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皇上能親臨山西太原,并且到微臣這貧寒粗陋的太守府里來,實在是微臣一家的榮幸啊!”李淵聽聞有人來府上拜訪,匆匆忙忙趕到了大廳,一看才知道來的人竟然是隋煬帝,頓時不覺有些驚惶失措,行完大禮后起身相迎說道,“微臣惶恐,因害怕延誤工期而日夜守候在行宮別苑上,故而才會來遲了。未能遠迎陛下,還望皇上恕罪!”
“唐國公多慮了,朕知你勞苦功高;而貿然造訪,未曾讓人通傳也是朕的過錯……”隋煬帝客套寒暄般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后才又開門見山地對李淵說道,“李卿家倒也不必惶恐,朕此番前來并無他意。只是近來無意間聽聞卿家你府中有一奇女子,所以特來看看。哦——,對了,那名叫做‘藍婉若’的姑娘,她人此刻可在府中?”
“回稟陛下,小女婉若一大清早就已出門去了。現在是否回來,微臣尚且還不得而知……”李淵并不清楚隋煬帝究竟想要做什么,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應答說道。
“哦,看來那朕恐怕還得在這里多等上她一會兒了……”隋煬帝像是在回答李淵,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著他便轉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微臣斗膽,敢問皇上,可是婉若那孩子闖了什么禍?或者,還是說她有什么地方,讓皇上——”李淵越發地糊涂了,因為言語之中他似乎聽出隋煬帝的話語內,對藍婉若滿是擔心和疼惜,以及期盼跟等待,而不是有其他什么的想法,于是方才惶恐地接著問說道,“皇上,小女婉若行事一向大膽,言談舉止也多有異于常人。如果她實在哪里做的有失妥當,微臣愿意替這孩子承擔,還請皇上明示……”
“愛卿,如此說來,你果然很是喜歡婉若這個丫頭啊!”隋煬帝露出了笑臉,“甚好,朕也十分喜歡她呢……”
“皇上究竟在想什么,看樣子和聽口氣,他對婉若不像有別的企圖,反倒是像極了父親對女兒的疼愛……”李淵不由困惑住了,“沒怎么聽說過呀,莫非婉若這孩子,她與皇上之間當真還有什么關系?”
隋煬帝和李淵兩個人正說著,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家仆突然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
“老、老爺……大少爺和二少爺他、他們,還有婉若小、小姐……”只見跑進來的這名家仆,剛一站定腳就連忙氣喘吁吁地稟報說道,“大少爺和二少爺他們,跟婉若小姐一起回來了,但是……”
“順安,你究竟想要說些什么呀?先別著急,歇口氣,慢慢地把話講清楚……”李淵看到叫“順安”的仆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又聽他把話講說得不是很明白,連忙不由緊張而又擔心地關切著問說起來,“順安,看你這樣著急忙慌的,是不是小姐和少爺他們,他們中又有誰出什么事情啦?”
“嗯,不敢欺瞞老爺,是、是……”順安歇了長長的一口氣后,終于站直身子看向李淵回應說道,“老爺,婉若小姐在外面不知怎的受傷暈過去了,被二少爺親自給抱了回來。現在他們正在大少爺房里,讓郎中給小姐診脈瞧和看病呢!大少爺和二少爺還吩咐說,不許我們把這件事情告訴老爺跟夫人,但是管家成伯很擔心會有事情,所以他特讓小的跑來向老爺你稟報。”
“什么?!婉若受傷了,建成和世民卻讓人隱瞞著,不準稟報?這幾個孩子,婉若,唉……”李淵聞言后,急的一下子忘記了隋煬帝跟宇文化及還在此處,轉過身徑直走出門就朝向后院李建成的房間匆匆趕去。順安見狀,也只好連忙快步跟了上前。
“婉若——,是婉若那孩子受傷了嗎?”隋煬帝聽到藍婉若受傷甚為擔心,也匆匆忙忙跟著去追李淵了,“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傷到她?若讓朕得知,日后定饒不了……”
“皇上,皇上等等微臣啊!”宇文化及等人見隋煬帝如此著急地走了出去,他現下雖然還不明原因,但也只好先跟著追去了。
李淵和隋煬帝等人急匆匆地來到后院一看,卻見藍婉若和李夫人還有李建成,以及李世民跟楊傲雪等人此刻都在小亭中歇息,而郎中正在幫藍婉若診脈。于是,李淵便快步走到了亭中并開口詢問起來。
“夫人啊,張大夫他怎么說?”李淵走到了自己夫人的身旁,拍拍對方的肩后壓低聲音小聲問說道,“婉若這孩子,她的傷勢可還要緊?夫人,如今的情形,恐怕不能亂說話呀!”
“哦……”李夫人連忙會意地看了一眼緊跟隨自己丈夫一同前來,但是走到亭子外不遠處卻又站定腳,不再繼續迎上前的一身華服打扮的幾人,頓了頓用手拍拍李淵的手寬慰他般接著回應說道,“目前還不知道呢,不過老爺,你也別太擔心了。婉若這孩子一向福大命大,雖說身子骨比較弱,而且還又時常不小心就被磕著碰著,但為妻和大家伙都相信婉若她不會有事的。”
隋煬帝看到楊傲雪也在現場,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有所不便,于是他只好暫時忍住對藍婉若的關懷之心,先命一個穿著便衣的侍衛悄悄走上亭子,去提前跟自己的女兒楊傲雪交代好。等到侍衛回來后,隋煬帝這才帶著宇文化及一起走進了亭子。
“皇——”李建成看見隋煬帝后不由驚了一跳,正欲行禮卻看見對方身后的宇文化及向自己使眼色,示意不可以暴露隋煬帝的身份,于是他便連忙改了口說道,“黃大人,您、您怎么來啦?”
“哦,沒什么。”隋煬帝很是滿意李建成隨機應變的能力,不由頗為欣賞地看向了他,微笑一下后才又接著說道,“李大公子倒是個不錯的人才,看來你父親唐國公沒少傾注心思教養自己的子女啊……”
2. “回稟太守大人和夫人,婉若小姐脈象平穩,身上的傷也并無大礙。她只是一時受到些許驚嚇,而又身子過于虛弱,只要稍加休息調養,靜靜地在府中休待上幾天,應該也就會沒什么問題了。”郎中張大夫放開了藍婉若的手,站起身來看看她后轉向李淵等人說道,接著又轉回頭來再次朝向藍婉若叮囑道,“不過請恕老夫直言,從小姐你的氣色和手部經脈紋路來看,小姐你最近幾年內恐怕會并不順遂如意,還望小姐你自己多加珍重啊!”
“安先生這樣說也就罷了,怎么連張大夫也要這樣講啊?”李夫人聞言,不由擔心而困惑地問說起來,“張大夫,我們家婉若,這孩子她——,她的命運當真如此艱難坎坷嗎?”
“是啊,先生……”李淵一聽,頓時也緊張地看向張大夫關切地問說道,“張大夫,您的醫術我們毋庸置疑,可是……安先生之前也的確有說過與你方才類似的話,但他卻并不愿道破其中的緣由,還望你能夠明示或者提點一二。”
“所謂的‘命格之說’,其實也并非全無道理,有道是‘言由心生’和‘相由心生’嘛,萬事萬物一切皆有因果……”張大夫只好放下手中正在收拾者的藥箱,重新仔細觀察起藍婉若的面容和手中脈絡紋路來,頓了頓接著意味深長地解釋說道,“婉若小姐本身出于富貴豪氣之家,是一個大福大貴的人。但她卻因情愫太多而又情緣難解,終究少不得要經歷多番挫折與磨難。一個人如此傷心勞神,勢必會氣血虧損,甚至很有可能累及性命……”
“先生,小女子不是很明白,還望先生你可以講得仔細些。”藍婉若收回了手,放下衣袖后望望眾人,接著又轉頭看向張大夫說道,“實不相瞞,婉若并非是不相信張大夫你所說的這些,只不過……我來自另外一個地方,我也知道人的面容可以看出精氣神,但對于推算未來,婉若卻是感到玄妙和覺得很難講清楚。義父和義母他們擔心婉若,那是因為在張大夫你之前,安先生他也的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那好,姑娘,我便告訴你們大家一些吧!”張大夫也看了看眾人,然后望看著藍婉若繼續說道,“婉若小姐心性純正善良而又胸懷蒼生,他日定將濟世天下并造福于百姓。本來呢,仁慈和博愛皆是美德,應該受到上天的眷顧跟獲得福份。但怎奈過多的慈悲憐憫之心,同樣也會讓旁人產生邪念。再者便是,小姐你本就天生麗質而又高貴淑雅,待人處事方面卻還處處謙和與寬容留情,所以更會招致多方面的情緣。人這一生很多時候從最開始就定格安排好,命中的一切,盡管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可同時也是跟我們的性格分割不開的。怎么說呢?選擇便會決定結果吧!就當下而言,婉若小姐已然遇到了與你一生命運,甚至生死禍福都息息相關的四個人中的前三個。不出意外的話,老夫相信那第四個人很快也就會出現了。等到這四個人都齊聚出現的時候,其實也才是小姐你真正多災多難的開始……老夫在此送給小姐一句話,希望日后可以對小姐你有所幫助。福貴難同伴,念悲忘志空。老夫今日所言,小姐你一時之間尚且可能還不是很懂,但以小姐的聰慧才智跟心態悟性,我相信他日你定能明白和有所受益。老夫話已至此,一切也都得看小姐你日后的選擇與造化了,告辭。”張大夫說完便不再多語,再次站起身來拿著藥箱背到肩背上后,就不顧眾人的挽留獨自離開了。
“福貴難同伴,念悲忘志空。”藍婉若反復思量著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福貴我倒并不在意,可‘念’‘悲’‘忘’‘志’這四個字,全都有一個‘心’在底下啊……”
“好啦,婉若,你就別再想張大夫說的那些了。還有啊,他跟安先生不都是讓你少憂慮少費心勞神的嗎?”李夫人淡然一笑,安慰藍婉若道,“婉若,管它以后發生什么,只要你現在平安無事,并且開心快樂地生活著不就好了嗎?走吧,孩子,我先送你回屋去休息……”
“好的,讓母親擔心了。”藍婉若這才舒吐了一口氣,很是幸福和感激地站起身來看向了自己的義母李夫人,“母親您說的對,管他未來會發生什么呢,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說吧……”
“婉若——,姑娘請留步。”看著李淵夫婦二人和李建成,還有李世民等人陪著藍婉若一同回屋,隋煬帝突然開口朝向走廊中的藍婉若叫喊道。
眾人聞聲不由錯愕地回過頭來,看到花圃中手里拿著一朵鮮花的隋煬帝,面面相覷而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李淵這才想起了隋煬帝還在現場,怠慢了皇上可是失禮冒犯的大罪,于是他便連忙走回花圃旁向對方跪下了。
“皇上……”李淵惶恐道,“微臣剛才一時心急,怠慢之處,萬望皇上恕罪。”
“皇、皇上?!”眾人一聽,除了李建成外,其余皆嚇了一大跳,也都連忙回轉身走到花圃旁向隋煬帝跪下行禮,“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兄長是否剛才就已發現,所以才會改口稱‘皇上’為黃老爺?”李世民壓低聲音看向李建成問說道。
“嗯,方才張大夫在為婉若診脈,而宇文化及又不讓我說……”李建成點點頭應說道,“況且昭陽公主也在場,她都沒有點破這層關系,我又怎么好揭穿呢?”
“原來此刻在我眼前站著的這個人,他就是歷史上貶多過褒的隋煬帝……”聽著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倆的小聲議論,藍婉若也不由抬起頭來偷偷撇了一眼隋煬帝。
“不必多禮,朕這是在微服出巡,你們全都平身站起來吧!”隋煬帝一邊大器地淡然笑說著,一邊迎身走上前去伸出手來扶起了跪在李淵夫婦身后的藍婉若,“婉若是嗎,都說你身子骨虛弱,就不必跪著了,以后見了朕也都免禮吧……”
“父皇,你難道就沒有看見傲雪也在這里嗎?哼,平日里還說什么最疼我,居然一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把我這個親生女兒給放在一邊,什么都不記得了。”一旁跪著的楊傲雪沒想到自己的父親隋煬帝,親迎上前并彎腰摻扶起的人,竟然不是她這個堂堂的大隋公主,而是身為民女的藍婉若,頓時不由氣得站起身來撒嬌說道,“父皇——,你偏心,不,你見色忘義,說話不算數……”
“傲雪,話說差不多也就得了,別太過分。”哪知隋煬帝竟然并不理會楊傲雪,反倒是伸手抱著藍宛若看向她問說起來,“你……婉若,跟朕一起回京城洛陽入宮吧!”
3. “什么?!”眾人心中都不由驚了一下。
“皇上是瘋了嗎?” “不、不,怎么能夠這樣!”“婉若不可以跟皇上回洛陽,更加不可以和他一起入宮……”“……”大家伙心里都各自糾結嘀咕起來。
雖說素聞隋煬帝好色出了名,但卻沒想到他竟不知何時就看上了藍婉若,而且還公然向對方開口示好問說起來。
“皇上,你要我跟你回京城洛陽,并且還要婉若入宮?!”藍婉若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隋煬帝卻清楚而肯定地回應了她,這下連藍婉若也被嚇得慌神了。因為藍玲雖然來自現代,可她如今卻是生活在隋唐交替之際的藍婉若。身為古人,在大的歷史環境背景下,即便藍婉若已然成為唐國公李淵的義女,她也沒有辦法為自己做主,何況還是要面對如今的大隋朝皇帝。藍婉若知道歷史并且清楚每個人的結局,但她卻無法預料自己的未來了。
“皇上,我……”一時之間藍婉若不能接受,但是卻又不敢拒絕,她倒不是害怕自己會怎么樣,而是擔心李淵一家人。畢竟,藍婉若清楚忤逆圣意等同于抗旨不遵,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她此時此刻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便會陷李淵夫婦及李氏滿門于危難之中,“這下可該如何是好?我若答應,那此后尋找子杉之事一切便再無可能,而且自己恐怕也沒多少時間可好活;但我如果不答應,對方勢必會為難義父義母和整個李氏滿門。怎么辦?怎么辦……”
藍婉若陷入了兩難,她遲遲都沒有開口回應。這下可該如何是好,眾人全都不由萬分擔心和緊張起來。
“皇、皇上,請聽微臣一言吧!”李淵剛站起來,就連忙又彎下腰向隋煬帝作揖說道,“皇上,小女婉若乃區區一介平民,才疏學淺而且又不怎么懂得深宮中的禮數與規矩,如何能夠跟隨皇上您一同回往京都洛陽?再者,婉若她身體不好,方才張大夫也說過小女需要好生靜養了。所以這讓婉若跟隨皇上您一同回京都洛陽并且入宮的事情,微臣斗膽懇請,還望皇上您體恤老夫的小女,三思而后行啊!”
“是啊,陛下……”宇文化及一直以來都同李淵不和,但這次卻出奇地開口替對方講話,倒不是宇文化及真的打算幫李淵,而是他有心防范著李家人,更加不想讓李淵的女兒進宮,哪怕藍婉若只是李淵名義上的女兒,宇文化及也不希望她與隋煬帝扯上什么關系,于是便在一旁附和般應聲說道,“藍婉若此女,雖說已然貴為唐國公的義女,但她的身份仍然有待勘察,終究屬于來歷不明;而且,她也只不過是有幾分出眾的姿色罷了。皇上,天下美麗的女子多的是,想要找一個這般類型的還不容易嗎——”
“混賬,你在胡亂說些什么?”誰知沒有等到宇文化及把話說完,大家伙便看到隋煬帝猛地回轉過身去,并且當眾賞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皇、皇上……”宇文化及不由錯愕地呆愣住了,但在心中卻也恨極了隋煬帝,畢竟隋煬帝此番太沒給他面子,可是在表面上他還是得對對方畢恭畢敬,只見宇文化及跪下身來接著勸說懇求道,“微臣惶恐,微臣不知哪里說錯話惹惱了皇上……皇上,唐國公之女,婉若小姐,她實在沒有那樣的資格,也實在不宜跟隨您一起回京都洛陽,并帶入到皇宮中去啊!”
“宇文化及——”隋煬帝真的憤怒了,“宇文化及,還不快給朕住口!你算什么東西,竟膽敢在此放肆和質疑朕的決策?朕剛說過要帶婉若回京都洛陽并且入住宮中,爾等就必須按照命令去那樣做。還有,往后的事情你只需聽從吩咐辦,無需質疑和提出自己的觀點。朕心意已決,不想死就休要再多言……”
“皇上……”雖說對隋煬帝“君臨天下,威震四方”的氣場感到害怕,并且也深深畏懼他那視人命如草芥,以及不懂得尊重旁人的冷漠殘暴,但藍婉若還是遲疑著開口了,“皇上,婉若與你——,我們匆匆不過只有兩面之緣罷了。婉若感念皇上那日出手相救,但這并不能說明什么,我又怎可輕易隨你一同回京都洛陽去呢?更何況還是要入深宮,婉若惶恐,希望皇上收回成命。”
“你,我……你拒絕朕,為什么?”隋煬帝一時不知該如何向藍婉若解釋,不僅有些語塞道,“婉若,難道你就這么不愿跟朕一起回京都洛陽,到宮中去過幸福快樂的生活嗎?”
“皇上,是臣女不識抬舉了……”藍婉若轉過身看向了園圃中的花,好一會兒后才又對隋煬帝繼續講說道,“皇上口中所言的幸福快樂,指的是什么呢?是榮華富貴嗎,或者說還有名利,財富,酒色,權勢……皇上,這些無非都只是過眼云煙罷了。在婉若看來,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是家人,朋友還是情侶,只有簡單平靜而又長久的相伴,那才是幸福,也才會有快樂!就好比這園中的花朵,盛開的再艷麗鮮美,縱然也是因為有其他花朵相陪伴。一旦被人采摘,即使放到了精美的瓷瓶中,它也很快便會失去本來就有的活力跟色彩……”
“不,婉若——”隋煬帝站到了藍婉若面前后,急切而認真地對她接著說道,“婉若,你跟朕一起回去吧,朕同樣會給你自由自在的生活!朕是皇上,你想要什么朕都會給你,也都能給得起你……婉若,有朕這個皇帝在你身邊陪伴著,照顧著和守護著,從今往后就再也沒有什么人敢欺負你了!婉若,朕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難道這樣你都還不能點頭答應朕嗎?”
4. 在場的眾人,無一不對隋煬帝此言感到震驚萬分。因為隋煬帝雖說寵人必定會讓對方尊貴至極,乃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要他心甘情愿地像今日這般低聲下氣來求一個人,卻也還真的是首開先列的“第一次”!
“皇上,看來你還是沒有能夠明白婉若的心意啊……”藍婉若終于不再回避,扭轉過頭來直視著看向隋煬帝說道,“皇上喜歡聽故事嗎,不妨婉若給您講講吧!一只鳥在樹林中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翔,并且可以無拘無束地鳴叫,過著它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此時此刻的鳥兒,在它的叫聲里也是會充滿著激情與歡樂的。盡管鳥兒隨時都可能會遭受到風吹雨打和饑荒,甚至還可能會被人捉去烹煮吃掉,但它也會毫無怨言,因為至少是自由的……可是,如果這只鳥兒被人關進了籠子,哪怕主人給予它很好的照料,但鳥兒也都不會覺得舒服跟開心。當然,它可能仍然會每天都鳴叫,但這時的鳥兒已經不再快樂,并且它的叫聲也會從此變得悲傷和哀怨。因為那種鳴叫聲,是對金絲籠的厭惡跟仇恨,以及對自由的渴望和向往,被捉住后的小鳥甚至也會因此絕食而死……皇上,你聽——,此時此刻我們周圍的鳥叫聲,這些聲音是不是很動聽啊?”藍婉若說完便閉上了雙眼,開始靜靜地聆聽起這大自然賦予生命的美好,這美妙而歡快的自由之聲。
“婉若,朕想,朕應該明白你的意思了……有道是‘使之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放心吧,朕不會再勉強你了。”隋煬帝一聽,也不由跟隨藍婉若一起,閉目靜靜地聆聽了片刻,然后方才睜開眼睛看向藍婉若繼續說道,“婉若,朕不會把你變成那只金絲籠中的鳥兒,不過……婉若,朕要讓你知道,并且希望你能夠清楚地記住,你在朕心中的位置無人可以替代!因為你是朕最為虧欠的女兒,是朕一直暗中苦苦找尋的平陽公主!孩子,朕讓你不幸流落在外多年,讓你獨自漂泊而遭受到了太多的苦難,是朕這個父皇做的不稱職……”
“你、你說什么?!”不僅是在場的眾人,就連藍婉若自己聽到隋煬帝的這句話后,也都被他那一句“父皇”給驚嚇住了,“父皇?!皇上,你、你剛剛在說什么啊?”
“婉若,你沒有聽錯;還有,這個你先拿著……”只見隋煬帝把先前撿到的藍婉若的那條鏈子,又當著大家伙的面親手交還給了她,“孩子,收好了,也要記住往后別再弄丟了。”
“皇上,你何以認定我就是你的女兒,難道憑這條鏈子嗎?”藍婉若不解,于是困惑地看向隋煬帝追問說道。
“這條鏈子,乃是我與你母后,當年在你跟傲雪出生的時候,就特意讓人定做好的。那個時候父皇還不是皇上,所以并沒能力保護好你……婉若,我與你母后在宮中一直都盼著、找著,我們時時刻刻都在等你回來啊!”隋煬帝慈愛地看著藍婉若回應道,頓了頓才又接著央求般企盼道,“孩子,不管什么時候,也無論什么地方,只要你愿意回宮,父皇都會隨時派人來接你的……”
“不、不,這不可能!”藍婉若恍惚了,但同時她更加反感和排斥,因為她怎么也都不可能相信自己竟然會是隋煬帝的女兒,“皇上,您可能弄錯了……這個鏈子并無特別之處,當日雪姨親手幫我戴上的時候,曾經告訴過我,說它是我母親送給我的嫁妝啊!”
“如此說來,就更加沒有什么錯處了……皇后還是王妃的時候,當年在她身邊的確有過一名貼身宮婢,喚做‘凌雪’。若兒,你口中所說的‘雪姨’,應該就是凌雪了。因為也只有凌雪才會知道這條鏈子,并且清楚這條鏈子乃是當年朕與皇后,即你的母后,為你和傲雪所準備的嫁妝之一。”隋煬帝看了看眾人后向藍婉若講述起來,片刻不由嘆息地繼續說道,“若兒,今日你不愿同朕一起離開山西太原并回到京城洛陽去,父皇不怪你。畢竟,這十幾年來的確是朕沒有找尋到你,是朕這個做父皇的無能和愧欠了你……”
“不,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怎么可能會是我的父親呢?”藍婉若被隋煬帝這么一說,弄得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了,但一看到手指上的鉆戒后,她就又立刻堅定地相信自己乃是“藍玲”,是那個來自“未來”的人,于是冷淡地對隋煬帝說道,“我不是你的女兒,真的不是。所以還請皇上自重,別再對我自稱什么‘父皇’,也別再滿是慈愛地開口喊婉若什么‘若兒’了!”
“藍婉若,你好大的膽子,父皇如此待你,你居然敢——”一旁的楊傲雪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由氣憤地開口幫自己的父親隋煬帝說道。其余的眾人,卻沒有一個敢多言什么。畢竟,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這還是帝王家的事情。
“傲雪,”隋煬帝卻打斷了楊傲雪的話,接著轉頭看向藍婉若,“若——,婉若,你現在可以不認朕……但朕相信,遲早有一天,你都會回到朕這個父皇的身邊的。”
“不可能,婉若不會跟一個殺人如麻的暴君在一起,我也更加不會承認像你這樣的人是我的父親!隋煬帝,我告訴你,你不是我的父親,永遠也不是!”藍婉若不禁又氣又惱,又傷心又難過,說著仿佛忘卻了所有,不顧一切地推開隋煬帝便獨自跑開了。
5. “婉若——,婉若……”隋煬帝看著藍婉若情緒復雜地離去的背影,不禁擔心地朝她開口大聲叫喊道。但是,藍婉若卻還是頭也不回地丟下隋煬帝跟在場的眾人,就自顧自般而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李世民見狀,連忙也轉身追隨著藍婉若一起跑出去了。留在現場的眾人,無不驚訝地看向愣在一旁的隋煬帝。
“若兒……孩子,你難道就真的這么怨恨朕,而不肯承認我這個父親嗎?為什么,到底為什么……”隋煬帝癡癡地自語般念說起來,接著他也走開了,“婉若,朕究竟要怎樣做,你才能認朕這個父皇呢?若兒……”
“皇上……”宇文化及連忙跟上隋煬帝,也一同走開了。李淵及其府中的眾人都被藍婉若竟然乃是隋煬帝的女兒,被這一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實”給震驚住了。一時之間,大家伙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于是也全各自回屋,無語地離開了花園。
“婉若——,婉若,你等等……”李世民剛才追出大門來,就看見藍婉若騎著一匹駿馬飛奔離去。正當他為追不上對方而懊惱呢,偏巧這時從側邊有一個人騎著匹快馬奔了過來。李世民什么話也來不及細說,便連忙將來人給一把拉拽下馬背,然后就自己翻身騎了上去,并朝向快要追趕不到的藍婉若飛奔著離開了。
藍婉若跟李世民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地策馬奔跑著,直至追到小樹林旁的溪水邊以后,李世民方才終于追趕上了藍婉若。李世民輕輕縱身一躍,便跳到了藍婉若所乘騎的那匹白馬身上。“吁——”的一聲拉住了韁繩,等到馬兒乖順地停下來后,李世民方才騰身翻下了馬背,頓了頓才又小心地把藍婉若給接抱下來。藍婉若走到了湖邊,李世民也快步跟著走到了她身旁。
“婉若——”終于站定腳不再繼續往前走后,李世民抱住藍婉若的肩,看著她竟不住地流淚,李世民不由困惑而好奇地問說道,“婉若,你怎么啦?可以告訴我,你剛才為什么要跑嗎?”
“二哥……”藍婉若抬起頭來看向了李世民,但滿眼之中除了晶瑩的淚水,卻依然還透著茫然的目光,是的,她哭得很傷心并且很無助,幾乎是已經沒有聲音的抽泣了,“二哥,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我不是他的女兒,我不是……隋煬帝殘暴不仁,怎么可能——,不,他不是我的父親,他不是我爹……二哥,我是藍玲,我本不屬于這個世界……我來自‘未來’,在我們那里,一切都不是這樣的……好,即便我現在是‘藍婉若’,我也沒有他這樣的父親啊……”
“婉若……”李世民看著在自己面前不住流淚啜泣的藍婉若,見對方如此傷心地哭著原來只是不愿承認自己乃是隋煬帝的女兒,雖然很心疼但卻沒有辦法去安撫寬慰她,盡管李世民十分想要把對方攬入懷中,可他此時終究也沒出手,于是只好改變了話題深情地對藍婉若承諾說道,“婉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對于那些——,那些我們無法做出選擇的事情,二哥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和回答,但是……婉若,無論以后發生什么,也無論你到底是誰,我李世民對你的情意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婉若,不管你是當朝的公主,還是我爹的義女,世民都會一如既往的疼你、愛你,我們大家也都會像從前那樣喜歡你……”
“二哥,謝謝你,可是……”藍婉若仍舊哭泣不止,看了看平靜的湖面后,又才轉回過頭來望向李世民接著說道,“二哥,你真的不明白的……婉若不要是隋煬帝的女兒,更不要做什么大隋朝的‘平陽公主’。真的,我只想簡簡單單的好好地活著……要知道我終究是‘藍玲’啊,不管當初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也無論以后我是否還能回到‘未來’去,我都不想要被卷到歷史的各種是是非非中……并且我一直在找尋的家人,也是姜子杉,而不是他隋煬帝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明白……”李世民再也忍不住看對方這樣傷心難過地哭下去了,終于不再猶豫地把藍婉若攬進了自己的懷中,接著輕柔地拍拍她的后肩背,并再次告白似的安慰她說道,“婉若,我不管你來自哪里,也不管你是什么人,總之,你就這樣奇跡般地出現在了我李世民的生命里。我知道你——,藍婉若,你就是我今生今世逃不開也躲不掉的緣劫……”
“二哥……”一時之間,藍婉若并沒有推開李世民,但她卻也實在不知該向對方回應著說些什么才比較好了。
“婉若,好吧,即便只能是被你開口叫‘二哥’,世民也心甘情愿地認了……婉若,二哥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姜子杉的。”李世民退一步說道,因為他不想勉強和逼迫藍婉若,“婉若,只要你愿意,不管天涯海角,你二哥世民我永遠都會陪伴著你,直到一起幫你找回姜子杉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