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白小姐吭哧道。
“你咋啦?”楊書軍嘆了口氣,“唉,不要他了是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原本又香又帥一小伙子,現(xiàn)在掉進(jìn)了臭水溝里,變得又臭又瘸,配不上你這小姑娘了,不要他很正常,換我肯定也不要…”
我捂著嘴,強(qiáng)忍住笑,心說這楊書軍真能裝,說話那語氣,三分哀怨帶著七分惋惜。我本來想推門進(jìn)去的,但我很想聽聽白小姐會怎么說,于是忍住了。
“才不是!”白小姐急道,“楊叔你別瞎說?。 ?
“那是什么呢?”
“我…”
“你怎么?”
“哎呀,楊叔你快點告訴我他在哪里動手術(shù)!”白小姐急道。
“你都不要他了,我還告訴你干嘛?”楊書軍嘆道。
“誰說我不要他了?”白小姐說。
“那就是要他嘍?”楊書軍反問道。
“我…”
我感覺白小姐都快急哭了,實在不忍心了,心說這楊書軍也真夠壞的,同時我又十分疑惑,白小姐這么聰明,怎么就看不出楊書軍在裝呢?
我正要推門進(jìn)去時,就聽白小姐換了一種說話的語氣,“不會的,他不會殘疾的,這里的醫(yī)院治不好,我就帶他去濟(jì)南,濟(jì)南治不好就去北京,北京治不好就去美國,總之,不管花多少錢,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辦法把他給治好。就算治不好,他真的殘疾了,全世界人都嫌棄他,不要他,我也不會離他而去…”
我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給擊了一下,一股暖流從心房中涌出來,瞬間流遍全身,整個人被一種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圍,眼眶里濕濕熱熱的,傻愣愣站在門口。
聽白小姐這么一說,楊書軍沒吭聲了。
“楊叔不告訴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白小姐道。
“哎,等一下,小白…”
隨著門‘呼’地一下子被打開,白小姐差點撞到我身上。
“阿…阿冷?”白小姐驚訝的看著我。
我癡癡的看著她,似乎有無數(shù)話想要說,蠕動了幾下嘴唇,卻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白小姐先是呆立片刻,從頭到腳看了我一遍,然后又回過頭看了看病房里的楊書軍。
“好啊,你倆合起來騙我!”白小姐怒氣沖沖的道。
“我…”
“你什么?!”白小姐氣的臉都紅了,“原來你一直躲在門口!”
“不是的,你聽我說…”
“小白,你聽我解釋…”楊書軍急忙道。
“沒什么好解釋的!你給我閃開!”白小姐把我往旁邊一推,氣沖沖的朝樓下走去。
楊書軍兩手一攤,沖我苦笑道,“玩笑開大了,我只是想試試小白對你的心。”說完以后,楊書軍‘啪’一下子抽了自己一巴掌,說打你個老不正經(jīng),隨后又道,小冷你也該打,既然來了干嘛還不進(jìn)來?
“我…”
“你什么,還不快去追?”楊書軍猛一跺腳。
這時候,病床上的楊念生哆里哆嗦伸了伸大拇指,‘嘿嘿’一笑,“書軍,打的好!”
我一直追出醫(yī)院,才追上白小姐。
“雨馨你聽我說…”
“別跟著我!有意思嗎?”白小姐一甩袖子。
“我真沒有和楊叔合起伙來騙你!”
“好,那我問你,既然沒有,那你為什么躲在門外面不進(jìn)去?”白小姐轉(zhuǎn)過身,冷冰冰看著我。
“我…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好學(xué)著楊書軍那樣,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說打你個混小子,我又要抽時,白小姐撲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
“喂,你干什么?!”白小姐道。
“我該打,別拉著我!”
“你這樣算什么?打自己,然后博取我的同情心讓我原諒你?欺負(fù)我心軟是吧?”白小姐猛然把我手一甩,眼淚‘刷’的一下子就下來了,“你就是一混蛋!”
說完,白小姐一甩頭發(fā),掉頭而去。我望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會兒,抬腳跟了上去。
由于剛下過雨,街面上水氣蒙蒙,不時有車開過,車輪碾地,‘沙沙’輕響。二人一前一后,就這么默默的走著。涼風(fēng)吹過,拂動白小姐的頭發(fā)以及衣角,只見她肩膀一陣搐動,雙手合圍,抱住了自己的雙臂。她那種背影給人感覺無比孤單,我又想到了當(dāng)初在河北那家衛(wèi)生所時的一幕,很想沖過去將她抱在懷里。
知道白小姐在我心里并不是晨星的影子以后,我就陷入了一種糾結(jié)之中。和白小姐分別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時無刻都會想起她。所以我一直在逃避,不到市里來看望小晴父親和楊念生,不接觸與白小姐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但是我發(fā)現(xiàn),越是逃避,那種思念反而越發(fā)強(qiáng)烈。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情感世界的重心已經(jīng)偏向了白小姐,晨星反而離我越來越遠(yuǎn)了。如果說,之前我不聯(lián)系晨星是因為我感覺晨星在躲著我而賭氣的話,那么,現(xiàn)在不聯(lián)系晨星就是在逃避了。逃避,最主要不是因為有另一個人進(jìn)入了我的心里,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是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晨星,因為我從來沒有什么事隱瞞過她…
愛情是什么,是一枚帶刺的果,享受它醇美甘甜果肉的同時,你也要隨時做好被它的刺扎傷的心理準(zhǔn)備…愛情,呵呵…
我搖頭苦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九點多了,白小姐似乎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也不知她準(zhǔn)備走多久。我心說,你要走多久,那我就陪你走多久。
當(dāng)我定一定神,再次看向前方的白小姐時,腦袋里不由‘嗡’的一下子。因為我發(fā)現(xiàn),白小姐看起來似乎和先前有哪里不大一樣。
仔細(xì)一看,我駭然發(fā)現(xiàn),她身上竟然有一個淡淡的影子!那是一種重影,就跟去年那晚在王老板買下的那座老宅里,我守著她時,她身上出現(xiàn)的那種重影差不多…
“雨馨!”我大喊一聲。
白小姐知道我一直跟在后面,頭也沒回,冷冷說道,你回去吧,別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走走,我不該讓你跟我一起去醫(yī)院的,對不起,從明天開始,我們還是像之前那樣互不聯(lián)系吧,那樣對你,對我,都好…
隨著我喊那一嗓子,白小姐身上的重影便消失了。我晃了晃頭,使勁揉了揉眼睛,心說,剛才可能是我眼睛里有水氣,看花了。
這時候,一陣涼風(fēng)吹過,不知是什么東西打到了垃圾桶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風(fēng)鉆進(jìn)我的衣服,滑過我的肌膚,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心里面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怎么回事?我一驚。隨著對奇門研究越來越深,我的第六感也越來越強(qiáng)烈。在羊肉館吃烤串那天晚上,如果我沒有喝酒,我應(yīng)該也能在那輛車走起來的時候感覺到不對勁。照這么說的話,還是師父厲害,他喝了酒都能有那么強(qiáng)烈的第六感…
我望了望四周,只見這條街上兩邊的商鋪并不少,此刻時間還早,雨已經(jīng)停了,卻異常的冷清,這種不大正常的冷清似乎在預(yù)示著什么。這時候,馬路對面一對小情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矛盾,女孩兒抬手抽了男孩兒一把掌,轉(zhuǎn)身就走,那男孩兒罵道,你他媽的怎么不去死,你給老子去死,去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街道安靜,還是其它原因,‘去死’兩個字似乎有回音一樣,聽在我耳朵里感覺格外響亮,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fā)強(qiáng)烈了起來。
師父上次說過,遇到突發(fā)情況的時候,來不及起奇門局?jǐn)嗍?,就隨機(jī)擇數(shù)。我一抬眼,看到三路汽車緩緩開了過來,擋風(fēng)玻璃正上方那個紅紅的‘3’字格外醒目。車?yán)锩胬淅淝迩澹赡苁怯捎诒彻獾木壒?,坐在最前面的駕駛位上的司機(jī),冷不丁一看就像鬼魅一樣。
三可以當(dāng)作震三宮,傷門的本宮,同時,紅色代表血光之災(zāi)。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感覺可能要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如果用奇門占出行的話,傷門代表車或者船,馬路上自然不會有船,那就是車,如果要出事故的話,那就是交通事故。
冷汗順著我的腦門兒滑了下來,我顧不得去擦,交通事故為人事,我急忙推算震三宮里此刻當(dāng)值的是人盤八門里的哪個門,這一算之下,我的心更往下沉了,因為,震三宮里此刻當(dāng)值的是死門,再一算奇門格局‘己+辛’游魂入墓。死加傷加游魂入墓,很顯然是交通事故,而且必然會有人死。
這個季節(jié),震三宮不乘旺氣,如果用‘3’這個數(shù)來作為車禍發(fā)生的應(yīng)期的話,應(yīng)該指的是三分鐘,也就是說,從我掐指推算的那一刻算起,三分鐘以后會發(fā)車禍。此時已經(jīng)過去了最少過去了兩分多鐘,也就是說,幾十秒鐘之后,就會發(fā)生車禍…
震三宮代表東方,也就是我的正前方,我猛然一抬眼,目光落在了白小姐身上,然后,我忽然想到先前我所看到的她身上的那個重影,難道是白小姐要出事?…
這時侯,白小姐已經(jīng)快走到前面的一個路口了,我猛然間想到,我第一眼看到那輛公交車的時候,好像它正行駛到路口那個位置。
那一刻,我更無懷疑,大喊一聲,“雨馨小心!”猛然朝白小姐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