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河谷話心事

“我們到前面休息一下吧！”納蘭性德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茶寮建議道。

“恩！”阿茹娜木然的點點頭就跟著過去了。

坐下之后納蘭性德拎著茶壺倒好茶水放在阿茹娜面前，而阿茹娜端起杯子心不在焉的就喝了起來。

“哎……”納蘭性德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阿茹娜就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噗！哎，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阿茹娜張著嘴猛地扇風，可是舌頭還是麻酥酥的而且很疼。

“你怎么樣？走，去看大夫！”納蘭性德很是無奈的搖搖頭說。

“不用，不用！”阿茹娜擺擺手說。

“格格，你真的沒事嗎？”烏蘭擔心的看著阿茹娜問。

“這么燙，你怎么不提醒我一聲！害我差點兒被茶水燙死！阿茹娜不滿的看了烏蘭一眼。

“我……”烏蘭有些委屈，平日里根本不用她提醒她自己都會注意的，誰曉得今天自家格格是怎么回事。

“這也怪不得烏蘭！我剛才是要提醒你，可是話還沒來得及說你就端著杯子喝進去了！”納蘭性德好心的替烏蘭解圍。 “哦，是嘛！”阿茹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今天出來到現在一直都是默不作聲的，做什么都是沒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樣子！”納蘭性德已經留意了很久了。平日里很多話的人今天居然一直沉默不語，平日里一路走一路吃的人今天居然什么也沒買，實在很反常。

“哎！”阿茹娜嘆了一口氣，都是昨天尼塔哈給鬧的！只是話說到底也不能怪尼塔哈，畢竟他也沒有錯。

“有什么事？能說出來嗎？”納蘭性德小心的問道。

阿茹娜想了想就點點頭，反正納蘭人還不錯，說給他知道也無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了納蘭性德聽。

“這么說你是因為傷害了尼塔哈跟淑真而心里過意不去？”納蘭性德一聽就知道她在糾結什么了！

“是啊！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啊！而且我一早就知道淑真喜歡皇上尼塔哈喜歡我，但是我卻什么也沒做，讓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地步，讓所有人都不開心！”阿茹娜現在很是頭疼！

“其實你也沒必要想這么多！畢竟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何況現在這樣也不是最壞的情況！皇上雖然沒有留下淑真，但也是為淑真好啊！如果她不喜歡淑真還要留下她，那就是先給她一個希望然后再讓她失望，那樣的傷害來得遠比現在要大！至于尼塔哈，不管你做什么，我想以他的性格最后還是會這樣的！要不然他就不會搞成這樣！”納蘭性德在一邊安慰阿茹娜。

“話是這樣說，但是我總覺得還是對不起他們，如果我不喜歡上皇上的話是不是就不是現在這樣？”阿茹娜傻傻的拽著納蘭性德胳膊問道。

“你又想多了！就算是你不喜歡皇帝，那么你會接受尼塔哈嗎？”納蘭性德反問了一句。

“不會！”阿茹娜很肯定的說。盡管一早就知道尼塔哈心里的想法，但是卻一直采取逃避的態度，就是因為不可能接受他又不想大家臉上難堪。

“那就是了！即使你不喜歡皇帝，尼塔哈還是免不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只要你喜歡的那個人一出現！而至于淑真，相信皇帝喜歡你的話還是不會留下她！所以你不要東想西想的。感情的事情誰也無法控制誰也說不準，所以就更加不存在對于錯之分。不要把所有的怎人都攬到自己身上，會很累的！”納蘭性德開解道。

“恩，你說的也是！只是我現在還是有些擔心，你說淑真會不會恨我？”阿茹娜把頭略略偏向納蘭性德。

“應該不至于，不過她心里難受是肯定的。我看你這段時間最好暫時不要找她。”納蘭性德建議道。

“我看也只能這樣，希望她不要怪我才好！”阿茹娜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

“好了，我看你就不要再想了。不如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納蘭性德拉起阿茹娜就走。

走了沒幾步，納蘭性德找了輛馬車，跟車夫說了幾句然后就讓阿茹娜上了車。

“去哪兒？”阿茹娜有些奇怪，居然還要坐馬車，那么一定不會很近。

“等下到了你就知道！”他也不回答，只是神秘的一笑。

阿茹娜也不再問，只是在車上不時撩開車簾看著外面。似乎已經出城了，人越來越少了，房子也不多見了，最后入眼的是一片一片的田地。馬車繼續奔跑著，連田地都不多見了，路也有些難走。

當車夫說到了的時候阿茹娜下車看見的是一個小河谷。這個季節的陽光并不烈，柔柔的照在周邊的山上，那山就像披了一層紗，變得朦朧起來。輕輕的落在潺潺流動溪水上，那溪水就像鍍上了一層金，明澄晃亮的。偶爾還有幾片落葉掉下來，落入水中增添了幾分生動的色彩。

“這地方還真是美！”阿茹娜說著就在一邊的草地上坐下了。

“是啊！我也是才發現的！”納蘭性德看著如此的美景有些沉醉的說。

“好地方怎么都叫你發現了！”阿茹娜側頭看著納蘭性德玩笑著說。

“我也不知道。或許我跟我這人性格有關吧，總是喜歡找僻靜的地方！我是無意識走到這里的，卻意外發現了這樣一個好地方！”納蘭性德說著就在阿茹娜的邊上坐下來了。

“謝謝你！”阿茹娜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用謝我，我什么也沒做！”納蘭性德笑了笑說。

阿茹娜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陽光那么明晃晃的，不刺眼反而醉人。天空偶有鳥兒掠過，一眨眼就消失在云端，留下一聲清脆的啼聲。這樣干凈的湛藍天幕上，一團團云朵讓人真想拿在手里捏一捏。

隨手拔了一根野草，阿茹娜拿在手里編成一個環，然后往自己的手指上套著試了試，覺得太大了然后了收緊了些。坐在一邊的納蘭看著如此隨意的人若有所思。

“喂，你看什么！”發現納蘭對著自己走神，阿茹娜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失禮！失禮！”納蘭性德驀地臉就紅，居然對著一個姑娘看了這么久。

“想什么在？”阿茹娜看出他不好意思，換了個話題避開了他的尷尬。

“我是在想你究竟是怎么樣一個人？”納蘭性德實話實說。

“呵呵，是不是覺得我的行為實在跟一個大家閨秀搭不上邊？”阿茹娜對于別人的好奇已經習慣了。她從小到大已經被很多人質疑過了，總是說她一點兒也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也不是！只是覺得你跟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名門小姐都不同。”納蘭性德肯定的說。

“我阿瑪一向重滿輕漢，不喜歡漢臣更不喜歡漢人的那些東西，那些大家閨秀所謂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都不會，連刺繡也不會。阿瑪從小就教我騎馬射箭拉弓打獵，阿瑪說滿人就應該有滿人的樣子。再加上我本身就叛逆愛玩，家里又寵得緊，就養成了現在的性格！”阿茹娜解釋到。

“原來如此！我是說，在你的眼中似乎沒有什么規矩禮節的概念。”納蘭性德這才明白為什么她會毫不介意性別的與人交朋友，會如此的隨心隨性。

“我也知道我這樣在你們眼中可能已經離經叛道了，但是要我向那些閨秀們一樣卻也是很難的！”阿茹娜做起來說道。

“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率真，豪爽，自然，生動。比起那些經過精雕細琢的千金小姐倒是更加靈氣逼人。她們身上的氣質你也不少，只是你比她們更多了些生氣，更顯得活潑。我想我明白為什么尼塔哈跟皇上都會喜歡上你了，跟你一起玩過的人應該都會喜歡你的。畢竟像你這么自然坦率的人已經不多見了！”納蘭性德誠心的說。

說道皇上跟尼塔哈，阿茹娜剛才還流光溢彩的眼睛忽然就黯淡了下來，納蘭性德這才意識到剛才又說起了阿茹娜不開心的事情。

“對不起！”

“沒關系，不用道歉！”阿茹娜淡淡的說。

“如果你不是鰲拜的女兒的話，相信你跟皇上之間應該會有好結果！”納蘭性德想了想說。

“你知道嗎？曾經皇上問過我，他說如果我不是鰲拜的女兒是不是我就不會拒絕進宮參選！當時我沒有回答，你知道為什么嗎？”阿茹娜反問納蘭。

“因為你的答案還是不會！可是為什么？”納蘭性德有些不太懂。

“皇宮就是個美麗的牢籠，我進去了就像被關進籠子里的鳥一樣。最后不是我撞得頭破血流，就是我被折斷翅膀。如果要在那樣一個復雜的環境中生存，我想不改變自己的話就只有死。只是那樣一個勾心斗角的地方我不適合！”阿茹娜一早就說過，進宮是件很倒霉的事情，被選中就是件更倒霉的事情。

“那里的確不適合你，它會讓你失去本身的靈氣，會掩蓋的自然，會埋沒你的生動。”納蘭性德可以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會是個什么樣子。

“如果我們的身份不那么復雜的話或許情況會好些。不過現在我都不做那些假設了，這樣只會讓自己更不舒服！其實我們這樣也不是最糟糕的，只是不能在一起而已，但還是可以見得到。比起那些陰陽相隔或者天各一方的來說我們還是很幸運的！好了，不說這個了！到是你喲，你納蘭公子的大名可是早已流傳在外，相信已經俘獲了不少姑娘的放芳心了吧！”阿茹娜略過心中的不快，開起來納蘭的玩笑。

被阿茹娜的一句玩笑話一說，納蘭馬上紅了臉。阿茹娜見他這樣就更不放過他了，心里的惡作劇分子又開始冒泡了。

“哎喲，不要不好意思嘛。聽說有很多人都到你家去提親了，而且明珠大人也一直在催你盡快成婚！怎么樣？有沒有中意的姑娘啊？要是有的話可要告訴我啊，你不好意思表白的話我幫你跟人家說！”阿茹娜越說越故意。

“阿茹娜，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好不好？”納蘭性德很是無奈的說。他曾經聽尼塔哈說過，說訂立再好的人遇見阿茹娜，估計都會坐不住的。現在看來還真是不假，她什么話都敢說。

“嘻嘻，你也說是玩笑了，說一下也無妨啦！讓我想想哦，像你這么才華橫溢的人，一定要個知書達理的人才能配得上你！最好那個人也能有很好的才華，不然就跟你沒有共同語言了！”阿茹娜越說越離譜。

“哎！”納蘭性德搖搖頭真是對眼前這個人沒話好說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看你，真是的，也不配合我！”阿茹娜一副不滿的樣子。

“那我要怎么配合？你說的根本是沒譜的事情。何況要娶誰也不是我自己就可以決定的。”納蘭說到這里再次變得很無奈。

“對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興許還有門當戶對！其實我一直都沒有鬧明白，到底是父母成親還是子女成親，為什么要聽父母的安排？”阿茹娜一直都在想為什么要結婚要父母之命，這過日子又不是父母在過。

“你的問題問的很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樣的話。不過我想他們應該認為自己的經歷比我們多，所以他們的選擇就一定是為我們好。”納蘭性德不得不再次重新認識阿茹娜，她的話著實令他吃驚。這樣的思想是在向千百年來的傳統質疑。

“哎，我不覺得大人說的一定是對的，畢竟生活是自己在過，快不快了只有自己最清楚。尤其是選擇跟自己過一輩子的人，那是一生的幸福問題。如果我阿瑪以后要是這樣對我的話那么我就離家出走！”阿茹娜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話有多么的令人震驚。

納蘭因為她的話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雖然這些話聽上不合禮法，但是卻句句都很有道理。而她說的似乎也是一直以來自己心中所期盼的，自己一直都很排斥那些上門提親的人有一部分是因為厭煩，還有一部分就是不想婚姻大事這么草率！他發現阿茹娜不僅僅是性格吸引人，更因為她的聰明，那是所有人都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