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五年五月,雍親王秦無釋監(jiān)國以來,得理國公(原大理寺卿林志渙)與刑部尚書陳遇白、吏部尚書何蘇夜的給力持助,屢破大案,揪整貪官污吏,還國家清明,萬曆盛世,得百姓一直好評。加上南疆邊界處屢屢傳來大捷,民衆(zhòng)更是歡喜,全國上下,團結(jié)一心,歡欣雀躍,士氣大振,雖然沒有人說,但是誰都知道,武陟的新帝登基、改朝換代意味著什麼。而二國即將開展大戰(zhàn),新的領(lǐng)導者卻能讓民心安穩(wěn),足顯不易。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有功者,卻是秦心顏,因爲,這些案件的破獲,無一離的開和惠郡主秦心顏,所以,和惠郡主一夜之間,由國民活菩薩,一躍成爲國民之神。
秦無釋是慶幸的,秦心顏勸服了柳筱淑,不然,儲君、監(jiān)國、甚至是皇位,估計都要與自己失之交臂、擦肩而過了。好險,自己找了上官安奇、劉城昱,就算碰壁,依舊選擇上門秦王府,幸好,秦心顏選擇了幫助自己。
六月,風雲(yún)乍起,三國激盪,鷹擊長空,劍吼西風。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yún),南疆那邊才一舉全勝,陌西國卻又從西面揮兵,劍指西邊,局勢緊迫,最先遭殃的,自然就是幽城,地屬邊陲重鎮(zhèn),百姓民不聊生,卻因爲無人投降,在援軍趕到之前,兵民(主要是民)拼死抵抗,所以更加的慘烈,死的死,逃的逃。
獵獵兵鋒,灼灼利劍,目的很明顯,指向也很清楚,意在萬曆腹地,富威繁華的無上帝都——陽城,狼子野心,氣勢洶洶,指向了君臨天下,高踞九重的秦氏皇朝。
幽城刺史唐琪,幽城長史馬蕭,幽城參軍傅子嘉,齊齊祭旗。
陌西打的猝不及防,裡應外合,格外突然,故而槍炮聲一響,三顆朝廷地方官員的人頭,便落了地,鮮血淋漓,昭示著陌西勢要一雪前恥,一往無前孤注一擲,定與萬曆國拼奪一個你死我活,兵騎都帶著無窮殺氣和悍然決心。
鷹旗翻卷如雲(yún),遮沒掉西南之地那久已平靜的天空。
陽城皇宮內(nèi),偌大黃絹興圖之上,幽城邊境,駐紮著三十萬敵軍,以一個粗壯黑的蛇形箭頭,猙獰盤旋於邊境重鎮(zhèn),與周圍兩股紅色軍鋒扭纏一起,那宛如毒蛇之目的幽黑箭頭所指之處,就是陽城。(萬曆國之心)
長風捲蕩,撲不滅皇宮內(nèi)殿的長明燈火,重重帷幕後,年輕的監(jiān)國儲君,秦無釋的面色疲倦而目光灼熱,深深注視箭頭縱橫的輿圖,良久,喃喃道:“心顏,願你平安。”
夜色如晦,風雨來歇,遲暮之色,唯剩冰冷。
西南狂風,無休無止的吹打著古今河山,混雜在雨聲裡,戰(zhàn)馬沉默,低首而眠,天斯穹廬下,萬丈燈火,漸次熄滅,一抹星影,在上空之中懸浮,搖搖欲墜。
這是與幽城邊境之地近在咫尺的大營,也是戰(zhàn)事剛剛打響的時候,領(lǐng)兵出征的年輕都督東方瑾的大營。
主營的牛皮大帳內(nèi),一對牛油蠟燭不倦燃燒,照著男子手中的信箋,信箋上筆跡,鐵畫銀鉤,凜冽凌厲,囂張不已。
“親呈大都督東方瑾:君爲先烈之後,國之長城,曾受恩惠於前太子殿下,何獨甘於涼薄無德、殺兄篡位之無釋小兒之下?放眼天下,唯君與在下二人唉!時勢可爲,戰(zhàn)火激烈,羣雄奮起,正當英傑奮起之時,在下不才,與君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感君之文韜武略,實乃是帝王之才,在下願附胸之驥尾,放馬北疆,逐鹿四海,待得有成之日,願爲兄之不二輔臣,稱兄與單憑之下!在下誠意,天可鑑之,望都督您三思。”
所謂江山,所謂帝業(yè),天下興亡,問鼎醒掌天下之權(quán),成就霸業(yè),醉臥美人膝,這是所有熱血男兒心中熾烈的夢想,埋於趁機的歲月之中,不見端倪,但時刻都等待被喚醒。
這封信的意思很明顯,甚至可以說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而東方瑾也不是傻子,而是一個聰明又爲的年輕將領(lǐng),他清楚的知道,這一次若非秦王病了,秦王的部下又是剛剛與南疆血戰(zhàn)完,已是疲軍,年輕一輩除了和惠郡主,再無合適將領(lǐng),此次帶兵出征平剿叛軍、殺陌西銳氣、揚名立萬的機會是萬萬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的。
只是,自己是爲萬曆出征的,若是答應了他的所請,豈不是要成爲叛徒,爲天下人恥笑?
可是,若是一直留在萬曆,便會一直被壓的死死的,自己曾經(jīng)是秦無惑的部下,不過因爲及時的跟李丞相一起站到了中立的陣營裡,這才保住了性命與爵位,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就是徹底的安全的,誰知道雍親王會不會記仇呢。
自打雍親王秦無釋監(jiān)國起,李丞相就辭了官,帶著僅剩的一雙兒女離開了陽城,告老還鄉(xiāng)了。而自己卻依舊待在陽城,並沒有任何人事調(diào)動的旨意傳下來,但是,一顆心,卻是無比忐忑的。此次出征,擔任都督,這是一個機遇,也是一個挑戰(zhàn)。
都督東方瑾,微微擡目,目光如基地星光,決然一閃。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guān)那畔行,夜深千帳燈。數(shù)匹快馬,流星般穿透黑暗,長馳而來,潑刺刺踏破死般的寂靜,激起沙塵飛揚漫天。當先兩騎,伸駿非凡,馬上的騎士橫繮一勒,駿馬飛飈揚蹄,剎那之間,已到營帳之前。
早已得到了嚴令的守營士立即橫槍一欄,“啪”的一聲,槍尖交擊出手,擦起一溜閃亮的火花。
“來者何人!速速報名!否則一律殺無赦!”門口的守衛(wèi)衝著茫茫黑霧開口道。
“督軍使,監(jiān)軍,女將秦心顏求見東方都督!”豪邁的女聲,響徹耳際。
士兵對視一眼,齊齊仰首去看,馬上騎士的身形看來不甚高大,聲音平靜而清晰,平靜中自由淵廳嶽峙放的非凡氣度,相隔雖只一個馬身的距離,不知怎麼便令人感覺高遠與威嚴。
聽來人自報家門,還是秦心顏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士兵再次對望,粗聲道:“請在營外稍後,容我等通報都督大人。”
“不必了!”秦心顏冷聲道。
士兵一愣,已經(jīng)轉(zhuǎn)過半個身,愕然回視,對方已經(jīng)一揚馬鞭,淡淡道:“本郡主乃天子使節(jié),代天巡視,按說你家大人應該迎出先叩請聖安纔對,如今,本郡主不用他迎,他還好意思要我通報麼?”
語音一落,女子長鞭一甩,不知怎的便巧妙地卷落了拒馬樁上的繩釦,啪的一聲,營門敞開,隨著她的一聲長笑,已經(jīng)長驅(qū)直入。
而她身後的一騎,馬上一名騎士一直默不作聲,士兵本想打個暗號,通知下都督,不妨他突然回首,夜空下,男子墨發(fā)如瀑,一雙冰冷的眸子,光閃滲人,如寒星一般,冰冷無比,如利劍出鞘一般,刀鋒閃,平靜森冷而又威懾無限,竟嚇得那守城的士兵一驚,生生將動作給逼了回去。
還沒反應過來,這兩騎已經(jīng)直闖主帳。
那倆人的馬極其伸駿,快如流星閃電,軍哨們紛紛阻攔,然而馬上的騎士手一翻,亮出一幅黃陵聖旨,低喝:“聖旨在此,誰敢阻攔?”
不過一怔神間,他們卻已經(jīng)風一般的捲過。
主帳密密深掩,隱隱透出燈火,秦心顏下馬,毫無顧忌的囂張笑道:“東方都督好筋骨,這麼深夜了也不睡!可是正在深夜把酒縱論天下英雄?秦心顏不才,想叨擾一下,不知道都督可否賞這個臉?”
話音纔剛羅,她便一掀簾,毫不猶豫的跨了進去 。
無遮無掩的燈火撲面而來,同時一齊射過來的,還有諸多含義難明的目光。
秦心顏怔了怔,目光一輪,環(huán)視四周,卻是笑了:“……咳咳,諸位到得真是齊全,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帳內(nèi),濟濟一堂,大營內(nèi)所有的將官全數(shù)都在,主座上,容貌儒雅,不似武將倒似書生的東方瑾慢條斯理的擡起頭來,微笑道:“正等著秦監(jiān)軍你大駕光臨。”
底下將官們聽見這話,皆是面色肅然的盯著這位天子使臣——雖然久仰過秦心顏的大名,但是聽的多半是她幼年時期的事蹟,頭一次見,還真是有些意外的緊,女子不說,這看起來,未免太年輕些了吧……
秦心顏施施然大喇喇的走近,任他們端詳,估計如果來的是爹這種資歷的,這些人就不會露出這等輕蔑的神情來吧。
她數(shù)日數(shù)夜奔馳不休,和上官安奇?zhèn)z人(咳咳,愛妻狂魔上官安奇自己跟過來的)丟下大隊的隨從,只帶了“七彩護衛(wèi)”先期趕來,就是因爲擔心幽城這邊的大營動向,要在第一時間之內(nèi),取得主動權(quán)。
取幽城,必得經(jīng)過此處的小縣城,而陌西的將領(lǐng)相思默更加不是蠢人,他會有的做法,秦心顏用手指都能猜得到。
現(xiàn)在,搶時間,就是搶勝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