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終於落在他的後背,緊緊的回抱著他。
奶奶去世了,我大可以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找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嫁一個不知道我過去的人,就這樣隱忍平淡的過完的後半生。
可是,我沒有。
還是不顧一切的去找了他,明知道結果會是血淋淋的傷,我就是碰一身釘子都要討要那個結果的人……只是想聽他一句絕情的話,讓我斬斷了那心底不敢見人的念想。
忘不了他給的傷痛,反反覆覆告訴自己要報仇,留在他身邊報仇??烧娈攬蟪鸬臅r候,卻是狠不下那心來真的傷害他,我的恨……在他出現在甲板的那一刻就開始剝落,所有的倔犟土崩瓦解。
“看你痛苦的樣子,我就在想,就這樣結束了吧,放你走,從此再也沒幹系??晌易霾坏剑荒苡酶赖霓k法,卻把你的推的更遠了……”
閻遲暮低低的笑出了聲,胸膛的震動交待著我都開始顫抖起來,啞著嗓子,“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道歉,爲所做的一切?!彼氖置衔业捏尳z,平復我的情緒,一切都像夢一般,“能……原諒我麼?”
原諒?
我們誰做錯了?
都說烏克蘭的冬天冷的讓人顫抖,透過破舊的玻璃窗,外面的冷雨打在閣樓薄薄的牆體上,留下一連撼動的痕跡,我只聽見細微的聲響,如同緊緊閉合的兩扇門緩緩的開了縫隙,裡面的塵埃密佈,卻瞬間被這個緊緊的擁抱,灼熱的體溫融化的一乾二淨。
“好?!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簦瑤е蝗ゲ环档臎Q然。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是天南海北,我最終還是愛上了這個我曾經恨的牙癢的男人。
命麼?也許吧。
又是怎樣荒唐的命,兜兜轉轉撞上了最不可能的人,撞出瞭如此讓人痛徹心扉的火花。
閻遲暮就這樣抱了我一整夜,姿勢都沒有換過,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他懷裡醒來,對上他慘白如鬼魅的臉才知道大事不好了。
胸口的槍傷已經化膿了,周圍紅腫一片,連帶著他沒有血色的脣和麪孔,要不是手下跳動的脈搏,我有一瞬間以爲他沒了生氣。
“閻遲暮……閻遲暮??!”我輕輕搖晃了他幾下,他的身體只是無力的隨著我的搖晃在動,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徹底慌了起來,忍著眼淚,去拍打他的臉,手忙腳亂的掐著他的人中,不停叫著他的名字,“閻遲暮!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混蛋!!”
“不是說忍不住想我,想到離開我就不行麼!不是要我原諒你麼!??!你……”任我怎麼搖晃他都像睡著了一般,連眼睛都不動一下,狹窄的閣樓一時間都是我的哭喊聲。
“你起來……我就原諒你……你醒過來好不好,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害怕極了,只能不停的祈禱著,搖晃著他,注意著他的任何一點反應。
突然,他劇烈咳嗽了起來,修長的大手一把抓上我的,把我的手從他衣服上扒下來,喘著氣有些艱難的說,“咳咳咳……你再不停手我就被你晃死了?!?
我見他醒了,立馬抽出來手,又驚又喜,隨即對上他調笑的目光,整張臉轟然,熱氣快要從我的臉上鑽破天際,只好低聲怒罵著他。
“混蛋!”
嚇得我差點又哭出來,真是過份!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趕忙從一旁的藥箱裡翻找著紗布和消毒水,差點把藥箱鑽破才找到幾顆的消炎藥。
“怎麼辦……消炎藥只剩下三顆了,你的傷……”我沮喪著臉,突然恨自己的無能,居然連消炎藥都買不到。
昨天他剛醒就強行的起牀,還在雨中淋了冷雨,閣樓的環境又那麼的潮溼,剛剛好一些的傷口發炎是肯定的,只是我被醒來的那一幕,嚇的魂不附體,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給我一顆?!彼倚α艘幌?,有些虛弱的痕跡。
趕忙把消炎藥遞了一顆過去,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動作,只見他用手指使勁捏著白色的藥片,然後對我說,“把傷口清洗了,膿水扣出來
?!?
我拿起棉籤就按照他的指示開始清理傷口,只是在清理膿水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最後咬著牙將棉籤伸進去一些,聽著他吸氣的聲音,我又停下來。
“繼續?!?
拼了!
一咬牙手一用力,就把棉籤伸進了傷口中,合著消毒藥水把他傷口裡的膿水都扣了出來。閻遲暮的臉更白了,一聲不吭的看完我清理好傷口。
他把手裡捏成幾塊的消炎藥繼續挫攆,直到它變成細小的粉末纔將白色的粉末撒在傷口之上,“包紮?!?
我迅速的把他的傷口包了個嚴實,然後將他扶起來,坐在牀上,他依舊臉色慘白,額頭全是冷汗。
“項東什麼時候能過來?!蔽覍⑦@些天的情況告訴了他,閻遲暮在牀頭一言不發的坐了好久,眉頭纔算伸展開來。
“那邊能給他定的罪,大約只有聚衆鬥毆和縱火。這些都是小事,按照平常只需要通融一下就可以解決,但是很明顯,金勳那裡出的錢更多一些?!遍愡t暮換了一個姿勢,示意我坐在他的旁邊。
我上了牀,挨著他坐下,面色憂愁,“那……這個事情到底好不好解決?!?
現在閻遲暮的傷口反覆發作,要是再拖下去,恐怕要留下什麼後遺癥,更糟糕的情況就是,沒有消炎藥,閻遲暮萬一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边@個傢伙像是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死活一樣,一臉漠然,還悠然的伸手摟了我的肩膀,兩人相依偎在一起。
“混蛋!”我越想越生氣,不由得再次破口大罵起來。
“你能不能換個詞形容我?!遍愡t暮打了一個呵欠,很是無奈的樣子,也不惱,只是臉色好了許多。
“流氓!”
“……”他突然表情奇怪了起來,眉頭皺的緊,眼神也奇怪的很。
“你怎麼了……”我以爲又是傷口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哪知他握了我的手,來到他腰下的位置,一片灼熱。
“你壓著它了。”
“……流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