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太子的計劃徹底破產了,準噶爾可汗立刻下令強攻,他深知大清的援軍隨時可能抵達戰場,一旦人數上的優勢足夠大,他們就必定會敗。
只有搶個時間差,然后迅速的撤退,再龜縮幾年,養精蓄銳,未必不能卷土重來。
費揚古捂著腋下的傷口,那里已經疼的沒有了知覺,他只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倒下,拼著意志力堅持在作戰的第一線。
士兵們見太子完好無損,副帥英勇殺敵,一時間群仇敵慨,都拼上了性命和準噶爾的騎兵硬碰硬。
不過瞬息之間,戰場上遍布了大量的尸體,有些看不清臉,有些斷了胳膊腿,甚至都分不清楚死的是大清的將士還是準噶爾的游兵。
胤礽動不了,他被前赴后繼的士兵們保護的密不透風,那是費揚古的親兵營,他們從始至終都只接到了一個指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全。
胤礽摸了一把臉,手上混在著汗水和血水,汗水是自己的,血水的別人的。
雖然他知道戰爭的殘酷,但是先前他一直向往著戰場,一是因為男人血液里的天性在作怪,還有一個就是為了軍功。
“一將功成萬骨枯”,胤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擋在他面前的戰士的臉,卻發現怎么也看不清楚。
這種長時間的煎熬終于在朝廷的援兵趕到的時候結束了,他們分出了一半的人手把胤礽從戰場中心解救了下來,隨后全身心的投入到殺敵中。
準噶爾堅持了三天兩夜,最終可汗拼著斷了雙臂的代價,沖出了包圍圈,帶著幾百人不到的殘兵逃遁了。
按照費揚古之前的作風,肯定要分兵去追,只是現在一切以太子殿下的安全為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越跑越遠。
畢竟準噶爾可以買通一個刺客,就可以買通第二個、第三個。
在不能確保太子殿下的絕對安全情況下,費揚古不敢獨自追上去。還有就是他的槍傷已經到了極限了,用力的搖了搖頭,眼前的人都是重影,大地在不停的搖晃。
費揚古在昏倒前囑托了他的副將,那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是他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他將保護太子的差事再一次鄭重的交給了他。
閉眼前,他仿佛看見了小囡囡,他的宜婳,以后阿瑪恐怕不能作為你的依靠了,這么想著,費揚古徹底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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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宜婳忽然從睡夢中驚醒,胤禛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宜婳喝了口水,平復了一下劇烈跳動的心臟,胤禛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出了一身的汗。
喚了丫鬟進來,給宜婳換了一身衣服,點上了安神香。
“別怕,費揚古大人那里一切都好。每日皇阿瑪都能收到軍情,援軍也早就出發了,算算時日目前也到了。你這是自己嚇唬自己。”胤禛又試了一下宜婳額頭的溫度說道。
宜婳緩了緩:“也不知道怎么了,剛剛夢里都是阿瑪渾身是血的模樣。”
“夢都是反的。”胤禛安慰道,“你要是這般著急,不如寫封家書,我讓八百里加急送過去。”
“這不好吧。”宜婳有些遲疑,看她的神色分明是心動的。
“當然可以,福晉要現在動筆嗎?”
宜婳摸了摸肚子,忽然想把這個喜訊和阿瑪分享,于是披上了外套,來到了書房。胤禛很自覺地給宜婳磨墨,他看著宜婳提筆半晌還沒有寫一個字,笑道:“都說紅袖添香是一大樂事,萬萬想不到爺也有給別人磨墨的一天。”
宜婳抬頭看了他一眼:“爺墨磨的極好,恐怕下次換了玉玲來我還不習慣。”
“調皮,快寫吧,寫完去睡覺,肚子里的那個需要休息。”
宜婳專心的落筆,一氣呵成,最后在信封里對費揚古說。
阿瑪,這是女兒的第三個孩子,他的小名希望是由您來起的,如今還有幾個月的功夫,您一定要慢慢想,給他一個響亮的名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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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郡王福晉最近一改之前的不聯絡,恢復了幾年前和宜婳的社交尺度,具體表現在隔三岔五的來分享八卦,主要是她在說,宜婳在聽,并適時的給點恰到好處的反應。
宜婳琢磨著,大概是誠郡王表示出了一心修書不問世事的高姿態,讓原本有點想法的董鄂氏現在是徹底佛系了。
皇子福晉間的關系也很微妙,親疏遠近不以自己的意愿為轉移,都是前面爺們怎么做,她們有樣學樣罷了。
“聽說了沒,八爺府上的納蘭氏懷上了!”董鄂氏一臉的興奮。
八爺府上向來“顆粒無收”,如今忽然出來了一綹秧苗,那可不是驚呆了眾人。
宜婳伸出手指算了算,這八爺納側福晉也沒兩個月,這么快就結果了,看來耕種很勤快嘛。
不過歷史上的弘旺可不是側福晉所出,不知道這位新上任的納蘭氏會給歷史帶來怎樣的轉變。
“三嫂,還沒到三個月你怎么知道的?”宜婳好奇的問。
“這不是巧了嗎?納蘭氏懷是懷上了,但是似乎反應比較大,她身邊的人出來找上好的人參,找到了我的鋪子上去了。這一來二去的就打聽到了。”董鄂氏捂著嘴笑。
“不對吧,八爺之前可是掌管內務府的,他們府上還會缺人參?”宜婳覺得不是這么簡單。
“唉,你這真是被你們爺寵的傻了。明顯是納蘭氏懷上了,還沒讓八福晉知道嘛,想要胎坐穩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那位可不簡單。”董鄂氏對著宜婳翻了一個白眼。
“是嗎?”宜婳覺得可能自己是真的遲鈍了吧。
“這要是納蘭氏生了個男孩兒,不,就算是個女孩兒,都能讓八福晉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董鄂氏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之前大家是懷疑八阿哥不能生,納蘭氏有孕,就是在表明八阿哥沒毛病,有問題的是八福晉。
在古代,無所出可是可以作為“七出”之一休妻的。
在皇家,休妻很罕見,但是亡故很常見。
“且等著吧。”宜婳感覺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董鄂氏識趣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