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正站在一個閣樓前面,這裡是一處近年就已修好九成的地方,如今已經裝潢的非常不錯,一眼望去都是裡面鶯鶯燕燕,花紅柳綠,雕欄玉砌,雕樑畫棟。
閣樓內不時傳出女子淺唱輕吟小曲兒的聲音,更有絲竹雅樂琴笛,雅俗共賞,且有歡聲笑語不斷傳出,男人的調笑聲,女人的呻吟聲,諸多的靡靡之音讓人遐思不止,此地正是一處華麗麗的青樓。
算了算時日,從青樓修繕好後,到所有的姑娘們準備就緒,張燈結綵,開張接客,不過才區區半個多月的時間。
這速度真是如電打的一般,風馳電掣。
小紅如今是此地最當紅的姑娘,她坐在閣樓,目光眺望著前方,在前面不遠處是她熟悉的地方,雖然熟悉,但已經不是以前的百花樓,更不是她昔日裡出道的地方,而是凌少重新開張的一個奇怪小酒樓,據說只要二十文錢就可以在裡面盡情吃喝。
小紅覺著這種想法真是詭異奇特,實在太廉價了!她覺著任何東西都是一分價錢一分貨,但礙於臉面的緣故,小紅沒有進去,不過手下的龜公們已跑去品嚐一二,回來後,諸人說在裡面用膳是人生的第一大享受,眼下每天都要過去大吃一頓。
小紅輕嗤了一聲,什麼百花樓,不就是一個賣吃喝的地方麼?
居然叫做人生的第一大享受,還真是沒有見過世面!
要知道人生第一大的享受分明就是溫柔鄉好不好?只有在美人的懷抱中才能稱得上是享受,那個百花樓簡直就是個無稽之談。
從她目光的角度望去,昔日那些百花樓的老女人們都可以瞧得見,如今那些小花小翠小嬌常常在百花樓裡面幫工,彷彿也做的樂在其中,這讓小紅覺著很是不理解。
且說,小紅去了洛陽城周家開張的青樓之後,本來準備做個一等的歌姬舞姬,但是那邊競爭力太大了,個個都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琴棋書畫無不精通,而且老鴇看到小紅後,覺著可塑性不大,同時周家那邊的人變卦了,不準備把她留在那裡。
周家人聽說百里鄉中唯一的一家青樓百花樓關門了,所以周家人動了點心思,雖然那地方不如洛陽城,但是以後也會漸漸發展起來,成爲一處不錯的繁華之地。
周家人對於百里鄉一帶已經嚮往已久,周家人雖然在洛陽城佔據了諸多的生意,但是他們還是覺著龍家人足夠聰明,早早就在百里鄉佔據了一席之地。
那外面的地盤比起洛陽城內真是更寬廣,更自由,自己就比龍家人慢了一步而已,但是一步錯,步步錯。
於是,周家與龍家交涉了一下,準備在百里鄉開設上一家青樓。
最後,由小紅姑娘領著一些姑娘來到了此地,開設了一家最新的青樓,同時小紅的身份也是今非昔比,終於成爲了穿金戴銀的花魁,住的屋子也比她以前的屋子大了三倍,傢俱都是最精緻的紅木傢俱,就是那老鴇也要聽她的言語,給她七八分的面子。
此時此刻,小紅瞧著以前那些老女人們一個個從良似的模樣,她的心中有些鄙夷。
說來,這青樓的地盤是周家選的,而此地屬於一箇中心的位置。
似乎要與凌少做對一樣,周家把青樓開設在了百花樓的對面,而那凌少的新酒樓也開始投入到了建設中。
衆人每日都看到了牛車拖運著磚頭,也看到整齊的石塊運送過來,工匠們也乾的如火如荼,石匠、瓦匠、木匠似乎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撇了撇嘴,小紅如今聽說過了一個內幕,那個凌少似乎要倒黴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那凌家少年連個貴族的身份都沒有,屬於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而且很快就要下大獄,對面那些個百花樓的婦人們還真是愚蠢得可憐,以爲自己找到了不錯的靠山,根本就是毫無眼光而已。
日後,那些女人必然會一個個求到自己的面前來,懇請自己收留她們。
怪只怪,那個凌少得罪了龍家與周家?
……
清晨天亮的時候,清涼書院的外面有人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衙門裡來人了……!”
書院的衆人目光望去,瞧見外面已經來了十幾個捕快,衆人都是洛陽城的捕快,一路上風塵僕僕而來,有人狠狠推開了院門,然而卻瞧見白玉京正站在院子當中,揮舞著長劍,衆人都認得白玉京,只是對白玉京點了點頭,氣焰也收斂了三分。
白玉京瞧見這些人來到清涼書院,而且是自己的屋舍周圍,個個都氣勢洶洶的模樣,不禁擰起眉問道:“你們怎過來這裡?究竟書院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捕頭看了一眼白玉京,知道這位是赫赫有名的白玉京,不過如今白玉京已經不在巡捕房,那麼他也不會懼怕他,於是淡淡回答:“是這樣的,有人狀告凌少殺人了,而且殺的是貴族?!?
“殺人?”白玉京豎起好看的劍眉,他當然知道凌少的手腕。
絕非尋常的手腕,而且這個少年相當聰明,他知道有一些事情可以做,有一些事卻不可以做,怎可能愚蠢到讓這些人抓到什麼把柄?
“那麼凌少殺了什麼人?”裴玥從旁側屋子裡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本書冊,淡淡的問道。
“他殺了龍少。”捕快迅速回答。
“龍少?龍少是誰?”竇竹與項周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位龍少乃是龍家家主的小兒子,而且是一位貴族?!辈额^認真的回答。
“龍少?當時不是和淩氏阿熙在一起,而且被囚禁了起來?如果說要尋麻煩也應該是尋淩氏阿熙的麻煩?你們爲何要尋凌少的麻煩?難道就是因爲他不是貴族?”白玉京的表情一沉,當日約戰的情形他是瞧見過的,那龍少早就被送回了龍家,如果要死,早就死了,爲何會一直拖延到了今日?憑著他當年的直覺,覺著這裡面一定大有蹊蹺。
“白玉京公子,閣下已經不是洛陽城的捕快,還是不用操心太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件事情也就是對方的狡猾之處,那個龍少被凌家人囚禁了起來,而且連命根子都被毀了,甚至被服用了慢性毒藥,後來據說都是這個凌少在慢慢折磨著他,手腕殘忍,令人髮指,後來龍少每況愈下,每到晚上就聽到龍少淒厲叫著凌少的聲音,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所以龍少大概是被凌少給殺死的。”捕快面無表情地回答。
“這也不能說明凌少會殺人?!卑子窬┱驹陂T前,冷聲說著。
“不錯,你們不能隨隨便便去抓人。”竇竹義憤填膺。
“凌少是聰明人,怎會做出這種蠢事?”項周也是不服氣。
捕頭此刻並不多言,他只是奉命行事,袖子一揮,大聲地喝道:“拿下殺人嫌疑犯凌少,帶回刑部受審!”
白玉京立刻站在了前面,手中劍橫在身前,把門擋住道:“何人敢上前一步?小心我的劍不長眼。”
項周與竇竹立刻站在白玉京的身側,阻止這些人上前。
“白玉京公子,雖然閣下與凌少的關係很好,但是閣下不能徇私枉法,龍家有些少年上次來到了書院鬧事,就被凌少給囚禁了,甚至於還不給他們吃飯,讓他們做苦力,受盡了苦頭,他們就是一個例子,而他們也可以證明凌少喜歡虐待旁人,相信凌少也會一樣對待龍少,這就是一個證據?!辈犊煺Z氣緩緩說著。
“那些龍家子弟,吃了苦頭,是罪有應得而已?!卑子窬├湫?。
“不管怎樣,我們要帶凌少回去查問,畢竟龍少是貴族,但凌少不是,貴族死去不是尋常的事情,而且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如果凌少心裡沒鬼的話,就應該接受洛陽捕快的調查?!辈额^同樣冷笑一聲。
“刑部的冤假錯案還少嗎?”白玉京鄙夷。
“白公子,無妨的,既然他們是找我的,那麼既來之則安之,而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焙鋈?,後院一道清脆的話語聲傳來。
但見凌少一襲素色衣衫,悠然而來,面容嫵媚惑人,舉手投足之間宛若流雲,氣質高貴,面色竟是帶著幾分雲淡風輕的笑意。
幾個捕頭的目光瞧看過去,得見凌少俊美動人的樣子,一時間個個呆怔住了,張開了大嘴,幾乎說不出話語來。
站在此地,凌熙下頷弧度柔媚如月,幾個人就那麼呆呆地望著她,這種人如何像是大奸大惡之輩?
項周與司徒雅不由互相擠眉弄眼,就知道凌少一出現,沒有幾個人不被他的美貌所折服的。
凌熙慵懶地走上前來,慢慢施了一禮道:“如今在下雜事纏身,爲清涼書院做事頗多,有時候難免用一些手腕,卻不想有如此的誤會,既然如此,我就爲自己洗脫這個罪名?!?
衆捕頭面面相覷,也客氣了幾分,“好說,既然如此,就和我們走一趟刑部吧!”
凌熙已慢慢走了出來,脣邊帶著淡笑,神情淡然極了,“有勞了,我會與你們走一趟的,既然在下有沒有殺什麼龍少……相信上蒼一定會給我一個公道。”
她一步步走到了前面,諸多的書生邁步都是大步流星,但是凌少在走路的時候,卻是如風中擺柳,搖曳生姿,倘若用一句現代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凌少在走起路的時候,看上去有種模特的感覺,十分的性感。
一時間,幾個少年的目光也醉了不少。
凌熙與衆捕頭一起,並沒有在百里鄉停留,畢竟,殺死龍少這件事情的性質太惡劣了,所以必須由洛陽城的刑部來應對,所以凌少卻並沒有被直接帶到衙門,而是帶往了刑部的牢獄當中。
按照規矩來說,應該先審判,後入獄,但是此地似乎堆積的案子太多,所以沒有空閒來應對凌少的案件,那麼只能先把人收押在大牢中,擇日過來審理。
凌熙擡起狹長的媚眼,目光左右看著,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大牢。
空氣裡充斥著一股發黴的味道,牆下放著稻草,實在不是一個值得人體驗的地方,她雖然沒有潔癖,但是也無法忍受這種環境,忽然有些後悔自作主張來到這裡。
今晚註定是一個難眠之夜。
刑部的大獄一直是一處陰森可怕的地方,而且也在一處陰暗的院落裡,衛兵來回巡邏,因爲裡面都是要犯的緣故,外面的守衛們也非常嚴格。
當凌熙被帶進了牢房之內,立刻出現一個醜陋的牢頭,接過凌熙,一面開口問道:“嘖嘖,這次來的居然是個小白臉,這次犯了什麼事兒?是不是通姦了哪家貴婦?”
捕頭淡淡道:“此人乃是把龍少虐殺而死的凌少,如今天色漸漸暗了,你還是快些把他安頓下來,此人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
醜陋的牢頭冷笑,“我不管好不好對付,如今的天色已晚,這種小白臉還是小心一些,這些牢裡面的傢伙沒有見過女人,看到這種漂亮的貨色只怕也要忍不住了,到時候就不知道是誰對付誰了?”
捕頭想到書院的所見所聞,緩緩道:“還是把他關到一個單獨的地方,畢竟那案子有些懸。”
牢頭慢慢打量凌少兩眼,眼眸亦閃過了驚豔之色,搓了搓手冷笑著道:“放心,我也是周家的遠房親戚,我做事情您還不放心嗎?”
他吆喝兩個小差人,叫道:“你們過來,將凌少關最裡面的那個丙字號的牢房內!”
從後面過來一些面目猙獰的獄卒,帶著凌少向裡面走去。
待到捕頭離開,那醜陋的牢頭冷冷一笑,著凌少那漸漸與黑暗融爲一體的背影,低聲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龍家的人早就安排好了,讓我好好教訓你一番,今兒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