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劫是個技術活兒。
選好歷劫的地場兒,那更是精細技術活兒。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就因為沒選對地方,鬧心了。
天地良心,祖師爺(佛祖)在上,他倆真沒想要害人性命。
上回給唐果催眠不成功,這回他倆是尋思著讓唐果暫時昏迷個三年五載。沒唐果干預,那一干風流冤家估計很快就能各自了賬,他倆也好功成身退。誰能想到這節骨眼兒上鬧疫病,唐果因為他倆作弊,被傳染了呢?
這下可好,人家夫君來了個圍魏救趙,直接對他倆的被監護人賈寶玉開了刀!
郁悶!這個皇帝不好對付!早知道換個地方歷劫!
僧道二人組后悔不迭。只好來找皇帝談判。
皇帝才不怕他倆呢。知道歷陽子是渺渺真人在外傳道(坑蒙?)、授業(拐騙?)時收的一個弟子,便讓他先去清理門戶。并且有言在先,不得泄露此事與皇帝有關。
僧道二人組無法,明白皇帝這是在收門票。只怕還僅僅是大門的門票。
但誰讓他倆打錯了主意,這會兒被人家捏住了軟肋了呢?
那塊石頭兒必須得拿回來,所以門票是必須買的,倆人對下眼神,相攜去尋徒弟的晦氣了。
皇帝打發了這倆“神仙”,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回了紫禁城。安排好雜事,回弘德殿去瞧唐果。
唐果好得差不多了。她本來身子底子極好,要不是僧、道暗里搞鬼,她根本不會染上風溫之癥。那倆家伙一被干擾,她這里少了外力的壓制,梨樹精魄的微弱力量就能讓她痊愈。
皇帝見她臉色紅潤、氣色見好,心中愈加安穩。倆人說了幾句話,皇帝便又去忙公務。
唐果自己在院子里曬了半天太陽,想起陳太醫說過的風溫之癥各種癥狀,覺得倒有些像上輩子的流腦,又有敗血癥的跡象。想當年上學的時候,沒少喝板藍根預防流腦,沒想到這輩子還得了個類似的毛病。
風溫之癥和流腦、敗血癥啥關系?
她在楚大夫的診所幫忙的那段時間,聽說過用中藥安宮牛黃丸治療流腦和敗血癥,但安宮牛黃丸是啥配料,卻沒注意,只記得是嘉慶年間才有的方子。之前給慈凈老和尚的醫書里,也不知有沒有這個?
胡思亂想一氣,便有紫蘭來請她回屋兒,準備吃飯,唐果遂把這事暫時丟開了。反正葉桂厲害得很,幾副藥下去,弘皙、德隆和另外幾個感染的小太監都沒事了,用不著她現在琢磨安宮牛黃丸。
日子一天天的過。宮里平平靜靜,朝上也疑似平靜。
京城里只賈家最是雞犬不寧。一萬兩的賞格已上升到三萬兩,賈寶玉的通靈玉也沒找回來。
吉祥物遺失、大夫不給力,只得求助于神佛。史太君和賈王氏把京城內外的廟都布施個遍,幾乎每座佛像前頭都供上了燈,賈寶玉仍舊是死去活來,每日重復。
倒讓他大爺、大娘心里暗恨,這老太太的私房可真是想象不出來的多!怎么從沒見她給大房哪個人這么不心疼的花?!
妒忌歸妒忌,史太君愿意,誰也管不著。可惜,有錢難買命,賈寶玉的病照舊是毫無起色。
二月初三,皇帝移駕暢春園。
“春天又來了啊!”唐果蹦跶了兩下,跑到皇帝身邊,“春光明媚,干坐著太浪費,咱倆出去做游戲吧。你不是批完折子,也沒啥重要事情了嗎?正好去鍛煉身體。”
“游戲?果兒想玩什么?布庫?騎射?我只會這一類的。”
你那是什么含義的笑容?!
明知道咱騎射不行!
布庫?呵呵呵呵……
想調戲我?!
再說有也不會!而且你不是還在裝病,“尚未太好”么?布庫這種運動不適合。
嘻嘻……幸好我早有準備!
唐果彎彎眼睛,“今天咱們玩個新鮮的,羽毛球!”
唐果稀里糊涂病了一場后,“鍛煉身體”、“保持身材”等等想法就都冒出來了。上輩子她最喜歡的就是打羽毛球,這回也想起來了。
這個還比較好做。軟木加十六根鵝毛就能做成,琴弦或者牛筋,加上木頭柄,拍子也就差不多齊活兒。
畫了圖,召來工匠說明白要求,昨日下午便得了成品。
“羽毛球?”皇帝接過球拍和球瞧了瞧,又聽唐果說了大概規則,笑道:“這里應該叫做打手毽。民間有這個,沒有這么精致。我倒是沒玩過。”
唐果點頭,“原來羽毛球在這里叫打手毽,受教。多謝夫君大人。咱們到后面的空地上打球好不好?”
“愛作怪!”皇帝捏一把老婆的臉,“走吧。”
兩口子換了衣服,相攜出了清溪書屋。
在清溪書屋和梨花院落之間,梨樹林子外邊,有一處空地,寬敞平整,比較私密,但陽光充足,拿來做運動場地正合適。
唐果N久沒有打,皇帝覺得新奇,倆人來來往往的,打得還挺熱烈有趣兒。
唐果算是老手了,不過羽毛球上手很容易,打了十來分鐘,倆人就不相上下、棋逢對手,打起來更有意思。
運動使人快樂。
太子胤礽領著兒子隨小德子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爹滿面笑容的樣子。
弘皙滿臉驚奇。他也沒玩過打手毽。更沒看見過他爺爺跟人玩這個。
瞥見他倆,唐果微愣,停住不打,撿了球走到皇帝身邊。
胤礽父子過來請安行禮。
“兒臣恭請汗阿瑪圣安。”
“弘皙恭請汗瑪法圣安。”
“嗯,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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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倆人又給唐果請安。唐果也叫了起。
弘皙又鄭重其事的跪了,謝過皇帝御賜醫藥。
“弘皙可是大好了?”皇帝溫言問道。
“謝汗瑪法關懷,葉大人說孫兒已經全好了。”弘皙脆生生答道。
唐果看看這小家伙,病了一場,倒是瘦了那么小點兒,底氣可是足得很,看樣子沒什么事了。
皇帝讓孫子起來,又問了問他病中之事。弘皙都恭恭敬敬的答了。
唐果難免腹誹了下皇家禮儀的繁瑣。又囧了下,自己病好了可是一句謝恩的話也沒說……要不,晚上感謝下夫君大人?
她在那兒瞎琢磨的工夫兒,皇帝、太子、太孫三人組已客套完畢。皇帝命那父子二人跟著,四人在林中慢慢散步。說些天氣、景致之類的輕松話題。
閑逛了一會兒,皇帝和太子有正事要干,走了。
弘皙小家伙想要和大虎幾只聯絡下感情,征得皇帝和唐果以及他爹的同意,留了下來。
唐果對哄小孩子一竅不通,把大虎四只叫過來應付差事,自己在一邊練習左右互搏——左手和右手打羽毛球。
沒法子,紫芝她們幾個目前球技太爛,唐果和她們打不到一塊兒去。
正左右拼殺的激烈,偶爾側頭,發現弘皙小朋友用很崇拜的眼神看著她。
呃……
我干了啥風光的事兒啦?
“唐佳皇阿嬤,您可否教弘皙玩打手毽?”小家伙兒滿臉渴望。
“可以啊。”唐果點頭,“你想學的話,讓人做一套小的球拍給你,今天先用這個湊合著吧。”
“謝唐佳皇阿嬤。”
小家伙兒挺容易教的。唐果對小孩子還算頗有耐性,弘皙又是個身手伶俐的,這種羽毛球也不是啥高難度運動,沒一會兒,倆人就你來我往的打上了。
弘皙畢竟大病初愈,唐果看他開始出汗,便叫了停。弘皙謝過唐果,遂提出告退。
天氣實在晴朗得喜人,唐果不愿回屋呆著,領了人送弘皙回去,連帶著散步了。
混得熟一點,唐果發現弘皙小朋友似乎天生比較沉默,話真的很少。
這小孩子隨誰了呢?難道太子不愛說話?
“要是弘暉在這里就好了。他一向話多,唐佳皇阿嬤就不會覺得沒趣兒了。”弘皙突然道。
“我現在也沒覺得沒趣兒。我也不大會活躍氣氛。弘暉是個愛說話的?”唐果一驚,忙收攝心神。小孩子都敏感,想歪就不好了。
“回皇阿嬤的話,弘暉最愛說話了!而且說很久都不會重樣!”小包子似是郁悶似是自豪的來了一句。
唐果“撲哧”一笑,莫非弘暉是個話嘮?那可真是有趣兒了。據說雍郡王胤禛就有點兒話嘮傾向。
“那你下次來玩兒,帶上他好啦。你們兩個身量差不多,一起打手毽比較合適。”
“孫兒可以再來這兒玩嗎?”弘皙看起來很開心。
唐果心里軟了一下:“有時間、你又想來的話,就來唄。”
“多謝皇阿嬤!孫兒明天和弘暉一起來。”
“哦,那我也做一副球拍送給他好了。你們不用上學啊?”
“還要過幾天,說是要等疫病徹底過去了才上學。”
一大一小邊走邊嘮,已進了宮妃居住區。又被請了幾次安。
唐果只隨意叫了起,也沒注意都是誰。
“唐佳皇阿嬤,前面過來的那個好像是惠妃皇阿嬤和弘昱。”弘皙小聲說道。
惠妃?
算是冤家路窄嗎?唐果抬頭看過去,還真是。
惠妃一見唐果、弘皙組合,也是一愣神,心里瞬間掠過N多想法。
狹路相逢,惠妃和她孫子得給唐果行禮。
“奴婢給唐佳夫人請安。”
“孫兒弘昱給唐佳皇阿嬤請安。”
“弘皙給惠妃皇阿嬤請安。”
……
一堆請安聲過后,各歸各位,各走各路。
唐果沒往別處想,將弘皙送到宮妃居住區的邊緣,命孫九帶了小太監將弘皙護送到太子居所,自己便回梨花院落。
惠妃那里卻是警鈴大作,連直郡王胤褆都如臨大敵。
弘皙和唐佳氏在一起,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