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侍女
104.將計
太子與凌信趕到官道時,丹國車隊已經支離破碎,被洗劫一空。
丹幽若以主人之姿弱不禁風迎接東周二位皇子,“車隊遇襲,太子哥哥身中劇毒,臥床不起,我六神無主,想送兄長回國醫治,請兩位皇子代幽若向東周國君及凌月公主告罪。”
“我東周御醫醫術高明者大有人在,公主實在不必費力折騰。”凌云見到美人,哪有放回去的道理。
眼看著就要斷氣的丹意在馬車里翻個白眼,他中的是劇毒,劇毒!醫術高明有個屁用。
“公主能否讓本宮看一看令皇兄?也好盡快找御醫診治。”三皇子凌信也被丹幽若的千般柔情萬般嫵媚撓得心癢難耐,不過他尚存三分理智。
丹幽若抹著淚水拉起簾子,丹意那臉肥腫令人惡寒的臉立即映入眾人眼內。丹意滿臉發酵的青春痘不說,還個個冒著惡臭的膿包,臉色駭人就算了,還著實惡心死人。死了還痛快,偏偏吊著一口氣,上咳下喘,隨時隨地就要掛掉的光景。
凌信惡心得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方信了十成十。
凌云捂著鼻子在一旁幸災樂禍,閃得離丹意遠遠的,丹意是死是活他不在意,只要美人沒事就行。若是美人變成這幅尊容,估計他看一眼就會掉頭走,還會夜夜做惡夢,一個月內不敢召女子侍寢。
半夏苦不堪言的苦臉一臉的忍耐,見凌信連膽汁都吐出來,憋得真是很辛苦。他從不知道自家殿下還有如此高超的化妝技術,明明活蹦亂跳的人,經幽若公主的胭脂水粉一抹,立即變成在鬼門關死死掙扎要死不死的病入膏肓模樣。那一臉的發霉痘痘,若不是自己親眼見殿下涂抹上去,恐怕吐隔夜飯的就不止凌信一個人了。
“幽若公主,我們趕快回宮,讓太醫醫治。”凌云一刻不想待。只想盡快回到京都,盤算如何將美人弄到東宮,不被父皇及凌信捷足先登。
丹幽若邊為兄長捏著被角邊垂淚,“不知貴國太醫可能治天下毒圣制南星所煉的毒?”
“制南星?”凌云與凌信自出宮后一直正眼也瞧對方一眼。這時卻異口同聲。
“下毒之人揚言這毒是天下毒圣制南星所煉。”丹幽若道,“貴國若無人可治,我立即回國讓父皇遍請天下名醫。”
難怪呀!原來是制南星出品,凌信看一眼丹意,心中就一陣惡寒。
“有。有,制南星的徒弟就在我東周平陽候府。”凌云急急道。
丹幽若悲傷垂淚的鳳目頓時一亮,“東周太子殿下,太子哥哥性命要緊,請立即安排我等入住平陽候府。”
“這事包在本宮身上。”凌云立即向美人拍胸打包票。
凌信望太子一眼,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幽若公主莫急,我等一定稟明父皇,盡快為太子殿下醫治。”
“……楚后入宮前,與南詔帝之弟歸七相戀相愛。入宮后,南詔帝賜歸七為南詔王,楚后集三千寵愛在一身,南詔帝日夜與她飲酒作樂,楚后卻笑顏難展……”
“楚后娥媚淡掃,不喜濃艷……”
“……楚后美目顧盼生輝,極為傳神,如水般靈動。據傳楚后閨閣時,天天觀賞天空中飛過的小鳥,來練習美目的靈巧……”
榮華宮中。宮人將收集到的有關天下第一美人楚楚的資料一條條讀給麗貴妃聽。
“娘娘,你觀黨天空飛鳥已經一個時辰了。”宮人一旁小心提醒。
麗貴妃揉揉酸痛的脖子,伸手接過宮人手中的畫卷,一個絕世美人的畫象栩栩如生。神情似喜似悲,如怨如愁,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畫中走出來。
啪的一聲,麗貴妃將畫卷扔到地上。
“娘娘,平陽候夫人覲見。”
“所為何事?”麗貴妃語氣不耐地問。
“七小姐出事了。”
平陽府內,馮夫人用指狠狠戳著慕容倩額角。大罵道:“我怎么就生了你這沒用的東西?到手的世子妃還被人掉包了?”
馮夫人不笨,將事情串連起來,就知道喜轎被人動了手腳,桂圓及白果被活活打死,卻也彌補不了慕容倩失去的清白及被退貨的命運。
馮夫人早向麗貴妃遞了覲見的牌子,要入宮哭訴為女兒討回公道,麗貴妃剛剛知道自己原來不過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替身,正獨自暗傷,哪有心思理會慕容倩的事?她的圣寵危危可及,倘若平陽候府一鬧,她的賢德之名也要受到牽連,她在凌滔心中一角失去半席之地,圣寵還能存多遠?馮夫人送走榮華宮來的宮人,猶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女兒讓她忍,或送七妹削發為尼,或暴病身亡。一定是宮人傳錯了,她的嬌嬌兒怎會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倩兒是嬌嬌兒的親妹妹啊!
慕容倩低著頭只是哭,在將軍府度過生不如死的一晚,她真的嚇壞了,身體受到重創導致終生不育,她傷心難過,母親半句安慰也沒有,只知道罵她沒用,她再天真任性,也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是什么!現在她再也不敢看不起平陰候世子了,只求他能被自己的美色打動,納她回去,哪怕是最低賤的妾也行。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若有慕容雙那賤丫頭一半機靈,我用活得那么憋屈?用看梅氏那賤人的得意號?”馮夫人一連串的指責,讓慕容倩也有氣。
要不是母親為了面子,慕容雙一個妾,哪里會有八抬大紅喜轎,沒有繞城一圈,哪會有這等事出現?自己現在說不定已經穩穩坐在平陰候府做世子妃,受罪的人是慕容雙。歸根到底,自己還是被母親害了。
“是我沒用,你就當沒有生過我。”慕容倩哭著跑出去,與梅夫人撞在滿懷。
“倩兒,別哭了,養好身子要緊。”梅夫人柔聲安慰,到了這個時候,她是真心關心慕容倩,沒有慕容倩。受罪的就是她的雙兒。她看著慕容倩的慘景,感同身受,覺得是她的雙兒在受罪,她心里泛起對慕容倩母性的柔情。
“誰要你貓哭老鼠假惺惺?”慕容倩瞪著淚眼喝道。“你給本小姐滾遠點。”
梅夫人也不惱,嘆一口氣道:“你要生氣,也等身子養好再說。”
“我自己的身子,與你何干?”慕容倩聲音恨恨,“你現在心里一定幸災樂禍。一定嘲笑我是不是?”
“大家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別人嘲笑你,還笑到我和雙兒身上,我何必落井下石?”梅夫人嘆道。
慕容倩正要反唇相譏,突然正院亂哄哄的,一聲聲圣旨到,下人們相互奔走。
這個敏感時候的圣旨,讓各懷心事的眾人更加忐忑不安,駭得急急往正院跑。
慕容倩雙目一亮,暗沉無光的俏臉升起一股希望。她得意洋洋看了一眼臉色灰敗的梅夫人。冷笑道:“我就說,我慕容倩不可能這么倒霉,梅夫人還是提前收拾好房子,準備接我三姐回府度過余生吧。”
一句話說得梅夫人心如刀割,身子搖搖欲墜。雙兒是皇上親定的將軍府的妾,不會是被平陰候府退回了吧?
馮夫人心內雖不安,可心情也愉快不少,她就知道她的嬌嬌兒不會看著親妹見死不救的,這不,圣旨不是來了?
圣旨的大意內容是:丹國太子身染劇毒。著平陽候府六小姐慕容嫣醫治。
圣旨宣讀完畢,慕容倩頓時臉如土色,差點暈倒在地。梅夫人悄悄松了口氣,后背的衣衫早被汗珠濕透。跪著的馮夫人感到被人當頭一棒。公公將圣旨交給慕容候時,馮夫人猶自怔在原地。
因丹國太子放棄準備好的行宮,執意入住平陽候府,被平陰候府及將軍府兩位夫人鬧得雞飛狗走的平陽候府又掀起一陣混亂。
慕容候給丹國太子安排好上等的廂房,誰知丹意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執意要住在離秋風院咫尺的清風院。慕容候只得把一張老臉擠出一朵菊花來將丹國來使迎進清風院。清風院這幅福地送走了金華國太子,又迎來了丹國太子丹意及天下第一美人丹幽若。慕容候打算,送走這些重量級的人物后將清風院圈起來,侍兩國太子登基后開放給后人觀賞。
丹幽若原本要被迎進行宮的,無奈她執死不從,非要照顧病重的兄長。
“不救!”秋風院內,慕容嫣打開書本,淡淡丟給慕容候兩個字。
“嫣兒,為父求求你。”慕容候拿著淺黃色的圣旨,焦急跟在慕容嫣身后轉圈,“抗旨是要殺頭的。皇帝我們得罪不起,這個丹國太子,我們同樣得罪不起。”
慕容嫣將臉轉到一邊。
“嫣兒,我知道你喜歡金銀,我令李福去將府里能取的都取來給你,好不好?”
慕容嫣干脆將頭扭到另一邊。
慕容候忙跟過去,“嫣兒,我知道你喜歡吃燒雞,我已經叫李福去德勝隆買了,一百個,夠不夠?”
“嫣兒……”
慕容嫣被吵得不耐煩,放下書本起身去拿水喝。
慕容候很狗腿地捧起茶水遞給她,“嫣兒,趁熱喝。”
慕容嫣一點也不客氣,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她重新倒了一杯,遞給慕容候。
“候爺說了足足兩個時辰,潤潤喉吧。”
慕容候有些怔住,機械地接過水杯。
“候爺不累,我累了。好走,不送。”慕容嫣留個清冷的背影給慕容候,人已經進了閨房。
“不孝女!養你一場有什么用!”慕容候將杯子一摔,頓時破口大罵。
赤芍走出來冷笑道:“候爺有空在這里罵人,還不如去看看那個丹國太子死了沒有。”身中劇毒?連她赤芍一個外行也瞞不過,還想瞞她家小姐?
這個丹太子,明明就是居心叵測。真是身中劇毒就好了,死了干凈,不用到小姐面前晃蕩惹小姐心煩。
慕容候罵罵冽冽要走,靈芝在他身后笑著建議:“候爺慢走!等送走丹太子,候爺將清風院封起來讓人觀光收門票,估計能賺個盤滿缽滿。”
慕容候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聞言頓時雙目一亮,看這丫頭順眼不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觀光他有想過,收門票倒沒有想過,虧這丫頭提醒得好。
丫頭是好丫頭,只是跟了這個不孝女可惜。
慕容候細看靈芝一眼,覺得十分眼熟,“你就是那個五皇子送來的丫頭?”
靈芝笑著點頭,“是啊,奴婢是小姐用二十萬兩黃金買回的。”
二十萬兩,還是黃金!
慕容候頓時咽下一口血,雖然當時是形勢所逼,可到手的熟鴨子飛子,說不肉痛是假,有二十萬兩,不,有一萬兩也好,他哪里用得著扯下臉皮收門票?
“滾滾滾!”慕容候看靈芝比囂張的赤芍還要不順眼了。
靈芝笑瞇瞇走開,滿不在乎的態度與那個不孝賤女如出一轍。
慕容候又是了陣心口痛,灰溜溜走出秋風院,心內思量著如何胡亂編了個謊言,既能騙過皇帝又能騙過丹國太子,等度過這個難關,再慢慢收拾這個不孝女不遲。
李福果然如慕容候所說,很快送來一百只燒雞。一百只燒雞,堆起來象一座小山。慕容嫣命人一只只吊起,一排排掛在陽光下,發著誘人的香味。
凌錦掙扎著身子走出廂房,立即嘆為觀止。
一百只燒雞齊齊掛在陽光下,這是何等的壯觀。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又是何等的諷刺。
看見慕容嫣坐在搖椅上,抓著一只燒雞腿沒心沒肺吃著,凌錦墨黑的眸光微沉,他想起那日早上那涼薄的笑容,同樣是沒有沒肺,心里憐惜頓生。他們都是被親情無情拋棄的天涯淪落人,是同一類人。
凌錦忽地很生氣,奪過慕容嫣手里的雞腿扔到地上,“你今日腦子進水了?怎么不把燒雞扔他臉上?”
慕容嫣出乎意料沒有生氣,側頭盯著他,亮晶晶的眸光如一池深潭,眨著深不見底的粼粼波光。
凌錦的心不受控制撲騰兩下。
“你想吃多少,我讓人給你買來。”他率先移開目光,“權當我在這里的膳食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