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李薇就歇在了養(yǎng)心殿後。
剛來時的激動和緊張在見到四爺後就煙消雲(yún)散了。等兩人用過晚膳,他又去前頭繼續(xù)辦正事,她就在屋裡陪弘昤。
兒子果然是解悶的良藥。有弘昤在,真是一點都不無聊了。
下午蘇培盛催得急,她就沒帶太多東西,隨身的箱子到了晚上這會兒都收拾好了,現(xiàn)成要用的都擺了出來。最花時間的是弘昤的那一攤,幸好這小子算是比較乖的孩子,作息十分規(guī)律,一點也不鬧人。
玩兒子玩到九點,看四爺還不回來,弘昤已經(jīng)不停點頭雞叨米了,她把弘昤哄睡再回來,洗漱、更衣一套做完,還不見四爺。
這裡畢竟跟府裡不同,她也不敢先去歇息,只好坐著乾等。
坐到十點四十,蘇培盛匆匆過來,跟她說:“萬歲叫奴才來瞧瞧,叫您別等了,先歇了吧。”
李薇來這裡就是爲了他,要是隻是想換個地方睡覺,她也不用非跑紫禁城裡來啊?
她猶豫道:“萬歲那邊……”
蘇培盛聽絃知音,馬上說:“傅大人、顧大人都在。”
要不要讓他們用個夜宵呢?
可她不確定這算不算多事。見蘇培盛還在等著她的吩咐,她道:“這邊的膳房……”
蘇培盛:“都由著您吩咐。”他不走,就是知道李主子肯定不會聽話這就去睡覺,他來傳話,沒個結果怎麼能回去見萬歲?
李薇以前讀書熬夜時,常吃的自制夜宵就是三明治。麪包來兩片,微波爐轉兩片火腿一個蛋,塗上沙拉醬,再衝一杯三合一咖啡,這就齊活了。
麪包這個府裡的劉太監(jiān)已經(jīng)做出來了,問題是宮裡的廚子肯定不會,現(xiàn)烤麪包不科學,用別的東西代替一下?
……
養(yǎng)心殿裡,胤禛正跟幾位心腹商議著登基後的恩旨。
新皇登基後,必須要廣施恩惠。幾人要一邊討論名單,一邊商量給什麼合適。像先帝近身侍候的人,比如樑九功一類的,最好是賞東西。
後宮的妃子們,則是賞名位,最合適就是提個一階。嬪晉妃,妃晉貴妃,貴妃晉皇貴妃。
外朝的大臣們,實權的統(tǒng)統(tǒng)賞東西。虛銜的視情況,識相的就賞名譽,不識相的就賞東西,最不識相的就什麼都不賞。
他們把名單列出來,先討論出個大概來,再交由皇上定奪。
麻煩的是他們送上去的十之j□j皇上都有意見,這才造成了大量的重複工作。
當然,皇上的意見是聖旨,是他們考慮不周,沒有體查聖意,是他們工作不到位,必須認錯改錯,爭取下回不再踩皇上的雷,把皇上想賞的給忽略了,把皇上想罰的給重賞了。
兩天下來,幾人都覺得太陽穴抽疼,腦仁抽筋。
蘇培盛剛纔出去大家都看見了,也聽到了皇上吩咐他去幹什麼。此時他回來,幾人不約而同的閉嘴,等他過來回話。
胤禛放下手中的摺子,揉著晴明穴問他:“你李主子怎麼說?”
蘇培盛近前,小聲道:“李主子不肯歇著,還囑咐奴才送夜宵過來。”
胤禛並不餓,但看時辰距離晚膳已經(jīng)有差不多三個時辰了。他長年養(yǎng)生,知道肚子不餓此時也需要用一些東西,就對座下的衆(zhòng)人道:“既然這樣,大家都去歇一歇,想出去散散的就去轉轉。”
顧儼等人紛紛起身離座告退。
胤禛起來,也覺得坐久了腰背僵硬,脖子、肩背都有些僵疼。他舒展手臂,快速的打了一趟拳,收拳回身時身上出了層汗,活動開了後身上就舒服多了。
蘇培盛侍候他去屏風後換衣服,他問:“你李主子叫人做了什麼?”
蘇培盛道:“李主子說叫餅夾菜。”三明治改版,學生早餐常備。
這名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內(nèi)容,胤禛笑道:“聽著有意思。”他還以爲是拌麪、湯麪一類的麻煩東西,屋裡桌子上到處都擺著筆墨紙硯,真是湯麪就要換個屋子吃了,那就太麻煩了。
送上來一看,略大些的芝麻餅劈開個口子,裡面塞著滷豆腐皮,滷牛肉,滷蛋,燙菜。
胤禛拿起一個,蘇培盛趕緊送上一碗奶|子。
幾口一個,吃在嘴裡有滋有味的,方便還簡單。
胤禛吃了兩個就不用了,漱口擦手後,問蘇培盛:“沒給顧儼他們送去?”
蘇培盛道:“給幾位大人送的都是餑餑和包子。”
胤禛覺得蘇培盛處理得不錯。素素制的東西,他還真不想叫外頭人看到學了去。她是胡思亂想出來的,但j□j樣樣都是爲了他。
晚上,等他忙完了,回去也快一點了。
李薇簡直看著鐘錶都要給他跪了。洗漱後兩人趕緊上牀躺倒,她小聲問:“你明早幾點起?”
胤禛閉著眼睛說:“三點。”
那你還敢一點纔回來睡?
李薇真想搖著他問,這樣下去你以爲自己是鐵打的嗎?
第二天,早上她起來時四爺早不知道幹了多久的活了。聽玉瓶說四爺已經(jīng)用過早膳,她嘆了口氣。
玉瓶看她面露不快,小聲問:“主子,您這是……”
這進了宮裡,玉瓶也開始說話藏一半露一半了。
不過李薇也聽懂了,擺擺手不叫她問,她想起四爺讓她去永和宮來著,就道:“去問問,我這會兒去永和宮給娘娘請安方便不方便?”
玉瓶趕緊去傳話,她現(xiàn)在也是兩眼一抹黑,外頭的事只能去問蘇培盛那一掛的人。
張起麟很快過來了,道:“奴才隨娘娘過去。”又問要不要用肩輿。
想起昨天那個金黃的轎子就叫她淡疼,搖頭輿:“不用,走著去就行了。”
永和宮裡,德妃一見到李薇就十分高興,握住她兩隻手說:“好孩子,有你照顧老四我就能放心了。”
不知不覺的,李薇險些被她拉到身邊坐下,幸好剎住了腳,站穩(wěn)在下頭,半躬身姿勢艱難的說:“娘娘謬讚了。”
德妃含笑喊方姑姑給她搬個座兒。永和宮第一紅人方姑姑就親手給李薇搬了個繡墩,就放在德妃榻邊,靠得極近,她坐下膝蓋都能碰到榻沿。
她以前在永和宮當了十年的小透明,這半年待遇跟坐神七似的一飛沖天,快得有些收不住了。
李薇斜簽著坐下,把當年被教養(yǎng)嬤嬤教導的功夫在這一刻都拿出來了。
她道:“萬歲叫我來給娘娘磕個頭。”
德妃點頭,嘆氣道:“老四那個樣也實在是叫我擔心。”
兩人寒暄半天,德妃就能跟她從天氣說到四爺?shù)纳眢w、弘昐等孩子們的身體、德妃的身體來回繞。李薇投降,跟德妃繞圈子她功力不足,還是說正題吧。
把石氏的事和諸妃都可以由兒子們接出去養(yǎng)一氣全說了,德妃面上分毫未變,只感嘆:“皇上仁厚。”
李薇反應了下才明白娘娘這‘皇上’指的是四爺。
說完正事,她還想趕緊回養(yǎng)心殿就告退了。
方姑姑去送走人回來,德妃坐在那裡半天才說:“……倒是沒想到。”老四竟是這麼個跟先帝截然不同的性子。
先帝的心思要用猜的,他心裡有誰,不花個一二十年來看都看不出來。常常是半輩子過去了,才叫人看出端倪。
老四卻是難得的坦蕩自在,毫無矯飾。
這樣的皇上只怕是進之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在這樣的皇上手下辦差,只怕朝中的人要適應好一陣子了。
方姑姑給德妃換了碗茶,笑道:“這李娘娘倒是個謹慎的性子。”眼瞧著要坐下了,險一點摔倒也要站著。
德妃也笑了下,嘆道:“……他這狗脾氣,日後這宮裡的麻煩也少不了呢。”
方姑姑:“甭管是多大的麻煩,還能遞到您跟前來叫您斷官司?”
德妃一笑:“我能斷什麼官司?太皇太后的例子多好?日後我就跟太皇太后學,閒了吃吃喝喝打打牌,逗逗孫子孫女。”
她端起茶抿了口,想起李薇剛纔說的諸妃可出宮由子養(yǎng)老,道:“把……成嬪請過來陪我用膳吧。”
方姑姑含笑去了,透這個消息出去的人都會記她的情,娘娘這是把這份情送給成嬪去收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