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整張臉都僵住了,以往的時候自己夸薛如錦,她都是高高興興的應下,而后甜甜地圈著自己的胳膊伯母伯母地喊著,怎么今日就翻臉了?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去年那件事,廖氏受刺激所以回去狠下心大大調教了?如今自己這弟妹明著在說薛如錦的不是,讓她給自己道歉,但暗地里不是在嘲諷說自己沒有做長輩的樣?
自己以前是薛家的長房長媳,現在又身為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何時受過二房里的氣?錢氏沉下了臉但又不好發作,對上進了跟前同自己道歉的薛如錦,只好訕訕道:“是伯母失言了,錦兒莫怪。”轉頭接著看向廖氏,重新握了她的手熱情道:“弟妹,快進府吧,家里人都等著呢~”
也就這時,那旁薛俊然與薛仁康都紛紛走至了她們身邊,薛仁康先與錢氏打了招呼,喚道:“大嫂。”薛俊然自然緊跟喚:“母親。”
錢氏點頭表情才緩了緩,對著薛仁康也回禮道:“你們一路風塵仆仆,快進去歇息歇息,屋子丫頭們都收拾好了。我也已經讓人已經準備好了午膳,你大哥早朝還沒回來,許是有事耽擱了,我讓人去通知他。”
錢氏說著極為不好意思,招手又喚來一旁小廝,薛仁康見她還真準備派人過去的模樣忙擺手道:“大嫂,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大哥人走不開,定是朝中有要緊事,晚上總是能見著的。”
后者聽后“呵呵”一笑,堆滿了笑容的臉瞧瞧廖氏,又看看周圍才道:“二弟所言有理,瞧我這說的,二弟與二弟妹這是回家,我倒是見外了。”說完見廖氏并不接話,只好做了請的動作,急道:“來,快進府去。”
錢氏讓薛仁康與廖氏先行,又轉身看著薛如錦拉著她的胳膊笑道:“錦兒,你不曉得,家中姐妹可想你了。尤其是熙兒那丫頭,昨日聽到你們被雨困著回不來,竟是想冒雨去客棧那見你。”
薛如錦抬頭,抿嘴一笑。
這位文國公的夫人早前她也是見過的,具體的忘記了是在哪次宴會上,那時自己與陳家夫人、姑娘們去參加宴會賞花會的次數多了,達官顯貴家的夫人與小姐也都是識得些的。
記得那個時候薛娘娘剛封為皇后,錢氏被眾多夫人圍在中間,但那時自己只遠遠瞧見過并未言談接觸過。寥寥數面,錢氏讓人覺得她不茍言笑,為人著實有些高傲至冷漠。當初的自己只是一個站在她看不見的角落、相當不起眼的姑娘,現在卻被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又如此熱情,一下子還真有一些手足無措。
而這份慌亂,并不是因為陌生才帶來的。
此時聽了錢氏的話,薛如錦抬頭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繼而道:“是嘛,那等會可要見見四姐了。”
國公府的四姑娘薛弄熙,她可是早前就有過耳聞的。
錢氏歡樂接道:“可不是嘛。”
錢氏表現的熱情不僅讓薛如錦覺得納悶,就是連走在前面的錢氏也大大察覺到了。以往那么多年回燕京,她哪有說會想著讓兒子帶那么一把幫人去城門口接,更別說是她親自在門口迎著了。她家老爺雖是武國公,爵位上與大哥是不相上下,但是在族里家里算起來,是有很大區別的。
自家的老爺是庶出,所以就是以往老夫人在的時候,同長房一樣并不待見自家。
至于不待見的程度,瞧著兩府姑娘的名諱就曉得了,自家女兒本該是弄字輩,偏的大房當初以什么風水、生辰時點為由談什么沖著了,硬生生地改成了如字。
這事兒,她就是過了這么多年擱到現在也都是心有芥蒂的,想想好在還沒太過分,只動了閨女的名。自家兒子亦然的名是當初老太爺起的,她們就是想動腦筋也動不了。
老太爺去世之后,薛家名義上雖然說是要分家,但是長房卻說與自家都是同氣連枝的兄弟,做什么分那么清楚。還有老夫人也發話,說是大家要一起住熱熱鬧鬧的才好,因而原本應該建的武國公府并沒有建起來,而是劃在一起給國公府擴建用了,大部分得地建了所大院子,取名“青云苑”,如今由府里的幾位哥兒住著。
不過這其中誰不知道,那所大宅子今后自然就成了長房的。自己私下里一直也是有埋怨的,可她丈夫又總是念叨著兄弟手足,還說什么以后大哥大嫂肯定會給自己的。再且,他們長年住在邊關,每逢過節佳期才會回來住一段時間,也不需要斤斤計較。
廖氏感覺到錢氏帶著薛如錦走到自己身邊,漸漸地故意放緩了步子,在女兒另一邊走著。
如今對于長房的熱情,她并不是個糊涂人。
身后,是薛如冪與五姨娘并列著。薛如冪抬頭見著薛如錦左邊廖氏,右邊錢氏,被圍在中間你一聲她一句關懷之語不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手揪著手里的帕子不停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剛剛她的大伯母,連正眼瞧都沒瞧一眼自己,就是母親,也只顧著薛如錦。自己是庶出,所以身份上就離了她一大截,她也希望被萬眾矚目,可是有薛如錦在的時候,她的光芒總是會被掩去。
即使每次都是薛如錦闖禍胡鬧,眾人的目光也都在她身上,而受責罵處罰的永遠是自己。
如今,姑姑當了皇后,她就更加可以無法無天了。
薛如冪也不過才剛及笄,自是瞧著眼紅,雙眼瞪著前方著了茜紅色石榴裙的薛如錦,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兩個洞來。
旁邊吳姨娘察覺到薛如冪身上的不甘與悶氣,望了望四周趁旁人不注意的時候伸手握住薛如冪的手輕輕拍了拍,在心底無聲地道:“孩子,這都是命啊~”
一出生就注定的。
薛如冪自是曉得吳姨娘的意思,點了點頭抽回手,她又不是莽撞的人,自然不會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也更不會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來。但在心底打定心思:她薛如冪的今后,定不能再這樣!
國公府的布置與規劃都是別出心裁的,薛如錦五步一閣十步一樓,只覺得一路行來所見都無比新奇,只如當初初進平易王府那般,什么都讓她大開眼界。青石板的道路邊擺著許多她叫不出名的嬌艷花朵,如勝春一般奪目燦爛。而先前經過的假山林更是鬼斧神工,配上那人工瀑布,顯得壯闊大氣。
東轉西繞,錢氏親自將薛仁康與廖氏送至一處院落門口,薛如錦抬頭,只見此院落定名為“月怑”。
就著圓弧形的院門往里看,一見便發現此院落寬敞無比,其中來來回回的丫鬟婆子也不下數十人。她正思量間,就聽得廖氏的聲音響起,轉身只見她正看著錢氏不解道:“大嫂,怎么將我與老爺帶到這兒了?”
錢氏笑道:“這兒位于府邸中間,不僅方便二弟出去辦公,就是弟妹你想要見亦然,從這過去青云苑也是極近的。”見廖氏不接她話,錢氏接著道:“以前你們所居的芙蓉園,不方便出入。我這個做嫂子的,真是太疏忽了。”
對于錢氏的好意,廖氏也樂于接受,點頭就應道:“那便謝過大嫂了。”
“應該的、應該的。”
錢氏笑得合不容嘴,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鬢角的汗水,轉看向薛如錦與薛如冪道:“兩位侄女的住所我也讓人重新安置過了。齊媽媽,帶姑娘們過去梳洗一番,等下就該傳膳了。”
錢氏身旁的婆子上前還沒來得及應下,就見不遠處匆匆跑來一個丫頭,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沖著錢氏含糊道:“夫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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