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恍然大悟,我們此刻處身于我和白小姐昨晚看到的那座山崖的崖底!
“咦,怪了…”楊書軍說道,“這顆頭骨的眼窩里怎么有血?”
我一愣,捧起那顆頭骨一看,只見左眼窩里有一種紅紅的干涸的東西,的確像是血。人在死后,血液凝固,隨著皮肉一起爛掉,不會留在骨頭上。也就是說,這顆頭骨眼窩里的血不是這骨骸‘骸主’本人的…
我心念急轉,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知道了?!?
“什么?”白小姐急忙問。
“你們想,念生老爺子受傷,并且腿還斷了,他是在哪里受的傷?”
“你是說…”
我指了指上面,“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從這個洞口滑下來摔傷的?!?
楊書軍道,“你是說,這頭骨眼窩里的血是我舅舅的?”
我點點頭,說道,“我想,我有辦法卜測出他此刻是生是死,身在何處了…”
“起局?”
“不,用法奇門…”
“你有把握嗎?”楊書軍問。
“嗯。”我點點頭,“但有一個前提條件。”
“什么前提條件?”
我指了指那顆骷髏頭,“這顆頭骨眼窩里的血真的像我們推測的,是念生老爺子留下來的?!?
“那就可以卜測出我舅舅現在的吉兇,以及他身在何處?”
“是的。”
楊書軍抹了抹腦門上的汗,說道,“那就好,你可別像上次一樣了,一會兒說我舅舅沒事,一會兒又說他不是活人,大叔我經不起這種大喜大悲的刺激了,不然絕對會掛掉,就算要掛,我最起碼也得看到你跟小白你倆造出來的小人兒再掛呀…”
我和白小姐對視一眼,兩人都有點想哭。
我臉孔一板,清了清嗓子,“那可保不準,如果是我師父話,有十層的把握能卜測準,我嘛,也就五六層…”
楊書軍聽我這么一說,登時兩腿一軟。白小姐拍了我一下,低聲說,“你這家伙,別嚇唬楊叔了…”
這么一攪合,山崖下詭異的氣氛被沖淡了不少。我剛才跟楊書軍一邊瞎鬧,一邊用眼睛掃視著那些骨骸。忽然間想了起來,這些骨骸嘴巴大張的樣子,和我跟白小姐當初在那山洞見到的那些死人差不多!
照這么說,他們也是被那‘東西’給嚇死的?…一定不是,先前見到山洞里那些八路軍工兵的死狀,我認為是被嚇死的,但是現在我知道,一定不是。我心里隱隱有些后怕,昨天晚上,如果我和白小姐掉到這崖下,此刻應該也跟他們一樣了,那樣,我就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了…莫非,那鬼東西當時就潛藏在這崖底下?…
我的腦海中出現一幅恐怖之極的畫面,一個不知名的‘東西’躲藏在這崖底下,揚起頭顱,嘴巴貼在我先前差點失足掉落下來的那個洞口,噴吐著濃霧,那些霧穿過山洞,來到了兩山夾縫的溪道里,順著溪道,頃刻將我和白小姐包裹了起來。我們迷失在了那霧里,走啊,走啊,一直來到這山崖上。當時我們并不知道,那鬼東西就躲在距我們很近的崖底,等待著我們掉落下來,成為它的‘美餐’。幸虧我是奇門術師,通過‘三傳同宮的伏吟局’知道,當時不能亂跑,否則必死。之后,我和白小姐配合請來玉女神君,在劇烈的‘罡震’之下,那鬼東西被我們給我們給打跑了,離開了崖底…
有些時候,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分析之下,似乎還有那么點道理。
我們在崖底的四近搜尋了一番,沒有發現‘不明物體’遺留下來的痕跡。不過,那崖底方圓一帶全是亂石,連根草都不生,我想,可能就是那東西所造成的??磥恚胍滥堑降资莻€什么,它之前是不是躲藏在這崖底,以及那條山溪先前為什么會干涸,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楊念生身上了,前提條件是,如果他還活著。
我抽出一道符紙,從那骷髏頭的眼窩里刮下那些紅色的‘物質’,小心翼翼包了起來。
來到崖上時,天已經黑了,借著朦朧的月光,我驚訝的發現,崖頂上的樹全死了!只一天的工夫,樹葉全部變成了焦枯的顏色,一同死掉的,還有那些草。可想而知,昨晚請玉女神所產生的‘罡震’威力是有多么強大。我皺緊眉頭,心里頗有些沉重,因為死掉的這些畢竟都是生靈。
回去的路上,白小姐見我怏怏不樂,便沒話找話跟我說。我是一個很放的開的人,對于一些已經發生,沒法逆轉的事,不會過于糾結,不一會兒心情就好了。
回到住處,我將一只我們喝剩的礦泉水瓶子的瓶底割了下來,將那種紅色粉末放進去,倒入水,攪拌之下,水逐漸變成了一種淡紅的顏色。然后,我把一道符紙撕成一個紙人的形狀,蘸這種淡紅色的水,將楊念生的名字,以及他的年命‘乙’寫在了紙人身上。所謂年命,就是年干,楊書軍不知道他舅舅楊念生具體的生辰八字,只知道是哪一年出生的,農歷乙丑年,那么,年干‘乙’,就是楊念生的年命。
弄好這一切,時間還早,必須要等到子時才能施法。我和白小姐坐在院子里靜靜的賞月,楊書軍則像一頭拉磨的驢一樣,圍著那磨盤團團旋轉,不時停下來,向我們詢問時間。
終于來到子時,楊書軍‘咕咚咕咚’喝了一瓶水,對著夜空拖著長音‘啊…’大叫了一聲,往地上盤腿一坐,對我說道,行了小冷,開始吧。
“楊叔你這是干嘛?”我哭笑不得的問。
“這是提前的準備工作。”楊書軍說,“隨時接受突然而來的打擊…”
我將那紙人放在院子的正中,取出三柱香,點燃以后,對著月亮拜了幾拜,把香插在了紙人的正南方,因為我提前就已經推算出,子時的時候,天盤‘乙奇’落在離宮,也就是正南方,對應楊念生的年命。
弄好這一切,我深吸一口氣,沉下心排除一切雜念,一邊念玉女反閉訣,一邊踏罡步圍著那紙人旋轉,連轉三圈,我猛一頓腳,站在了紙人的正北方,右手捏了個訣,對著那紙人一指。‘騰’一下,紙人就像突然活了一樣,立了起來。如果有膽小的人在深更半夜見我施法令紙人猛然站立,可能會當場嚇暈過去。
在紙人站立的同時,那三根香的煙柱就像被一只手給擰在了一起。我瞪大眼睛看過去,只見盤旋縈聚的煙霧里,緩緩出現一個人的身影…
影像越來越清晰,只見那是一個老人,一個長的很像楊書軍的老人。影像里,那老人似乎坐在一個漆黑的土洞里,旁邊放著一個類似于屎尿桶一樣的東西…
我腦子里念頭飛轉,突然之間明白了,之前為什么我卜測出楊念生在這村上,但卻遇到了‘人遁’的格局,一霎時全明白了。
就這么一分神,我兩腿一軟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那紙人也倒了,影像跟著消失,煙柱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楊書軍急忙跳起身,奔過來一把將我扶起。
“小冷,你沒事吧!”
“念生老爺子就在…就在這村上,他被人囚禁在了地洞里…”
“先不管我舅舅在哪兒了,你沒事吧!”楊書軍急道。
“沒…沒事…”
“還沒事,看你的臉這么白?!卑仔〗汴P切的說。
我掙扎著坐起來,“水…水…”
白小姐取來一瓶礦泉水,我‘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半瓶,感覺體力有所恢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