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狀況下,也許只有那個人才能在最終的結(jié)局里讓他們?nèi)矶恕?墒俏夷苜€這一局嗎?我真的沒有十分的把握,因為愛情實(shí)在是世界上最穩(wěn)定也最脆弱的東西……
我?guī)缀跻灰篃o眠,昏昏沉沉中總算迎來了第二天的黎明。魏紫茵醒來,看到我疲倦的面容,有些心疼地說:“卿兒,一夜未眠嗎?”
我輕輕地笑了笑,“姐姐不必?fù)?dān)心,我沒事。”
魏紫茵聞言擔(dān)憂地看了我一眼,卻終還是沒再說什么。我慢騰騰地起了身,由婢子梳妝打扮后,同魏紫茵一同走到前廳。我們到時,顏婉如已經(jīng)無限高貴地坐在那里了。我們互相望了一眼,算是打過招呼,就誰也沒再理誰。
等了一會兒,簡嬤嬤一行人才姍姍來遲。一干禮節(jié)行完后,簡嬤嬤告訴我,皇后娘娘要我今天到玄音閣去,不必接受訓(xùn)練。她并沒有告訴我為什么,弄得我一頭霧水,但也不能不從。
顏婉如在一旁聽得皇后娘娘宣我至玄音閣,輕輕一哼,頗為輕蔑。魏紫茵見狀,悠悠地道:“卿兒,難得娘娘如此喜歡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呢。今天落下的禮儀規(guī)矩,也不必?fù)?dān)心,晚上我再一樣樣教給你。”言罷,顏婉如又露出一大塊眼白,不再看我們。
“多謝姐姐,那我這便去準(zhǔn)備一下。”我又回房去換了件正式點(diǎn)的衣裙,然后上了些淡妝。我實(shí)在受不了古代人的化妝方式,粉那么厚地搽一層,臉弄得跟墻一樣。我還是遵循現(xiàn)代裸妝的原則,自然就是美。雖然這不符合他們的審美觀點(diǎn),但我也沒有悅己者,那么只要我自己覺得美就夠了。
我收拾停當(dāng)后,就等著內(nèi)侍過來帶我去玄音閣。在房間坐著的時候,我心里直納悶皇后找我去做什么,回想一下,我和她似乎沒什么共同話題的感覺。盡管說起來我是她的兒媳婦,可我只是個小老婆,就算要培養(yǎng)婆媳間的感情,也應(yīng)該是找魏紫茵而不是我。心里一陣不爽,這南宮家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怎么都喜歡沒事找我?
“顏小姐,”外面內(nèi)侍的聲音伴著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咱們該去玄音閣了。”
“知道了,這就來。”我起身,走到鏡子前又審視了一下自己,沒什么不妥的地方,這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兩個內(nèi)侍正垂首立在門口,見我出來,忙說道:“請小姐允許奴才將您的箜篌一并帶著。”
原來如此,敢情皇后是想聽箜篌了。“在我房里,你們?nèi)ト“伞!?
我跟著兩個內(nèi)侍匆匆地在南正宮里穿梭,我這才發(fā)現(xiàn),南正宮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我現(xiàn)在還沒代步工具,可能是因為級別不夠,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總之現(xiàn)在走在這硬邦邦的青石路上,走的我是極其郁悶。本來路就硬,鞋底也不夠厚,加之前面兩個內(nèi)侍走起路來又像是“風(fēng)一般的男子”,我這腳就受罪受大發(fā)了。咬牙切齒的我只好低著頭跟著他們一陣狂走,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后,我終于站在了玄音閣下面。
玄音閣是一個兩層的小樓,一層布局較為簡單,在進(jìn)門正對的地方擺著張雕花案子,幾案后的墻上掛了幅畫。屋子周圍陳列了些古玩,角角落落的地方置著幾盆植物。二層是一個類似于四方亭子的格局,四周有八根柱子作支撐。鉤心斗角間,顯得簡潔大方。
內(nèi)侍直接引我上到二樓,然而我卻沒有如意料中一般見到雍容華貴的皇后,反而是見到了唇角含笑的儒雅太子。我愣了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南宮賢定是為了避嫌,這才請她母親以皇后娘娘的名義將我?guī)е链颂幍摹H绱丝磥怼疤煜履赣H寵愛孩子的心情都是一樣”這句話真是一點(diǎn)都沒錯,饒是一國之母,對于自己兒子提出的要求,還是一樣不能拒絕。
“念卿見過太子殿下。”我眼眸低垂,對著南宮賢盈盈拜下。
“念卿小姐不必多禮。”南宮賢走過來,將我輕輕扶起。
“今日借母后之口將小姐請至玄音閣,還請小姐不要見怪。”
“念卿不敢。”我依舊看著地面,恭敬地道。
隨后南宮賢擺了擺手,身邊的內(nèi)侍便知趣地退了下去,只留下兩個婢子站在打擾不到我們的距離。
“念卿小姐請那邊坐。”我乖乖地隨著南宮賢在他身后的一張八角桌前坐下。
“今日請小姐來此,只是想再聽小姐彈奏一曲,不知小姐可否愿意?”
“念卿自是愿意。”
我起身走至內(nèi)侍早已放好的箜篌前,抬手,樂聲悠揚(yáng)而出。我深知南宮賢在音樂方面的造詣,不敢怠慢,便彈了《追夢》。南宮賢聽著婉轉(zhuǎn)曲調(diào),憑欄遠(yuǎn)望,似是陷入極深的思考中。
一曲結(jié)束,南宮賢卻站著沒動。沉默許久后,他執(zhí)起玉簫,優(yōu)雅地放在唇邊,緩緩吹奏。那是一首我不知名的蕭曲,卻盡含滄桑凄涼之意。我不知為何南宮賢為何在此時吹出這么一首曲子,他是想到了什么難過的事情嗎?
聽了一會兒,我不禁也心緒黯然。于是提起裙擺,輕輕走至南宮賢身側(cè),同他一起望向遠(yuǎn)處宮墻。
“太子殿下,可是有煩心事嗎?”待南宮賢垂下手臂,我淡淡問道。
“深宮之中,難免孤單。”我頷首輕笑,他那一曲,絕不是孤獨(dú)之意。
南宮賢望向我的臉頰,道:“念卿小姐不必拘禮,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喚我名字便可。”
“賢,我再奏一曲,可好?”對上他的眸子,我輕聲道。
南宮賢聞言含笑應(yīng)允。我重新坐回箜篌旁邊,準(zhǔn)備彈唱一曲《滄海一聲笑》給他聽,希望他可以明白我的深意。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fù)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清風(fēng)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
一襟晚照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fù)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曲聲終了,我悠悠看向南宮賢,只見他眼中盡是感慨之意。“沒想念卿小姐竟有如此胸懷,倒叫南宮賢慚愧了。”
“念卿斗膽,只是覺得您該有這樣的心境才是。那般凄涼的心緒,您不該叫旁人看出的。”我起身垂首沉聲道。
南宮賢沒有說話,我接著道:“若是念卿有冒犯太子殿下的地方,還請恕罪。”
“你說的沒錯。只是在你面前,總該以誠相對的。”
聞言,我一震,抬頭看向他。他釋懷地一笑,“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夫妻間不該坦誠相待嗎?”我傻傻地點(diǎn)頭,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心意。
“我知你那曲的深意,但天不遂人愿,我既無力去改變,只有面對。”
南宮賢頓了頓,似是下了很大決心問道:“你恨我嗎?”
“嗯?”我迷茫地看著他,不知他意指何事。
“你與漓……這是明眼人都知曉的事情。而我卻執(zhí)意向父皇請求賜婚,拆散你們,不恨我嗎?”
我略一沉吟,從容地看著他風(fēng)雅的眸子,“我對殿下,既無愛,也無恨。”我這句話說的大膽,我直言對他無愛,便是言明不想嫁他。
“既無愛,也無恨嗎?”南宮賢苦笑,“那我豈不是平白耽誤了你的一生。”
“殿下與漓王殿下置氣,娶念卿,殿下并無過錯。朝廷中局勢瞬息萬變,念卿的命運(yùn)本就不在自己手中,何言愛與恨。”
南宮賢薄唇一抿,探究的眼神看著我。我回看向他,并無任何忸怩作態(tài)。
“我與漓之間,你該是知道。本是最好的兄弟,卻……”
“殿下也是玲瓏之人,又何必在此中苦苦掙扎。該來的總是會來,左右為難不如從容應(yīng)對。”
“你不該對我說這些的,這于漓,并無益處。”
“殿下也說過,我將是你的妻,夫妻連心。你若深陷泥潭,我又將身置何處?”
“那對于漓,你又是何種心情?”
“他只是我的摯友,我的兄長。他若有事,我自當(dāng)拼命相護(hù)。”
南宮賢聞言眼睛一瞇,低下頭看住我,“你怎敢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殿下對念卿坦誠相待,念卿自是也不會有所欺瞞。”
“好一個顏念卿,無怪漓對你一往情深。”
我唇角挑起笑意,“賢哥哥,以后這般喚你可好?”南宮賢微微頷首,“雖無愛,但仍可相敬如賓,有如朋友。”
“若賢哥哥不覺念卿多事,可愿聽念卿一言?”
“說吧。”
“魏紫茵是一位絕不輸念卿的女子,賢哥哥得妻如她,必是如虎添翼。不知賢哥哥能否試著去愛她,有愛人常伴身側(cè),生命才不會那般孤獨(dú)。”
“為何這人不能是你?”
“念卿早已心如止水,賢哥哥若是愛我,就等于用石頭投向深不見底的湖,石頭沉向湖底,卻不會有回應(yīng)。”請南宮賢愛魏紫茵其實(shí)只是想讓我的姐姐,婚后幸福一些。魏紫茵心里放著漓,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愛賢,但是有一個人疼她總是好的。當(dāng)然,我也沒有把握南宮賢就會愛她,感情這事不是誰說怎樣就能怎樣的。
“愛情可以是你這般說如何就如何的嗎?”
“賢哥哥若對紫茵姐姐沒有一絲感情,為何娶她?娶我家姐不是更好?”
南宮賢笑的明朗,“你倒是明了。”
“那么賢哥哥接受我的建議嗎?”
“夫妻恩愛本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
“嘴硬。你不要把你我之間搞的曖昧,賢哥哥不過是欣賞念卿的才情罷了。心思卻系在紫茵姐姐身上,不是嗎?”
“我不否認(rèn)。但那不代表我就一定會愛上她,而不是你。”
“賢哥哥是儒雅之人,何時也這般不饒人?難道傳言中的太子殿下都是假的?”
“真也好假也好,不都是我嗎?”
“念卿所識之人,唯覺在賢哥哥身邊如沐春風(fēng)。賢哥哥可別叫念卿失望了。”
言罷,南宮賢朗聲而笑。“你若是男兒身,必定引為知己。”
“紅顏知己也是一樣,賢哥哥莫要小看女子。”
“說什么你都振振有詞,真是讓我有些發(fā)怵了。”
我嘿嘿一笑,沒說什么,只是開心地看了南宮賢一眼。清風(fēng)徐徐中,我陪同南宮賢在玄音閣用了午膳,又同他彈奏了幾曲,這才起身告辭回到啟悅苑。
回到啟悅苑的時候,簡嬤嬤已經(jīng)離去了,于是我就直接回了我和魏紫茵的房間。一進(jìn)房門,就看見她坐在桌前,手里捧著本書,卻在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