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小姑娘白天睡得多了,此時爭著大眼睛看著哥哥和額娘,時不時的張開口嗚嗚的叫,宜婳母子見小姑娘自己玩兒的挺好,繼續(xù)說話。
“額娘問你,你皇瑪法有多少皇孫你知道嗎?”
弘暉一下子卡殼了,除了有資格來上書房的,還有好多旁支派系,真要細數(shù)起來,這得有個幾十個吧。
“你看,在這些皇孫里面,你已經(jīng)是金字塔頂端的那幾個了。”宜婳見弘暉面色有些迷茫,覺得他沒聽懂繼續(xù)說,“弘暉,人要學會滿足,皇瑪法已經(jīng)夠偏疼你了,剛剛的話若是被皇瑪法聽去,他該傷心了。”
“他喜歡你,和他喜歡別的孫兒并不沖突。就像是額娘喜歡你,也喜歡六六,額娘沒有因為六六的存在少喜歡你一點點,明白嗎?”
弘暉搖搖頭:“額娘,什么是金字塔?”
啊這……宜婳張了張嘴,恍然大悟,原來這孩子剛剛在糾結(jié)這個,她想了想,拿過幾冊書,擺成了三角形的模樣。
“你看,這個立體三角形的頂部,就是金字塔的頂端,絕大多數(shù)的人一生中都只能做基座,做基石。”
“如我們這邊出生就在塔頂?shù)模呀?jīng)天生占據(jù)了更多的資源。”宜婳想了想,繼續(xù)說,“我們不能作為既得利益者,還要說自己得到的少了。”
弘暉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叔叔們有的時候不喜歡弘暉,原來是這樣。”
“咱們弘暉是人見人愛的大孩子。”宜婳捏了捏他的臉蛋,“你皇瑪法最近更喜歡弘皙和弘晉?”
弘暉雖然明白但還是有些不能釋懷,不情愿的點點小腦袋:“皇瑪法每天都喊他們用晚膳。”
“嗯,你阿瑪也每天去宮里接你,每天陪你用晚膳,每天考教你的功課。”宜婳學著暉的樣子,重音落在每天上面。
弘暉聽著聽著終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兒子也每天陪著阿瑪,替阿瑪給瑪姆盡孝。”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早點歇息吧。”宜婳見小女兒四仰八叉的躺著,手腳不老實的揮舞著,弘暉在旁邊時不時的給她蓋上小被子說道,“六六實在是不老實,等下讓奶娘看著就行。”
“兒子告退。”弘暉臨走的時候湊近了六六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滿足的走了。
前院的燈還亮著,弘暉本來要去自己的院子,想了想腳步一轉(zhuǎn)去了書房。
蘇培盛守在外面,遠遠的瞧見有燈籠的光傳過來,定睛一看,是大阿哥,立刻迎了上來。
“大阿哥,您怎么來了?”
“蘇公公好,阿瑪睡了嗎?可有時間見我?”
“阿哥隨奴才進去便是。”這些年看下來,弘暉阿哥在主子爺心里的重量那自不必說,蘇培盛從不因為主子年紀小而怠慢。
胤禛抬頭見弘暉進來有些納悶,這孩子規(guī)矩的很,自從搬進了前院,沒有自己吩咐從來沒有擅自踏進這書房半步。
仔細打量他的神色,胤禛發(fā)現(xiàn)弘暉眉宇間的那抹抑郁已經(jīng)消散不見了,想來是宜婳開解的好。
想到自己還不知道弘暉為了什么不開心,宜婳就把人哄好了,胤禛覺得牙又開始疼了。
“兒子給阿瑪請安。”弘暉禮數(shù)周到,隨后從懷里拿出了一包藥材,“兒子今日午休的時候去了一趟太醫(yī)院,找了秦太醫(yī)。和他描述了一下您近些時日以來的牙痛情況,秦太醫(yī)開了幾位藥說是您泡水喝可以緩解。”胤禛嘬了一下子牙花子,遮住嘶嘶啦啦的痛意:“你有心了,放這里吧。”
“額娘說,阿瑪最是厭煩吃藥,從今日起兒子要每日看著您喝完,蘇公公,勞煩您去沖一杯來。”
蘇培盛聞言先是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胤禛,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接過了弘暉的紙包,下去沖水了。
屋里沒了別人,胤禛看了會兒神情自若的弘暉,忽然說道:“最近這段時間,離弘皙弘晉還有弘昱都遠一點。”
“阿瑪放心,除了弘晴,兒子還沒有與這些堂兄弟們交心。”
“弘晴是個疏闊的孩子,他府上并不太平,你別摻和進去。”
“阿瑪說什么呢,妻妾爭寵的事情怎么會波及到我們這些做兒子的呢,您說是吧。”
胤禛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這孩子是不是話里有話,在說自家府上的事情呢。
“阿瑪,今日額娘給兒子講了一個金字塔的典故,您知道什么是金字塔嗎?”弘暉得意洋洋的在胤禛面前炫耀,滿意的看見阿瑪臉黑了個徹底。
正好這個時候蘇培盛端著茶杯進來,弘暉起身告退,揮一揮衣袖,只留下一盞“藥茶”。
胤禛接過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后覺得好笑,這臭小子關(guān)心人都這么別扭,還趁機和自己炫耀,不就是宜婳對他更好嘛,這件事六年間他心里有數(shù),也在心里暗暗吃味了很久。
忽然,簾子被重新撩開,弘暉靠在簾子邊上,大聲說,聲音傳的整個院子都能聽得見:“對了阿瑪,剛剛兒子忘記說了,今日兒子去太醫(yī)院的時候,秦太醫(yī)還有話說,他說牙痛大多源于飲食習慣不好。”
“咱們府上馬車里的霜糖糕就不放了吧,兒子現(xiàn)在大了,不吃這些甜膩膩的,您也不必因為怕浪費每日吃的那么辛苦。”
弘暉說完,憋著笑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胤禛拿起硯臺對著門口砸了過去,蘇培盛看在眼里覺得好笑,主子你眼看著阿哥都跑出書房了再扔這個硯臺,這根本就沒想打到人嘛。
“這臭小子,人沒多大,倒是知道怎么氣我。”
蘇培盛見胤禛不似真的生氣,接話道:“大阿哥純孝,奴才都沒主意到您牙疼病犯了,可見大阿哥時時刻刻都關(guān)心著您。”
“哼!他少氣我兩回就什么都好了。”越大越會捉弄人了,說得那么大聲,不用到明天貝勒府的下人們都該知道自己嗜甜食吃到牙疼了,他貝勒爺?shù)耐篮卧冢?
“主子爺,這藥材,奴才每日給您沖一杯?”
“沖吧,省得浪費。”
“是。”
“去福晉那里,爺也要知道什么是金字塔。”胤禛說這話的時候酸溜溜的,抬腳去了正院。
蘇培盛想說,這個時候福晉早就該睡了,您今日是什么都問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