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照,花兒對人笑。
臘月十六,地熱山谷的早晨溫暖忙碌。
唐果沒啥要干的,跟著陳小妹到溫泉邊煮蛋。
侍衛們找了一大堆野鴨蛋來,又在山谷里找著一處特熱的溫泉,泉水沸騰,煮蛋、煮湯都行。
她倆不遠處,木鍋、木盆齊上陣,幾個侍衛正煮湯。
站在石頭上,唐果很是瞧了陣新鮮。
呵呵……原來水有時候可以當火用,受教了。
正瞧的高興,有侍衛過來請她:“啟稟夫人,藥王山的蘇公公到了。”
“蘇全來了?”唐果大喜,快步走過去一瞧,可不是?
蘇全忙過來給她請安。
“免了。蘇全,你來得很快呀!”
“回主子的話,奴才昨天早上接到的消息。昨兒晌午動的身。見到主子安好,真是……”
“呵呵……我好得很。蘇全不要哭!我這不還找到一處世外桃源呢嗎?就當是一次歷險好了!”唐果笑著安慰他。
蘇全略平復了一下情緒,笑道:“過來地時候要找路,還要砍樹、修路,又遇到頭熊,二十里地走了半天一夜。現下路好走多了,主子若是午時動身,太陽落山就能到藥王山。主子駐蹕的地方兒都安排好了,可得好好歇歇。”
兩人說了幾句,因有許多事要忙,蘇全安排去了。
唐果吃過早飯,問知尚有兩匹縲子可用。且蘇全事先已知這地方奇異,猜測她必有些新鮮玩意兒要帶走,給她帶了筐和保暖的氈子過來。
唐果大贊蘇全善解人意,跟皇帝打了招呼,帶了人去接著采藥、采果子。拿了些鮮果跟蘇錢獻寶,剩下的,砍了紫竹,用竹筒兒將果子裝了,往筐里一扔,氈子一蓋,完活兒!冬天里的新鮮水果啊!
唐果、軍醫一行人在山谷里搜刮一陣,裝好戰利品,已是巳時三刻。大家于是起程奔藥王山。
在山谷里住著不覺得,往出走才發覺這山谷真是不小。
一行人走出十多里才到了山腳下,下馬爬山,下坡再上坡,之前蘇全他們過來時,粗略的平整出一條路來,所以并不像唐果來時那么難走,速度也快得多。
又在個小山溝里折騰出兩三里地,蘇全道:“過了這山梁就漸漸冷了,主子換上厚衣服吧。”
大家伙兒穿上棉的毛的,爬上山梁,果然冷氣襲來,涼意侵人。
唐果回頭往那地熱山谷瞧瞧,臘月初七以來種種情形一股腦涌入腦海,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皇帝笑道:“往后咱們還再來的,果兒不用傷感。”
“也對。”唐果點頭,就著皇帝的手借力爬上坡頂,順手扯扯小逃的耳朵——它也留戀著呢,“走啦!你還是先跟我走吧。不然狼群回來,你就糟糕了。”小逃晃晃腦袋,跟前邊去了。
“等過了年,我就派人來,到那里你再把它放這兒來就行。”皇帝道。
“好,這家伙更喜歡野外的生活。有人來,狼群應該不敢回來了,我就不用擔心它被誰弄傷、吃掉了。”
兩口子談談說說,很快走遠,唐果那點兒小傷感不知忘到哪兒去了。
從春夏到冬天,也就那么一段路的距離。前面天寒地凍,倒是沒有下雪。
一行人在太陽將落山時便到了藥王山。
翻過山頭,暮色隱約,唐果大略的瞧了幾眼,人是物非,藥王山和野雞嶺變化很大。最顯著的,便是遠處那一排排整齊的房舍。
“這還是按照主子的想法建的呢,將廠區建在遠些的地方,免得污染山林。住處在那邊兒。”蘇全在一邊給她介紹。
唐果有種時光交錯的感覺。不過居住區的點點燈光,讓她心中一暖。唉!人是社會性動物啊!
下得山來,坐上馬車,不一會兒就到了住地。藥王山下本就建有唐果的住所,平時蘇全留意維護,如今也不地是燒熱了等人入住罷了。
唐果很喜歡自己的這處房產。補拙自然,一派鄉村風格,屋里的擺飾也都是就地取材,別致有趣兒。
“咱們在這兒住到二十一?呵呵……想想就很好,陛下,你覺得怎樣?”
“別有一番風味兒,看來蘇全沒少花心思。”皇帝笑道。
一行人安頓下來,洗漱吃飯。多日奔波,大家都比較疲累,早早睡下。
暖屋熱炕,夫君在旁,唐果反而有點兒失眠,睡著沒一會兒就醒了。
黑暗中,皇帝均勻的呼吸聲顯示人家已經睡熟。
唐果眨巴幾下眼睛,到處都黑乎乎的,靜謐寧各。
掉進冰河、流浪逃亡好像是場夢一樣……或者,現在是做夢?
大半夜的,唐果爆發劫后心理綜合癥,瞪著屋頂發呆。
“睡不著了?”
“嗯……嗯?你也醒了?”
“嗯。冷不丁安定下來,一時沒扭轉過來吧?”皇帝把老婆摟緊點兒,低聲道。
“可能是。總覺著像做夢。”
“過兩天就好了。這么大的事兒,哪能一下子就云談風輕的?”親親老婆臉蛋兒、額頭,皇帝柔聲慰藉。
“對呀。很晚了,明天你有很多要處理吧?今天看你就很忙的樣子……睡吧。”
“也不算很多。要是果兒還睡不著,為夫倒是可以犧牲色相,來個小別勝新婚,肯定能幫助夫人入眠。”皇帝低笑。
“呃……”唐果起一身雞皮疙瘩。
老家伙!這種話也敢說!
啥叫犧牲色相?
每回都是你情我愿好不好?
大色狼!
老羞成怒,唐果抱得人家更緊,就像抱她那一堆抱枕:“睡覺!”
老家伙!今晚饒了你,明天晚上要你好看!
睡覺!
想象著老婆此刻的窘樣,皇帝“呵呵呵呵”的笑了一陣,心滿意足的睡了。
幻想著夫君明天晚上被咯吱到求饒的景象,唐果在心里笑了一陣,躊躇滿志的睡了。
美妙和諧的夜晚扭著腰兒遠去,臘月十七來了。
皇帝有他的軍國大事、陰謀詭計要忙,唐果有自己的業務要做,倆人吃了早飯便分頭行事。
因事先傳過信,蘇全已派人到鳳城鎮尋了宋老者前來。老人家我擔驚愛怕的過了這兩日,又被接到這個地方被好吃好喝好招待,渾渾噩噩的摸不著頭腦。伺候他的人笑著說了幾次“老人家好心有好報,以后全是好運了”,他才慢慢平靜下來。
唐果不愿強人所難,只說自己受恩必報。問老人是愿意在藥王山生活,還是自己另有想去的地主。
宋老者感慨萬千。雖不知唐果真實身份,卻斷定必是大富大貴之人,他再三的謝了,選擇來藥王山居住。他父母逃荒出來的,墳地都是鄂家借給的地方兒。如今自己一下子有房子有地,保住兒還能上學識字,端的是想也想不到的好事。
唐果從來都是行動派。宋老者家啥樣她見過了,反正沒啥家當,也沒啥好搬的,三口人收拾收拾到藥王山過年得了。
唐果名下的田地和房子都是現成兒的。分了三十畝好地到宋老者名下,除了不能外賣,怎么使用都行。又讓人給布置出一所院落,三間瓦房,前有菜園,后有果樹。家具都是新的,棉被、鵝絨冬裝給送過去不少,米、面、油、肉、蛋、菜擺滿了倉房,看得宋老者直覺在做美夢,除了笑說不出別的話。倒是唐果記著,派人跟他回去接了老太太和小孫子、遷了父母子媳的墓過來。
想起范瑜范老大夫,唐果換裝出去拜訪了一下他。她此次也算是托了人家的福,應該感謝,再者,唐果也想問問于山的近況,順便在鎮上走走。
范大夫一切都好,說起于山來,一臉的贊成,夾雜著幾聲嘆息。于山現在醫術越發的精湛,早就能獨當一面了。但她不愿坐堂,一年到頭兒在外奔波。于山年過二十,仍未許人,打定主意不嫁的了。領著條撿來的瘸腿兒土狗,專門到偏遠之處行醫。
她父兄早息了干涉的念頭——他們根本見不到于山的人影。
唐果也跟著感嘆不已。幾年不見,人也變了,于山終于實現自己的理想,鳳凰浴血重生,展翅翱翔了。
告別范大夫出來,在鎮上逛了逛。新林鎮大變樣了,確如皇帝所說,富裕很多。圍繞著藥王山和野雞嶺,基本成了鵝絨產業基地。
呵呵……經濟發展了人民才富裕,果然是硬道理!
唐果笑瞇瞇與有榮焉。
觀摩半天人家準備過年的熱鬧,唐果心情愉快的回去找夫君大人。
“物非人非……”剛一進門,便聽到皇帝抵喃著這句話。
皇帝微愕,“果兒回來了。也覺著物非人非了?”
“也?陛下哪兒來的感慨啊?”唐果訝然,“陛下似乎……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物非人非……有誰……變了?”
“果兒……”皇帝愣怔一下,微笑道:“是啊,有人變了。眼下且不說這個,外面冷得很,果兒換了衣服,到炕上暖和一會兒吧。”
“哦。”
看出皇帝暫時不想說,唐果依言去換衣了。
望著妻子背景,皇帝苦笑片刻,轉頭望向窗外。
寒月東升,離年越來越近了。
京城。
“五弟,你……有沒有參與南苑的事兒?”裕親王福全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南苑……什么事?”恭親王常寧談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