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氣,雨是常客。
漂泊的大雨中,一個嬌小的女子撐著白色的雨傘,小心翼翼的沿著空曠的路面行走。
終于到了。松了一口氣,她緩緩抬頭看著面前只來過一次的別墅,花花告訴她,冷彥炫已經(jīng)搬了回來。
雨水沖洗下,別墅顯得朦朧夢幻,紅磚綠瓦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就像她和冷彥炫,好像兩個人之間只是做了一場美夢。
就連唐氏集團和冰火集團之前的爭鋒相對,也無聲無息的消失平靜。這一切都告訴她,冷彥炫發(fā)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說他變心,她絕對不會相信,因為她知道自己車禍倒下的那一瞬間,他眼中的驚慌與絕望并不是錯覺。
伸手按下門鈴,曉婉靜靜的站在門前等著里面人的出現(xiàn)。
“曉婉?”陳媽驚訝的聲音透過大門不真切的傳來,“這么大的雨,你怎么站在門外,萬一生病,可怎么是好?”
說著打開門,拉著曉婉進了客廳,“陳媽去給你煮點姜湯喝,千萬不能著涼了。”
“陳媽,不用麻煩了,我沒事。”連忙拉住正要去忙碌的陳媽,曉婉笑了笑,“我是來找炫的,他不在嗎?”
“少爺,少爺他……”陳媽猶豫了片刻,最終低聲道,“曉婉,你來的不是時候,少爺剛出去了。”
“是嗎?”失望的低下頭,靜默了一會,曉婉咬了咬唇低聲問道“陳媽,炫什么時候能回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勉強笑了笑,陳媽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少爺交代過不能透露他的病情給曉婉知道,可是,看曉婉這個樣子,又能隱瞞多久?更何況,現(xiàn)在曉婉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少爺?shù)墓侨狻?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曉婉沒有任何意外的點點頭,自顧自的坐到了沙發(fā)上,今天她鐵了心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無論結(jié)果如何,她絕對不允許如此不明不白。
“啊?”這次輪到陳媽著急了,其實冷彥炫根本沒有外出,他此時就在樓上的書房。本來以為,曉婉知道少爺不在就會馬上離開,現(xiàn)在可好,她總不能把曉婉趕
出去吧?
陳媽在冷家當(dāng)了二十多年的傭人,一直老實本分,也更不擅長撒謊,在以忽悠人為工作的曉婉面前更是藏不住。
看到陳媽坐立不安的不時抬頭看向樓上,曉婉心里便明白,冷彥炫其實一直都在。心中又泛起苦澀,他就這么不愿意看到自己嗎?
手輕輕的浮上腹部,寶寶,爸爸不想要我們了,媽媽應(yīng)該怎么辦?
樓上空曠安靜的書房,冷彥炫孤零零的坐在寬大的書桌后面。在曉婉進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刻,他便已經(jīng)知道。
從來沒有這么不知所措過,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面對,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選擇。但是,他心里卻明白,不能傷害曉婉,這是他唯一的底線。可是,如果為了不讓她受到以后的傷害,如今要讓他親手去傷害她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曉婉仍然坐在沙發(fā)上,沒有離去的打算。
“曉婉啊,你看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陳媽坐不住了,她站起來訕訕的笑了笑,委婉的說道。
“陳媽,不用了,如果今天見不到炫,我不會回去的。”曉婉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我要一直等下去。”
陳媽為難的拽了拽衣角,不知該怎么辦才好。這時,樓上傳來一個熟悉而又緩慢的腳步聲。
“你回去吧。”冷彥炫整個人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他站在樓梯拐角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看著曉婉,淡聲道,“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
沒什么好說的嗎?
曉婉沒有發(fā)怒,也沒有生氣,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陰暗處的冷彥炫,目光溫柔的從他臉上一寸寸滑過,已經(jīng)一個多月,她沒有見過他。
說沒有怨恨那是騙人的,可是,心底更多的卻是擔(dān)憂和恐慌。
“給我一個理由。”曉婉盯著冷彥炫黝黑的眼眸,燈光背處,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感到他身上那股冰冷到窒息的氣息。
“那天你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嗎?還要什么理由。”竭力壓制住自己不上前擁抱她的沖動,冷彥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冷漠無情一點,“對你我只能
說對不起。”
“冷彥炫,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曉婉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面對他的對不起卻止不住紅了眼眶,聲音也忍不住高了起來,“你告訴我,要我怎么辦?去打掉孩子?好,只要你說,我就去做!現(xiàn)在就去!”
不,不要打掉孩子!
冷彥炫的身子晃了晃,眼中的悲痛如同化不開的濃霧。如果,他死了,是否真的讓曉婉獨自帶著孩子長大?他知道,那樣對她不公平。
可是,打掉孩子,這幾個字眼,他用盡了力氣卻也說不出口。那是他的孩子,他沒有來得及享受當(dāng)父親的開心,就要失去嗎?
“為什么不說話?冷彥炫,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相信你那些鬼話?”曉婉逼近了一步,想要把黑暗中的人看的更清楚,“冷彥炫,你敢說你不再愛我?你敢說讓我去打掉孩子?你說啊,你說!”
說道最后,曉婉已經(jīng)聲嘶力竭,這么多天壓抑的委屈和無助終于爆發(fā)。她甚至想,如果這些話他真的說出口,那么,她就徹徹底底的不再要這個男人,永遠不!
似乎感覺到了曉婉語氣里的決絕,冷彥炫不敢去看她幾乎瘋狂的眼眸,右側(cè)的拳頭緊緊的握上,最后卻又無力的松開,最后,他徒然的靠到墻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曉婉,不要逼我。”
“逼你?呵,冷彥炫,我們之間到底是誰在逼誰?”曉婉冷笑一聲,抬頭看向冷彥炫,“你知不知道,冷彥炫,有那么一刻,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愛上過你!”
身體猛的僵硬,冷彥炫緩緩的合上眼眸,他幾乎要忍不住說出來,自私的讓她陪在自己身邊,陪他走下去,是生是死,只要她還在他身邊。
可是,他做不到。想起接下來,一次次生不如死的化療,沒有任何希望的等待。老頭子的骨髓他是不會用的,身體已經(jīng)越來越虛弱。今天早晨,他甚至看到洗手臺上自己大把大把脫落的頭發(fā)。
這樣的他不想讓她看到,就當(dāng)他自私也好,懦弱也好。可是,他真的不愿她看著自己被病痛折磨的不鬼不人的樣子,然后看著他慢慢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