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低著頭握著他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他似有所察覺猛地把手抽回來。
“我是不會救他，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他陰沉著臉，很不快的樣子。
閻遲暮墨色的眸子映著我驚慌失措的樣子，我有些茫然的盯著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你看看你現在搖尾乞憐的樣子……還有什麼資格求我。”他嗤笑了一聲，連我的眼睛都懶得再看，徑直起身，上了樓梯。
我愣在原地，過了好大一會才慢慢勾起脣角，露出一絲笑意。
……
現在他就算說盡難聽的話語，我也不會心生難過了。他的反應，反而讓我覺得，離得那個目標更加接近了。
我向著旁邊招了招手，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我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的……閻遲暮這是還給你的。
“心然小姐。”小傭人迅速來到我的身邊，低頭俯身，等待著我吩咐。
“午餐。”我心情突然大好了起來，看著桌子上被茶水打溼的報紙，抽了起來，上面的水珠簌簌的落在地上，報紙上掛著幾根茶葉，莫名的讓我想起剛纔閻遲暮的手。
我撇了一眼報紙，緊接著伸手拿起來青瓷茶杯，端詳了幾秒，一個“手滑”掉落了下來。
青瓷茶杯瞌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傭人聽到動靜，趕忙過來查看。
我緩緩的蹲下身子，徒手撿起碎片，手指暗暗用力，鋒利的碎片在手指上割出一條細長的傷口，我擡起手，見到血從傷口中流出，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一陣刺痛。
“心然小姐！這些放著我來就好了。”小傭人見我受傷，面色慌亂極了，跪在地上與我平齊，掏出一條手帕就按在我受傷的手指上。
我愣愣的看著她的動作，心底一股暖意慢慢覆蓋了我冷透的胸口，咬著脣接過她的手帕，起身坐在沙發上，“不用，一會有人收拾，你和我去用午餐。”
“可是……小姐您的手指。”
“不用擔心。”我將她的手帕在我手上繞了兩圈，最後打了一個簡單粗糙的結，給她看。
見她還不動彈，就向她挑了挑眉，安慰的笑了笑，用手指按住傷口，“只是小傷口，按住就不會有事的。”
不知怎麼的，一瞬間出現了在醫院時臉圓撲撲的護士，也是如此緊張的神情，讓人心生暖意。
小傭人面色還有些揣揣不安，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向我的手指，最後一咬牙，跟著我去了餐廳。
午後喝茶的只有閻遲暮一人，午後吃早餐的這家裡也恐怕只有我一人了吧。望著眼前煎蛋，魚粥和牛奶，我有些哭笑不得。
特意讓小女傭拉開窗簾，冬日溫吞的陽光鋪滿了整個餐桌，我突然想到已經要臨近新年，算算日子不過還有一個多月的光景。
想到每年新年的時候都會和奶奶還有於琴一起過，不過於琴總是在白天陪我，最熱鬧的團圓飯，他總是推脫掉，目光帶著我不懂的憧憬，彷彿只有這一天那個人纔會回到原來的他記憶中美麗樣子，轉而回到他陰森森吃人的宅子裡，陪著那個瘋掉的女人。
當時年幼，並不知道那個女人對於於琴來說到底代表著什麼，只知道那個女人每次抓到我跟於琴在一起玩，都會氣沖沖的指著我的鼻子罵罵咧咧，於琴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表情冷漠。我對那個女人不喜，覺得她對於琴不好，抱著可笑拯救的心理接近於琴。
後來那場滔天大火過後，於琴像是沒了靈魂一般，跌跌撞撞在宅子附近坐了幾天，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嚴重脫水了。
他醒來之後，沒有再失神落魄，沒有大哭，我卻清楚的感覺到一切像是都變了。他從此跟我和奶奶住在一起，每年新年他總會有曾出不窮的新年驚喜，可在他的眼裡再也沒了讓他包涵憧憬的東西在了。
畫面迅速褪色，老化，最終匯成一桌早餐，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回過神來，陽光打在身上，明明沒有感受到溫度，卻有
一種舒適感。
“心然小姐。”管家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手裡拎著一個白色的小藥箱，笑的溫和。
我向他頷首，擡眼看向他手裡的小藥箱，抿著脣。
“少爺在等著您。”管家將手裡的小藥箱向前一遞，笑容更加的和善了，像是在促成一件美好的事。
要是他知道我這樣做，是爲了救另一個男人，而且這個舉動很可能讓他的少爺陷入危險的境地，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慈祥。
“我知道了。”輕輕放下手裡的勺子，規整的擺在潔白的燙金瓷盤裡，上面擺著未動一絲的粥。
“您的手……”管家眼尖的發現我手指上包著的染上血跡的手帕。
“沒……沒事。”我將手向後收了一下，迅速拿起藥箱，徑直走向二樓。
這個時間，閻遲暮會在書房處理文件，因爲今天是公休，所以他會把所有的文件都帶回家，提前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在上班的第一天開例會。
我握著藥箱的手又緊了緊，在他書房前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敲了三聲。
昨天的記憶還很清晰，這個書房是我萬萬不想進去的，我彷彿能味到昨天書房內充斥著的欲的味道，臉上不覺難堪，
“進。”裡面傳來細微的聲響，我擰開門進入了書房，在玄關處就能望見他站在書架前，背對著我，手裡好似拿著一本書。
“閻先生。”我走進了些許，他書房的燈只開了一半，環境有些昏暗。
除了他書桌被壁燈照的一片光亮，其他的地方大多時候都是略微暗沉的，他好像特別偏愛昏暗的環境，就算辦公的時候也是。
他沒有說話，我只好拎著藥箱上前，在他一步遠的距離停下了，這麼近的距離，鼻尖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松木香氣。
書被隨意的扔在一旁的桌子上，閻遲暮仰躺在椅子上，燈光昏暗，他的身軀一半隱沒在陰影裡。他對著我悠悠的伸出手，目光灼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