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都藏著你一個嬌了,可不敢再藏其她人了
大冷的天,云以晏就這般疾步而來,動作利落,逆光中,他的神色依舊可以看出那顯而易見的醫者緊繃感。
放在楠楠額上的手,掌心帶著男人的粗糲,卻有著溫和的暖意,一絲絲傳遞出去。
楠楠畏懼生人,下意識要躲閃勻。
可她如今就落在傾玖的懷里,往后閃躲,不過是更深地將自己的小腦袋往傾玖胸前壓罷了。
傾玖身上,有著讓她迷茫的力量。
她看到過她。
是從陌陌的手機里。
她看到過她和陌陌的照片。
她那么疼陌陌,陪著他玩,給他烘培蛋糕,叉腰怒斥陌陌又拆了遙控車…掇…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從那些手機上的照片中推測出來。
陌陌每次說,都帶著一股子驕傲以及埋汰:“傾小玖就是麻煩,每次都非得啰嗦一陣才允許我出門!”
其實她一直都很羨慕。
羨慕陌陌能有他的傾小玖陪著。
羨慕他能得到屬于他的媽咪的愛。
可她的媽咪,爹地說她才是她的媽咪,以前的媽咪也說她才是她的媽咪。
可她的媽咪,卻只愿意要陌陌,不要她。
甚至于,每次來接陌陌,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不,不是不愿意看她一眼。
而是每一次,她被爹地或者芳姨接回家的時候,她都那么恰好地遲遲沒有出現來接陌陌。
其實,不用多說,她也知道,這個媽咪,不屬于她,她是努力想要將她給摒棄到生命以外。
因為她,只需要陌陌。
也只屬于陌陌。
那種小小的,屬于嫉妒的種子萌芽。
她想要不理陌陌,可陌陌是她哥哥啊。他那么寵她那么疼她,每次別的小朋友打算欺負她,他都第一時間沖上去幫著她。
別人不跟她他就陪著她。
別人取笑她總是不說話絕對是個啞巴,他就怒斥他們:“我家楠楠可是小公主,才不屑于和你們這幫小屁孩說話呢!”
身上是小西裝馬甲,紳士味道十足,那件包裹著他的厚厚大衣因為在室內而被老師收走放好。對著那群小朋友說的話擲地有聲,那抹氣勢,每每都能將其他人震懾。
儼然一個護著犢子的小霸王。
誰也不能欺負他護著的人!
所以,她不嫉妒陌陌。她只是,有些傷心。
傷心有這么好的哥哥,卻沒有如同哥哥一般護著她的媽媽。
如今,近在咫尺,那個被陌陌總是戲謔著稱呼傾小玖的人,那個她也想開口叫一聲媽咪或者傾小玖的人,就這般將她緊緊地抱著。
楠楠發現自己小小的心跳動得好快。
她不發燒,她只是太激動了。
激動,終于能夠被媽媽抱了……
“怎么樣了?孩子沒事吧?”傾玖不放心地問道。
“有些低燒。”云以晏探過楠楠的額頭,又搭上她細細的手腕,“不過還是去醫院一趟比較穩妥,畢竟孩子的身體比不得大人。”
瞧著那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一直被排斥在外站在一旁的何瑾朔發現自己心里的一口血都要嘔出來了。
一個個有沒有搞錯!
他才是楠楠的爹地好不好!
他不過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傾玖,想要傾玖對楠楠上心,才故意說出楠楠有些小感冒。
不過是想要讓她與楠楠親近一下,讓她抱抱她。
他不相信,身為一個母親,她會對自己的女兒沒感覺。
她不相信他給她的親子鑒定報告,覺得不過是他偽造的想要讓她放棄離婚的東西。可他不相信,她會真的半點感覺都沒有。
所以,他會放自閉的楠楠來幼稚園,除了是讓她走出自我的世界,很大一部分,便是讓她多跟陌陌接觸,進而走進傾玖的視野,能夠讓傾玖的母性泛/濫。
然而,這個女人呢?
居然故意躲著楠楠!
連陌陌都對這個憑空出現的妹妹莫名的喜歡,可這個女人,居然故意躲著楠楠不見!
每次他去接陌陌,從沒看到過她的身影過!
每次都要他將楠楠給接走,她才會姍姍來遲般地現身!
他真恨不得將陌陌也一塊兒給接走。
可陌陌雖然不再排斥他,到底還是對他有著警惕。
說來也真是好笑。
他的兒子,對他那般警惕。
生恐他會做出些什么危害到他。
若不是有楠楠在,恐怕就連兒子,也是不愿意開口與他多說一句話的。
“壞叔叔,你不準欺負楠楠哦。楠楠,我們明天見。”
這是最常聽到的陌陌說的話。
他稱呼他為——“壞叔叔”。
從以前的繼父爹地,到爹地,再到壞人,再到——壞叔叔。
可他分明就是他的爹地,親的!
如今呢……
他還得親眼看著自己的閨女被傾玖抱著,結果他卻是完全被排斥在外,看著云以晏對著楠楠噓寒問暖。
到底誰才是孩子他爹!
“想要孩子就自己去生!沒本事生,居然打算搶別人的,丟不丟人!?”這句話,何瑾朔恨不得就這樣直接砸過去。可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他若現在這樣說,只會讓傾玖更加對他鄙夷。
告訴自己要大度,他將楠楠從傾玖懷里頭抱了過來。那張俊臉上溫柔得似要溺出水來:“放心,早就看過家庭醫生了,吃了退燒藥。只要不再受涼就沒事。”
似是故意,他又加了句:“孩子沒有親娘疼,如今也就只有我這個親爹關心她照顧她了,怎么可能再一不小心讓她落了什么病根?”
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傾玖,何瑾朔直接抱著楠楠進了幼稚園大門。
猝不及防間,孩子就這樣被抱走。
傾玖竟有些失落。
不過剛剛何瑾朔匆匆抱走孩子,她似乎瞧見他手背上有青紫的痕跡。尤其是手腕的部位,甚至還有著細碎的傷口。
手背上的痕跡,自然是何老爺子用手杖留下的痕跡。
不僅僅是手背,肩上、背上,無處不在。
尤其是手腕的位置,因著何瑾朔當時帶著表。
老爺子那手杖下去又沒個把頭,一個不小心直接就打在了手表上。
意大利精良制作,聲稱防水防磨的東西,卻是在何老爺子的盛怒之下,直接就被打碎。
碎片渣子有些彈落開去,而有些,直接借著拐杖的力道扎進了何瑾朔的手腕皮膚。
血,流淌而出。
當時率先意識到不對勁的是萬倩蘭。
原本就因著老爺子打何瑾朔而心疼不已,一看到他手上都流血了,自然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就跑過去撲在了他身上:“要打你就打死我得了!省得我礙著你找小三的路了,更擋著你讓她認祖歸宗的路!”
何老爺子這才收了手,只不過,卻是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因著楠楠以及何瑾朔說的那番話,傾玖在回去的路上心底便有些難受。
云以晏陌陌感受著她的不對勁,薄唇緊抿:“后悔了嗎?”
后悔,沒有認下楠楠?
這個問題,云以晏早就跟她說過了。
無論如何,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傾玖知曉,他不愿意她將來活在后悔中。
逼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何瑾朔的話,逼迫自己不要真的對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女孩子上心,逼迫自己不要那么傻連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去追查……
所以,無論是為了讓自己痛定思痛,還是為了讓自己更果斷地離婚,她都沒有去求證楠楠的身世。
如今,云以晏問她,是否后悔,她的眼望向車窗外。
這個冷風呼嘯著的上午,陽光猶如碎金,就這般透過窗戶照耀到臉上。
她只是靜靜地笑著:“不會的。”不會后悔。
有一種人,喜歡死鴨子嘴硬。
不過,云以晏并不愿意將傾玖冠上這么一個詞。
他寧愿她是真的已經放下,不會后悔自己做過的決定。
“既然我今天都犧牲工作時間來陪你了,那接下來你是不是該定下一個計劃,讓我今兒個不會虛度光陰?”
主動要求著,云以晏開車的速度緩慢,在這上班早高峰的時間段,后面的車子一輛輛都忍不住超越他。
他卻無所謂,繼續以著這樣的速度前行。
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他希望他指定一個計劃。
兩人今天接下來行程的計劃。
意思其實很明確,今天一整天,屬于兩人的私人時間。
私人時間,且是屬于兩人。
那么,除了約會,還能是什么?
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太忙。
醫院學校兩頭兼顧,而且他母親還硬要攙和一腳。雖然她遠在多倫多,暫時不會怎樣,可到底,他也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來,不得不分心安撫她。
而且陌陌這邊還情緒不穩,有時候便害怕到時刻需要人盯著照顧著。
所幸現在小家伙已經克服了重重阻礙,不再被那場爆炸束縛。
而他也
終于抽出時間。
算起來,這還真的是自從傾玖帶著陌陌搬到他那兒住之后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在外頭逛。
這樣的機會,還真的是難能可貴。
“要不去游樂場、恐龍樂園?或者海底世界?極地海洋公園?”
傾玖嘴里頭每跳出一個詞,她腦子里已經自動否決了。
這些地兒,早就逛遍了。
而且還是為了陌陌去玩的。
很顯然,根本就不適合她和云以晏。
搖頭,云以晏不得不感慨:“倒不如咱們直接去寺廟吃齋念佛,也省得你開動腦經想去處了。”
“行啊,我沒意見。”傾玖極快地同意,甚至臉上還帶著一抹明快的笑。一副狗腿的贊同樣。
見她如此,云以晏看了下時間,直接將車往前開到路口之后掉頭。
“云以晏,你這車上有潤喉嗎?”
“自己找,應該在儲物格里。”
“我想也是,你一個醫生,平常碰到那些個不聽話的病人這嗓子估計都能夠說啞,鐵定會時常備著這個。而且還得帶著大學里那幫子博士。博士博士,一個個其實都不讓人省心。還得時常去給那幫子大學生代代課。這嗓子不被折騰才怪……”
翻找的動作,突然一頓。
一枚唇膏,就這般靜靜地躺在儲物柜里。
剎那,傾玖想起了云以晏昨天回來時身上沾染上的香水味。
“原來咱們堂堂云教授也好女人這玩意兒?這是打算買來送哪位女士的啊?”她笑著將唇膏拿出來把玩。
小小一管,lancome的,送女人的話,倒也算是拿得出手。
只不過剛旋開,傾玖的臉色便微微有些變了。
可還是維持著聲音的穩定:“噢,原來是用過的。這也太寒磣人了吧,給人送二手貨?”
自然,云以晏不可能給人送二手貨。
既然是用過的,必定是哪個女人不小心遺落在他車上的。
而能讓其她女人有機會遺落在他車上的,與他的關系,自然是非比尋常的。
鼻尖,總覺得昨晚那沾染在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更濃了,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云以晏抽空看了眼她手上的那管唇膏,倒是一怔。
自然,他是不認得這玩意兒的。
憑空多出來這么一樣東西,他也有些疑惑。
不過想到昨晚沈離兮坐過他的車,他猜想應該是她不小心留下來的。
只不過……
昨夜大晚上的,他并沒有瞧見她坐在副駕駛座上補妝啊。
也許是他沒注意觀察吧……
“應該是朋友一不小心落在車上了,改明兒還回去。”
云以晏并沒有多做解釋。
于他而言,沈離兮可以稱得上朋友。
那是因為在多倫多的時候,同樣擁有祖國血液的人,更容易親近些。
她喊他教授,凡事喜歡請教他。
他傾囊相授。
僅此而已。
傾玖見他并沒有多說,明白以他的性子,這東西必定沒有什么多余的意義,也就不去多想。
“虧我還以為你這是在玩什么金屋藏嬌呢,哎,云以晏,不帶你這么讓人空歡喜一場吶。”
他金屋藏嬌的話,她就歡喜了?
云以晏聽著她的玩笑話,俊臉深沉,眸光落在她臉上,想要將她看透。
可她的表情,似乎掩蓋得極好。
令他看不清她的真實想法。
“都藏著你一個嬌了,可不敢再藏其她人了。”他笑笑,也以同樣玩笑的口吻回應。
只不過,唯有自己心底明白,那笑,竟是那般勉強才擠了出來。
她依舊沒有接納他。
她依舊,把他緊緊地關在心房之外。
之前的一句玩笑話成了真,車子在一個小時后直接開到了積香寺。
渾渾噩噩地跟著云以晏下車,傾玖還難以置信自己居然跟著他來了這兒。
她可不是真的想來吃齋念佛的啊。
她又不
迷信,可不愿意相信這玩意兒。
俗話說求人不如求己,有這閑工夫拜佛,還不如自己多努努力,努力調整下自我,拼搏出一道陽光大道來。
可云以晏,卻似乎并不是玩笑。
甚至還在山腳下就已經買了香燭。
前來積香寺的人不少,雖是平常的日子,比不得過年時候正月初一上頭柱香的熱鬧。可這游玩的旅客卻是不少。即使不是信徒,卻也習慣了走走逛逛,在攤上買上些香燭,在廟里拜上幾拜,權當是許個心愿。
傾玖就這樣被云以晏帶著往山上而去。
只不過,才剛走了幾步,她便表示自己已經無力。
誰會想到好端端的一天,突然會被云以晏給拎來爬山拜佛?
她的腳上還穿著一雙十一厘米的高跟靴。
因著前面的防水臺比較高,走起路來倒也合腳。
可再合腳,也抵不住走山路啊。
十字路鋪設倒是方便許多,可到底還是磨得腳疼,尤其還得時不時注意腳底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崴了腳,直接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這一滾,吃齋念佛沒念到,反倒是給自己滾來了一身晦氣。
瞧見傾玖那進退兩難的樣子,云以晏倒是有了調/笑的興致:“是誰說沒意見,是誰說奉陪的?這會子打退堂鼓了?”
“要不我還是回車里去等你吧?我保證不亂跑,你就直接連我那份虔誠一并帶到廟里的菩薩那兒吧。”傾玖雙手合十,表示自己確實是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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