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錦笑著朝小男孩擺擺手, 拉著愣在一旁的九爺的袖子離開。
九爺看著周小錦拉著自己衣袖的手,若有所思。
他們又走到了一個賣首飾的攤位前。
周小錦隨意拿起了一支簪子把玩著,這支簪子通體呈玉白色, 看起來晶瑩剔透, 但仔細看簪體里隱約飄了一抹紅色, 上面還雕刻了一大一小兩朵精致的玫瑰花。
她越看越喜歡, 正欲詢問老板這支玉簪的價格, 沒想到老板卻遞過來一個錦盒,一副奇怪的表情看著她,“您旁邊這位爺已經付過銀子了, 這是盒子,您收好。”
周小錦一愣, 看向九爺。
“喜歡就拿著玩吧, 也不值幾個錢。”九爺看著周小錦的神色, 笑道。
“那謝九爺賞了。”周小錦一笑,正欲把簪子放在錦盒里, 九爺卻從她手里拿過了簪子,在她詫異的目光下扶著她的頭道:“別動,我幫你戴上。”
周小錦先是怔了下,繼而有點尷尬,這大街上的, 九爺這舉動是不是有點曖昧?感覺他倆好像是戀人一般。
突然, 她想起來她現在好像是穿了男裝, 他們這樣會不會被別人當成斷袖?她正要拒絕, 九爺卻已把手放了下來, 一副滿意的神情,“沒想到這支簪子倒是配你。”
她尷尬地笑道:“是嘛?”
其實九爺倒是也沒有說錯, 周小錦雖說是著了男裝,但她的臉長得秀氣,頭發也不似其它男子一樣編了辮子垂下來,而是用一根細細的發帶盤了起來,加上這支簪子也沒有流蘇,戴上它倒也是顯得清麗脫俗,俊美不凡。
九爺定定地看著她,笑著意有所指道:“爺看上的自然不會差!”
周小錦尷尬地移開了眼睛,這男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帥?今天晚上他的笑容根本就沒消失過,這樣看人不是勾.引人嘛?周小錦被九爺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岔開了話題,“那個,九爺,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剛剛樓下發生的這一幕恰巧被旁邊酒樓二樓站在窗口的青衣男子收入眼里。
此時青衣男子的目光仍然鎖在樓下的倆人身上,漆黑如深潭的眼睛里毫無波瀾,只不過薄唇卻緊緊地抿在了一起,負在身后的雙手上更是青筋凸起。
跟在他身后的仆從明顯也感覺到了周身的低氣壓,他不明所以又心驚膽戰,主子這是怎么了?剛剛還好好的,這不過片刻功夫怎么就?
恰好此時包廂門傳來了叩門聲,貼身仆從見主子不為所動,只好悄聲走過去看看是誰,一打開門就見到了風塵仆仆的戴鐸戴大人,戴鐸見他哭喪著臉,詫異了下,也沒說什么,直接進了屋里,對著站在窗口的青衣男子躬身道:“奴才給四爺請安,爺吉祥。”
四阿哥聞言,轉過身來,淡淡地掃了戴鐸一眼,“起來吧……”
周小錦此時正同九爺坐在回宮的馬車上,九爺端坐在車上閉目養神,周小錦則扒著車簾貪婪地看著窗外的景色,今晚回了宮里,再次出來卻不知是何時,目視著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她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
周小錦的視線又落在了九爺的臉上,這個男人出身顯赫,有權有勢,長得更是無可挑剔,如果換在前世,自己這個顏狗肯定想都不用想早就撲上去倒追人家了,可是在這古代,他們倆的身份不平等,他們的愛情觀不同,他更是早已娶妻生子,只怕讓她愛上九爺會很很難吧?她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九爺突然睜開了眼睛,周小錦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兩人的目光就這么撞在了一起,她有些尷尬地收回視線,心想人家現在什么都沒跟你說,只是把你當成了一顆棋子,你還在這這兒瞎想些什么有的沒的?她正想說些什么來緩解尷尬,九爺卻先她開口了。
“你有話想說?”九爺詢問她,倒是十分篤定的語氣。
“九爺上次為什么要救我?”她這話一出口,兩人皆是一愣。
“我的答案早就告訴你了。”九爺深深看著她。
“不想浪費掉我這個眼線?”周小錦試探道。
九爺一愣,卻道:“這件事以后就罷了,好好當你的宮女就行了。”
周小錦大驚,“您是說我以后不用做您的眼線了?”
九爺淡淡地點頭,揶揄她:“有你這個眼線跟沒有有區別嗎?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提供給我信息嗎?”
她搖搖頭,好像確實沒有。
不過,九爺剛剛說的的答案究竟是指什么?她此刻卻突然不太想知道了,對于有些事,她覺得暫時還是當鴕鳥比較好。
“爺,宮門口到了。”突然,一個聲音將周小錦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才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
“進去吧,我都安排好了。”九爺輕聲道,語畢拿了斗篷給周小錦披上。
“嗯,”周小錦淡淡應道,低聲說了句,“今晚,謝謝九爺了。”然后伸手掀了簾子下了馬車。
冬去春來,轉眼又到了萬物蘇醒,草長鶯飛的季節,隨之變化的還有這朝堂的局勢,康熙最終在四十八年三月,一道詔諭頒布天下,太子又復位了。
康熙這次恢復胤仍太子之位的同時,又封了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為親王,七阿哥和十阿哥為郡王,九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為貝子。
年長的阿哥唯獨八阿哥未受封,明眼的都看出來八阿哥經上次一事后恐怕真是要涼了!
今日天氣晴朗,春意融融,如此好的天氣顯然讓人的心情也會變好,周小錦腳步輕快地走在路上,不過,當她抬頭看到對面不遠處走來的一臉春風得意的太子爺時,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了。
這位廢而又立的太子爺可沒給她留下好印象,更何況,上次在大草原,這位太子爺好像還調戲她來著?以前在德妃那邊還能躲躲,現在,她心里突突的,只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還沒等她想出應對的法子,那邊太子爺顯然也注意到她了,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太子爺吉祥。”
“爺長得有那么可怕嗎?你每次見了爺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打量了眼前這個宮女半響,太子爺疑惑道。
周小錦心里一驚,她表現的有那么明顯嗎?
“您是太子,奴婢對您自是敬畏的。”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不卑不亢。
“哼。”太子輕笑一聲,“你倒是會說話。”
周小錦垂下目光,沒敢接茬。
太子的目光在周小錦的臉上身上來回打量,心想這女人模樣清清冷冷的,身段也不錯,也算是個美人,難怪老九會對她上心,他想到這兒,突然心生一計,想著想著看著她的目光就有點兒變味了。
周小錦被太子的目光看得寒毛直豎。
正當她冥思苦想如何擺脫太子時,對方卻放過了她,輕飄飄地扔了句“好好當差。”便腳一抬走了。
當她回過神來,人已走遠了。
她看著太子的背影,心情有些復雜,她如今在乾清宮當差,太子要是真想對她不軌,她躲都沒地兒躲。
但是,這太子爺都被廢了一次,如今廢而又立,應該不敢像以前那樣胡作非為了吧?
她好歹是乾清宮的人,他多少都得顧著點兒吧?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太子要是真改了性了,恐怕日后也不會二次被廢了!
她突然有點兒擔憂她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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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廊過院,周小錦不知道跟著領路的太監走過了多少道門,總算是在一個叫冷凝軒的門口停下,那太監只是讓她進去,什么多余的話也沒說就走了。
周小錦站在門口游移不定,就是不愿進去。本來今天不當值,她打算呆在屋里看書練字兒打發時間的。
可誰知看書看得好好兒的,突然有個太監敲門,說太子妃宣她過去問話呢,她心里驚疑不定,心想太子妃突然找她干嘛,她倆是八桿子都打不著邊兒吧?
她心里是一萬個不愿去。
但是這太監顯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陰陽怪氣說道:“莫非姑娘連太子妃的旨意都敢違抗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宮里只要有一點兒官階品級的都比她大,何況是太子妃了,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去吧!
周小錦突然有一種她是紫薇,而眼前的冷凝軒就是小黑屋,里面等著她的人是皇后和容嬤嬤的錯覺,她深吸了一口氣,腳慢慢往前移動,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她跟太子妃無冤無仇,應該不會被針扎的吧?
但是,如果里面等著的是太子呢?如果今天宣她過來的是太子呢?她突然覺得腿有點發軟。
在她不停思考的當間兒,眼前的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了開來,一個宮女在門口喚了聲:“進來吧!”
周小錦不斷給自己做心里建設,沒關系的,就算是太子也不敢把她怎么樣的,好歹她也是康熙跟前伺候的宮女,太子,總要有些顧慮的吧,突然她把心一橫,抬腳走了進去,俗話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橫豎都要進去,畏首畏尾的,倒叫人小瞧了。
周小錦進了屋,發現大廳里空無一人,剛剛喚她的宮女也不在,她找了個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站定,然后垂首等待。
這時,東邊暖閣與大廳相通的門簾一晃,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走了過來,周小錦抬首看過去,太子爺雙目含笑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