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剛剛把事情安排好,老爺子和田氏過來了,見曾瑞祥和沈氏都不在,田氏劈頭就問子晴:“不是和你說了嗎?給三毛他們找些事做,我說的話不管用,你爹的話也不管用?現成的家人你不派,卻派了八竿子遠的外人。再怎么著,你爹和你大姑都是我肚子里出來的,不比外人近多了?我不管,給你爹叫來,今日要不把此事說清楚了,我就不走了。”田氏說完就坐在了廳堂的圈椅上。
老爺子瞪了一眼田氏,說道:“有話不會好好說,每次非要被你弄得一個個都跟烏眼雞似的,就沖你這語氣,孩子能心里愿意嗎?”
老爺子說完又對著子晴說道:“子晴,不是阿公不向著你,三毛確實和大毛桂英不一樣,他也沒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而你大姑家的日子也確實艱難了些,不如,你聽阿公的話,讓他在你這試試,要不好,你再攆他。”
子晴見老爺子看著他,想了想,有了主意,說道:“阿公,阿婆,不是我不想著三毛,只是小姑先說在先,再則,小姑爹以前做記賬的,這些事做起來就順手。三堂叔也不是什么外人,這么多年一直幫著我們忙乎,我這里里外外還真離不開人家。要不,就讓三毛過來幫著清理蘆葦,也就這個還需要人,我還要跟羅師傅他們打聲招呼。”
“清理蘆葦很累人的,他還是一個孩子,做不了那重的活,就讓他跟在你小姑爹身邊做做跑腿的事,跟著歷練歷練,以后出去也能學點東西。”田氏說道。
子晴知道今日這事再不答應了,自己爹娘那日子只怕也不好過,田氏還不得三天兩頭地鬧,好歹三毛至今沒有做過什么過分的事。不如自己就給他個機會試試,看他能不能吃了苦,爛竹子到底能不能長出好筍,如果真是個好的。也就罷了,要和大毛幾個一樣的偷懶耍滑,子晴也想好了法子對付他。
想到這,子晴說道:“這可不成,要做事,只能去清理蘆葦地,小姑爹身邊也不缺跑腿的。三毛也沒有一點經驗,我憑什么相信他,我總不能白送銀子給他吧。何況當初你們也答應了,大姑一家不能再來算計我們,這又算什么?”
老爺子一見子晴生氣,忙說:“蘆葦地就蘆葦地。”
“那我丑話說前頭,要是偷懶耍滑或動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我二話不說就辭了。也沒有一文錢的工錢,為了讓你們以后不埋怨我。三毛要做,我們就簽個契約。契約上注明三毛每天要干完羅師傅他們規定的活,羅師傅他們做多少,三毛只需做一半,領三十文工錢,要知道羅師傅他們那樣的大勞力一日才四十文的工錢。如果做不完,就不要回家,接著做,或者第二天辛苦點多做出來,如果連續一個月都干不完活,不好意思。沒有一文錢工錢,我這不養閑人,阿婆你也說了,我花錢雇誰不是雇,我就給三毛一個機會,別想著光拿錢不干活。先把契約簽好了。”
“都是自家人,還簽什么契約,不簽不行嗎?”田氏問道。
“不行,到時我怕你們反悔,又來鬧事,我這是先小人后君子。說句實話,就沖以前的事情,我本來就沒想和大姑家打交道,可是阿公也說了,三毛是三毛,不要一竿子打死,我就給他一個機會。”
老爺子一聽猶豫了,不過,他倒也想看看那個孩子是不是值得拉一把,所以就默許了,而田氏見老爺子默許了,以為到時不管怎樣,子晴還能當真不給工錢?見老爺子都默許了,便也答應了。
“另外,我那沒地方住,也不管吃。所有的工人都自己回家吃飯。家里的事情多,我們顧不過來。”子晴補了一條。
田氏也知道,以前三毛他們念書的時候,沈氏就不待見他們,更何況后來又出了大毛和桂英的事,基本兩家連話都不說,甚至連表面的平和也難以維持了。【悠*悠】再說了,沈氏如今忙著準備子祿成親的事宜,家里還養著木匠和油漆匠,里里外外的事情一大堆,讓她接管三毛,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今日的目的主要是給孩子找個活計,雖然不是什么好活,不過田氏想的是,三毛做做樣子便成,都是親戚,誰好意思管他,到時一樣領工錢,田氏的目的達到了,別的也就不計較了,所以很痛快地應了,哪里知道子晴存的心思。
送老爺子和田氏走時,子晴剛打開門,遠遠地看見有人騎著快馬直奔而來,一陣風似的到眼前,利落地下馬,笑著走向子晴,過來牽著子晴的手。老爺子在一旁咳嗽了一聲,田氏哼了一聲,林康平忙放開子晴的手,恭恭敬敬地跟兩位老人打招呼。
老爺子還記掛著林康平當時給他甩臉子,所以不是很熱乎,田氏就更不用提了,大毛的殘手就如同一根刺,要不是老爺子已經跟她說了千遍萬遍,不準找林康平說理,因為本來就是春玉一家虧欠子晴。不然的話她早就質問林康平了,所以她見了林康平也沒好臉色。
林康平根本就沒在乎這個,子晴眼珠子一轉,說道:“康平,才剛阿公阿婆說要讓三毛過來做事,我答應了,你先別急,聽我說。”子晴見林康平變臉,忙把剛才和老爺子的談的條件說了出來,“康平,我阿公說的沒錯,三毛是三毛,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吧,正好,你是正主,你去跟他簽這契約吧。”
林康平是什么人,子晴笑吟吟地看著他,他還能不知道子晴是什么心思。“阿公,既然晴兒這么說了,明日讓三毛過來找我吧,簽契約之前,我把他要做的事情講明白了,放心,我不會故意為難他,只是,也不能因為他壞了規矩,所以,就依子晴的話。做羅師傅他們一半的活,要是他沒意見的話再簽,你們可看使得?”
老爺子和田氏愣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他們走后,子晴才帶著林康平回屋,燒點熱水,預備他梳洗,本想再隨便打點些吃食,林康平握住了她的手,說不餓。
“你又動什么心思呢?幸虧我回來了。趕上了,不然,你以后不給他工錢了,還不得被你阿公阿婆他們磨死?依我說,直接打出去了才好呢,我不想看到他家人,一看到他們就恨不得踹兩腳,你又要攔著。沒得影響我的心情。”
“誰叫我大姑他們只想著算計別人呢,這回咱也給他們上一課,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怕什么?不是還有你呢。”
“那三毛要是好好干了,你還預備給他工錢嗎?”
“那是自然,我估計我阿公也存了這樣的心思,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拉一把。不過,我并不看好他。”
等林康平洗漱好了,兩人坐下來,子晴才知道,這趟他著急回來是為了看看房子的進度,然后從這邊買些茶葉和瓷器去粵城。
“我已經和文三說好了,他十月份成親。成親后就有人接管鋪子,我在京城買了一個鋪子,花了一千兩,我想讓那跟著我的兩個小廝留下來打理,準備賣一些干海貨和洋貨。我每年要去兩次粵城送茶葉和瓷器,就便帶些干海貨和洋貨回來。他們在京城做熟慣了,又比較可靠。對了,我急著回來是怕你手里的銀兩不夠,咱倆的家底還有三千三百多兩現銀,我給你留五百兩家用,蓋房子和院子應該是夠了,家具等我下次回來再說,我這些年每次進山收購茶葉,陸續找到些好木料,等房子蓋好了我再拉回來,木工師傅我已經找好了,他會隨我過來。”
“那你這次還帶三千兩銀子出門吧,我手里還有你舊年給的銀兩,年初你走時又把鋪子租金給我留下了,我手里攏共有二百多兩呢。你留下三百兩給我就夠了。剩下的你自己帶著,遇到上等精致的瓷器擺件也捎些回來。”子晴說道。
林康平想了想,說:“那也成,橫豎我秋天就回來了,回來我就不走了。”
“對了,你剛才說進山收購茶葉,進深山嗎?有沒有危險?”
林康平握著她的手說道:“沒事,我有些武功,深山的茶葉不僅質量好,還便宜,再則,他們出來一趟也不易,如今我進山收購,對咱們對他們都是好事。有時也順帶幫他們帶一些干山貨出來,我都倒騰到粵城那邊了。”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林康平要去工地看看,子晴也想跟著,無奈林康平不答應,說工地上亂糟糟的,又都是男人,子晴只好作罷,丟開手,做自己的事情了。反正這個男人很能干,處處想在前面,子晴也樂得省心。
晚上回來,曾瑞祥和沈氏聽說林康平要請三毛過來做事,都有些不解,曾瑞祥說道:“晴兒,康平,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顧忌我,我已經拒絕了你阿婆,她怎么還沒死心,直接找到了你們,嗐,找個什么理由,辭了他吧。”
“岳丈,這事已經定了,您就不要參與了,橫豎一切有我呢,我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他要好便罷,否則,我有辦法讓他自己回去。”
林康平待了幾天,每天都過去看看進度,說看樣子,要一個月的時間完成整個清理工作,因為清理完蘆葦還要清理淤泥,淤泥要堆在一塊曬干了做肥料,水池子有要擴大的,也有要填坑的,還有一處小島要堆出來,總之比較繁瑣。
子晴聽了咂舌,說道:“怪道爹爹不讓咱們買,敢情這清理的費用比買地的銀子還多,難怪沒人會去買的,太不劃算了。”
“其實要清理出來了,規劃好了,到時咱們還可以養魚,種荷花,養你愛吃的黃鱔,也就不虧了。”林康平笑著捏捏子晴的臉頰。
兩人正說著,沈氏領著兩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