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給我的東西要收好。”我咬咬牙,對上他的目光,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在賭。賭他不知道金諾在公車上見過我。
我這樣做可能壞了金諾想要自由的想法,可是……爲了他的命,我必須這麼做。與一個不知道敵友的人交易。
“什麼東西。”他挑了挑眉,話裡帶著急迫。
“我不知道。”
他的目光暗了下來,打量著我,最後細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你可知道,他是爲你而逃。”淡漠的語氣,帶著惋惜,“那孩子一向聽話的。”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我有些不淡定了,嘴巴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麼。爲我而逃?怎麼可能?怎麼會。我一直以爲他是爲了逃婚爲了他心心念唸的自由。
想起他最後見我的時候,穿著一身有些發舊的校服,壓低了棒球帽,笑的燦爛。若不是最後一眼,他滿含苦澀的一眼,我甚至真的以爲了他只是爲了見我一面。
我明白他的感情,可我不配接受……
“怎麼會……”我喃喃的出聲,不可置信他剛纔說的話。
“金諾那孩子一向不問權勢,這次爲什麼就碰了這個衆人都不敢碰的東西?這東西一直藏在老爺的地下室,三重密碼,五道守衛。沒有人給他通氣,他能這麼容易拿到?”他的話說的輕飄飄的,打在我的心上卻是一個個狼藉的坑窪。
“那人用了你來利用他,誘導他。讓他相信只有拿到那個東西,才能從閻遲暮手中得到你,遠走高飛。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其間的貓膩。”眼前的人乘勝追擊,不給我喘息的機會,讓我有些恍惚。
陷害他的人到底是誰……金諾要是明知道是陷阱還要義無反顧的跳進去,我該怎麼面對他。
“是誰?”
“恨他的人。”眼前的人換了個姿勢,放鬆了脊背仰躺著,形態肆意。
“那是誰?”
“恨他的人多了。”
聽見這一番話,我又沉默了。感覺眼
前一層層謎團,一環扣著一環,總要找到至關重要的那一個環節,才能一解擊破,看清楚事實,明白是非。
金諾錯就錯在生錯了人家,偏偏又長著一顆過於純淨的心。身處權力爭鬥的中心,想要逃出包圍卻被中間的暗劍頻頻刺傷。
所有人不屑與他的血統,又千萬百計打壓著他,防備著他,生怕一個不注意被拉下高位。
我不清楚從小到大他到底承受了多少,他的笑裡到底有多少不爲人知的酸楚。只知道他撐了這麼多年,著實辛苦,最後還被定了終身,成了金家換得利益的籌碼。
不覺一陣悲涼,看著紀凡的眼神也帶著厭惡。爲什麼要這麼逼他,到現在這種地步都不忘記討回利益。
“恨他的人多,你又是誰?”狹窄的空間讓我想要逃離出去,眼前的人彷彿畫作了一頭猛獸,等待著我鑽進陷進。
“我是紀靈。”他目光灼灼,薄脣輕啓,說話極其的輕柔。
紀靈?!
他果然不是紀凡。
“你跟紀凡,是什麼關係。”我皺起眉,總覺得心有不安。
“他是我孿生弟弟。”紀靈說完之後,沒有繼續說下去,靜靜的等著我的回答。
紀凡……紀靈……
都是金家的人,兩人還是孿生兄弟。紀凡對金諾的態度……眼前的紀靈真的可信麼?
他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巧合”的遇上我,這個“巧合”真的是巧合麼?
“他說的東西我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見到過。最後一次跟他見面,你們知道的。”我堅定下心緒,並不打算跟他再談下去。
我和紀靈同時沉默了起來,車內又陷入一片低氣壓的控制中。我支著頭,假裝看向窗外。
窗外又在飄雪,點點純白飄飄灑灑的從空中落下,準備給這城市一份隆禮。熙攘的街道,裹的嚴嚴實實的行人形色匆忙,路邊蹣跚的流浪者揹著蛇皮袋子,走走停停臉色迷茫。
上一個冬季,我還沒有如此多的愁念,沒有認識形形色色的人,沒
有見到閻遲暮。只有爲了生活的奔忙,爲了奶奶不懈堅持的信念。
可是現在……我的信念呢,我的堅持呢,早已經被現實磨的一片狼藉。
眼前的景色漸漸變得熟悉,車也慢慢停了下來,直到看見匆匆迎出來的管家,我才反應過來我已經回了閻家。
又是一陣心煩,回頭向著紀靈點點頭道謝,直接開門下車。
“等等。”
我關車門的動作頓住了,不明所以的看著紀靈伸出來的手,上面夾著一張黑色的名片。
“想清楚了給我打電話。”他的聲音依舊輕飄飄的,臉色淡然,沒有一絲波動,像是剛纔我們並沒有經歷那一場談話。
“對不起,我們貌似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微笑著回絕了這張名片。
這是閻遲暮的門口,四周都是閻遲暮的眼線,我要是公然收了紀靈的名片,又會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更何況,紀靈對金諾的心思恐怕沒有那麼多的好意,我是再也不能相信金家的人了。
白柳也是,紀凡也是,他紀靈又憑什麼說自己不是爲了那個東西的下落而來。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通過他的言語我已經知道,金諾現在安全唯一的底牌就是它,我決不能透露一絲蛛絲馬跡,讓他們有跡可循。
“也罷。你會想明白的。”他沒有過多的言語,收回了手裡的名片,“開車。”
“謝謝紀先生。”
望著絕塵而去的賓利,我恭敬的頷首,神色漠然。一轉身斂去所有的情緒,向著閻家的大門走去。
“心然小姐,少爺在等您。”管家笑瞇瞇的鞠躬,一切熟悉又疏離。
我點點頭,隨他進了客廳,由著傭人脫掉了大衣,抱著遞上來的熱水,抿了一口退去一身的冷氣。
閻遲暮端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手指在上面不停的翻飛敲打著。
“回來了。”閻遲暮並不擡頭,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端起桌子上熟悉的青瓷茶杯,聲音非常淡然。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