覺一笑，“算了?！苯裉烀總€人都很忙嘛，他問，“徐岑和花卓今天在宮裡嗎？”

“徐將軍在的?！?

“那我去老徐那兒坐坐。”

“是，恭送王爺。”

明覺在徐岑處消磨了一個下午，再去陳睿處卻得知怡然已經(jīng)回去。他有點意外她竟然一聲不響先走了，快馬回到家裡。

草兒在院子裡，說，“夫人沒回來啊，剛纔陳駙馬還來把天安少爺接走說有個新療法要試試?！?

明覺愕然了半響，忽然一個轉(zhuǎn)身，跨上馬衝回宮去。

這一次烏達(dá)直接說楚風(fēng)在殿中等候，明覺大步走進(jìn)去，便看見怡然的衣冠都整齊的放在托盤裡。

“她在哪裡？”明覺直接省卻了禮儀，開口便問。

原本背身站在王座後的楚風(fēng)，聞聲轉(zhuǎn)身，道，“她剛纔已跟朕和貴妃辭行?！?

明覺步伐一滯，“爲(wèi)什麼？”

“坐吧?！背L(fēng)走下丹墀，來到殿中本就安置好的桌邊坐下，美酒在杯，他示意明覺同飲。

明覺哪裡喝的下去，渾身遍佈了不無名狀的怒氣、震驚、以及茫然。

楚風(fēng)只得放下酒盞，“明覺，我們都知道你接下去有個硬仗要打，並不適合爲(wèi)她分神。”

“所以你送走了她？”

“是她清楚自己的情況，主動提出的?！背L(fēng)拍拍明覺的肩膀，“她很懂事，是你的福氣。”

“不！”明覺目光如箭，幾乎要把楚風(fēng)射穿，“她究竟在哪裡？！”

“朕答應(yīng)了她，在你沒有結(jié)束你的任務(wù)之前，不會把行蹤透露給你?！?

明覺的面容扭曲起來，“你本來也有此打算？！”

楚風(fēng)沒有否認(rèn)，“的確，她不來找朕，朕也會找個機(jī)會，把她送走?！?

“她是你的弱點，瑞王不會放過這個軟肋牽制著你?！背L(fēng)一字一句都透著帝王的冷靜，他並不是不動容，明覺今日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但是，是時候了。

就像他和莊明月。

明明愛過，恨過，生死與共，把對方融入到了骨血裡，願意不惜一切的爲(wèi)對方做出犧牲?？缮钸€需要繼續(xù)，他們有著完全不同的理想和原則，與其在漫漫歲月和深遠(yuǎn)的宮牆裡，看著對方越走越遠(yuǎn)。不如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壯士斷腕一樣，做出一個對所有人都好的選擇。

而且這一刀，比起別人，不如自己來的乾脆。

就如，他至於明月。

就如，阮怡然至於莊明覺。

“她要朕帶一句話給你?！?

“不！”明覺猛地後退，對楚風(fēng)近乎哀求的低嚎，“不要說！”

帝王無奈而憐惜的看著這個男子，瞬間又好似看見十多年前那個年幼的孩子，在親眼目的哥哥自盡後都不曾有過的失控。

這麼多年來，無人走進(jìn)他的心。

這麼多年來，唯一走進(jìn)去的人要像他哥哥一樣拋棄他。

“明覺?！背L(fēng)嘆息，“她說：她已經(jīng)嫁過人了，那個人叫君未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