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在趙父的懷里哭得瀕臨崩潰,是被趙父扶進車里的。
而后,他抱歉的看向宋達申和喻梓,“抱歉,實在是兒子出事,我們心里太著急。我一個男人還好,我妻子她——”
宋達申點點頭,知道師父除了在法庭上,其余時候懶得跟人多交談,也就對她這個徒弟,話還多一點兒。
所以喻梓便代替宋達申說:“我們理解,還是先走吧。”
趙父點點頭,跟趙宇軒上了車。
喻梓和宋達申也上車出發,喻梓坐在副駕駛看先前趙宇軒的筆錄。
因為有她那一番話在,趙宇軒果然不敢再有任何欺瞞。
趙宇軒確實是個本分的人,大學學的就是會計專業,考了初級會計師證,然后應聘進了誠科,當了誠科的會計。
誠科不是個大公司,統共就兩個大開間的辦公室和幾個領導的小辦公室。會計部加上趙宇軒,也就兩個職員。
打著給顧客理財的名頭,行洗錢的事情,不過就是為了有這么個地方而已,巖青幫壓根兒就沒想怎么發展它。樹大招風,就這樣做個低調的小公司就行,誰知道還是被警察給端了。
而會計部,除了趙宇軒,另一個職員姓莊,是誠科老總的女兒。誠科的老總,自然在巖青幫里也有一定的位置,不然巖青幫也不會把這事兒交給他來辦。
本來趙宇軒是接觸不到洗錢的賬目的,所接觸的都是正常的公司盈利收入。但有一次那位莊小姐不在,結果趙宇軒倒霉,無意中就看見了。
他當時瞧出了賬目和公司日常的那些數字是對不上的,具體是做什么的他不清楚,但心里覺得很蹊蹺。
趙宇軒是個謹慎的,覺得事情有異,雖然不知道具體,但也覺得不妥。他是學會計的,知道公司但凡要做兩份賬目,就一定是隱藏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事情可大可小,一旦被查出來就是麻煩。
而他看賬目上的數字,絕對屬于大的那種。
被查了,最先遭殃的就是會計部門。
趙宇軒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也不想打聽,突然覺得一直以來覺得很正常且氣氛不錯的公司,變得特別陌生可怕了。
再跟公司的同事交談,就總覺得他們人前人后是兩副面孔,總覺得他們話里有話,心中知道點兒什么,卻一直隱瞞著。
趙宇軒越想越害怕,竟覺得公司內的人,誰都不能信任了,就連平時相處的最好的幾個都不能。
于是他好幾天晚上沒睡著覺,左思右想,咬咬牙決定辭職。
工作沒了可以再找,萬事小心些好。
可他冒冒然辭職,公司的領導總會問他理由,他說想去深造,倒也說得過去。一般公司內辭職,都會挽留一下,詢問你對現狀有什么不滿,是提高福利待遇,還是加薪什么的。
但趙宇軒鐵了心的要辭職,領導覺得他提的突然,心中就存了疑。因公司不大,所以職員的動向領導們也知道。
知道他跟幾個人相處的要好,之前也沒有表現出要辭職的意思,便去問了那幾位職員。
偏偏不好的是,趙宇軒之前因為對公司產生懷疑,也跟同事私下里小心的打探了下,想從他們那兒套出點兒什么,結果什么都沒套出來,反倒被領導知道了,對他更加懷疑。
既然有了疑心,就不能輕易的放趙宇軒走了,總得知道他到底都知道了點兒什么。但又不會把他納入自己人的范圍,誰知道這小子在知道的更多了之后,會不會轉手就把公司賣了。
所以便一直吊著他,領導一邊去跟上頭的人商量怎么對付趙宇軒了。
結果還沒商量出個結果,公司就被警察查上了。
誠科一看,干脆便直接把趙宇軒推出來頂罪。
所以,趙宇軒確實是無辜的。
在辦公室跟趙宇軒以及他的父母談過之后,才把仍舊忐忑的趙宇軒跟他父母送走。
宋達申有意鍛煉喻梓,自己愜意的往后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說說吧,對這案子,你有什么打算?”
喻梓想了想,緩慢地說:“趙宇軒進公司不久,但公司洗錢的賬目卻不可能只有這一段時間,可以先從賬目入手。今天下午我會去找他的幾個同事談談。”
喻梓看著眼前的名單,是剛才趙宇軒說的在公司幾個比較要好的同事。
這里面可能不全無辜,所以需要談過才知道。
“聽趙宇軒的說法,他提出辭職后,公司沒有立刻批準,并且讓他做過一次賬,恐怕那賬目就跟洗黑錢有關,誠科想借機把趙宇軒拉下水,不給他接觸黑賬的機會,但真要出了事又讓他沒辦法干凈了。”喻梓習慣性的拿指尖敲著桌面,語速很慢。
一旦她在想事情的時候,語速就會很慢,想的越深,語速越慢,越不容易出錯。
“實際上誠科洗黑錢的賬都是那位莊小姐做的,我去找人查誠科公司往來的郵件,電話記錄。”喻梓說道。
宋達申點點頭,等了會兒,才說:“沒了?”
喻梓思來想去,才搖頭,“沒了。”
“再讓老楊去查一下趙宇軒的領導,叫——”宋達申看了眼記錄,“關正鑫的。”
喻梓眼睛一亮,立即點頭,“我知道了。”
宋達申微微一笑,“年輕人,不要著急,再多想幾個方面。”
喻梓點點頭。
原先喻梓剛進事務所的時候,是個急性子,說話快,做事也快。雖不毛躁,不論是寫文件還是按照宋達申的意思出去辦事兒,都辦的漂亮妥帖,但想問題的時候,難免就會不全面。
于是宋達申就提出,讓她在辦案的時候,說話做事都慢一些,想好了再說,盡量把事兒都想全了。
喻梓慢慢的,也就改掉了語速快的習慣,做事兒越來越妥當。
喻梓去跑了一下午,好在現在這個天,不冷不熱的,所以奔波一下午除了體力不太行,其他還不至于太難受。
得了些有用處的消息,回來公司打算好好整理,免不了晚上要加班。
從出租車上下來,累的提不起精神,悶頭往事務所里走,結果胳膊突然被扯了一下。
喻梓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剛要抬頭看,結果頭頂就被人一巴掌呼了下來。
然后就聽到刻薄尖銳的罵聲,“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喻梓被這一巴掌打的眼前有一瞬的黑,看不見任何東西,又突然聽到這么一聲喝罵,震得喻梓耳朵都疼了。
喝罵聲在大廳中還真出了幾許回聲,正是下班的時候,大廳中人多,把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喻梓趕緊甩開對方,往后躲了幾步,抬頭顧不得被那一巴掌打散的亂發,就見果然是潘云鳳在這兒。
一張臉刻薄的都扭曲了,雙眼瞪得又大又圓,里面眼珠子都顯得細小了許多,周圍被一圈眼白圍著,隨時都能從眼眶脫出來似的。
“喻梓你不要臉,我說你怎么忽然就不結婚了,原來早勾.搭上別的男人了!可憐我兒子還巴巴的求你回心轉意,之前一門心思的想要娶你,都不知道你早就是個爛貨了!”潘云鳳使出了潑婦罵街的本事,指著喻梓,唾沫橫飛的大罵,言辭不堪。
岳家住的是二十多年前他們單位分下來的房子,能夠便宜賣給單位內的職工,因是國營單位,當年還有些這樣的福利。但這也就導致了,住在那兒的人經濟條件都不是很好。
雖然價錢已經是內部便宜了,在當年也不過是十來萬就有一套六十平米的套二房子,但岳家也依然是靠著四處借錢才把房子買了下來。他們單位的工資一直都不高,而在那兒住的又都是跟岳興安在一個單位的,工資更是高不到哪里去了。
平時樓上樓下的鄰居,雖說都在一個單位,但單位大,員工多,好多分廠,雖說都是在同一企業但真不是都認識。再說就連平時上班,彼此認識的同事,產生口角互相吵架都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