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時高三

兜兜轉轉，起起伏伏又過了一個春秋，我們迎來了傳說中人生的轉折點，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高三。那時候周圍的所有人，無論親朋好友還是陌生人，只要聽到我們是高三的學生，總會一臉正經，義正言辭的告訴我們這是我們自己一輩子最重要的一年，但是這一年真正的意義，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而且絕對是因人而異的。

高三並沒有再重新分班，只是換到了更僻靜的教室，安靜的只剩下學習。最後一年，大家都是卯足了幹勁，拼了命地學，學習底子好的努力想去到自己心儀的學校，心儀的城市，底子差一點的努力想去一個儘可能好的學校，總之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一個小算盤，小目標，小規劃，小藍圖，談戀愛的，違反紀律的，只要無傷大雅，不危害大衆，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每個高三班級裡都充斥著各種各樣不同的壓力氣息，除了我們班，我們老大依舊有不一樣的教學方式，與別的班主任不同的是，老大總是想著怎麼給我們減壓而不是施壓，比如大考過後的那個晚自習，老大會給我們放電影或者有趣的網絡視頻，甚至於我們有的時候都會產生錯覺，我們還是在上高二，只不過待在了一羣高三班裡，結果證明我們老大就是有自己的一套，在最後的高考成績中，我們位居理科班榜首，儘管玩世不恭不拘一格，但是打從心底裡我是十分尊敬老大的。

高二那年一堂本該嚴肅認真對待的化學公開課上，老大講著了焓變，又想到了他的女兒，突然來了靈感，興致勃勃地說這個字真好，充滿能量，舊鍵斷裂新鍵生成，說以後要讓自己的女兒叫這個名字，後來聽說老大真的用了這個字，因爲這件事老大被教導主任狠狠地批評了一通，老大真的是沒話說，對我們像是朋友一樣，像是一個大哥哥一直陪在我們身邊，對女兒，還沒出生的時候就申請了QQ號，說不能讓孩子落在起跑線上。大學畢業之後我第一次回了趟學校，陪小侄女然參加畢業典禮，老大還是老樣子，一副玩世不恭的瀟灑樣子，平易近人地像個大哥哥，但是確實蒼老了些，不再像當年那麼活力四射了，可是無論是什麼樣子，他都還是我們最愛的老大。

到了高三，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不僅僅是我們，就連任課老師們也是分秒必爭，老師們中午都會在辦公室，等著幫我們這些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的小船挪開礁石，那時候我雖然成績靠前，但是還是不太穩定，英語老師想了各種辦法都不奏效，最後決定從作文上下功夫，整整兩個星期，第一個星期練字，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寫，像小時候那樣寫，第二個星期我每天都會寫兩篇英語作文，一開始寫的很是生硬，錯誤百出，上午寫了中午老師就會很認真幫我批改，一次次的進步老師看在眼裡，我自己也深有感受，後來已經達到提筆就能寫一篇高分作文並且基本不用修改，當時自己像是爬上了一座很高很難爬的山峰一樣，征服的喜悅感，更有對老師的感謝，我們讀高三的時候英語老師完成了她的研究生學業，回學校那次，英語老師去了偏遠山區支教，在我的眼裡心裡，英語老師都是值得我仰視的人。

一直都是乖乖女的我，第一次跟老師吵架，就是跟當時的生物老師，現在想想，真的是羞愧難當，因爲擔任過課代表的緣故，跟生物組的老師都很熟，老師們也很隨和，每次去找老師問題都很愉快，可是那次，不知怎地，老師突然提起了躍，八卦地像是一個小女生，像是洞察了一切，看穿了一切一樣，而我就像是被突然抓到了小辮子，恨不得立刻揚長而去，而實際上，當時年輕氣盛的我也確實那麼做了，我很生氣地說了一些話，都是頭腦發熱說的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說完就摔門而出了，剛回到教室就悔青了腸子，後來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去找過生物老師，甚至不敢跟老師對視，是不好意思也是不敢，後來緩解了許多，只是把這個事情放在了心裡。回學校的時候，生物老師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本來生物老師並不在學校，我從微信上跟老師聯繫，老師從家裡過去，見到老師的時候特別親，感覺自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老師笑著讓我常回來看看，我點點頭，那句“老師，對不起”始終沒有說出口。

我可以說是萬年課代表，我喜歡課代表，可以跟老師多多的交流，我並不是怕老師，是對老師們打從心裡的尊重，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會有距離感，但是當課代表可以讓我消除這種感覺，感覺離老師們很近，我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儘管在別人看來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課代表我也做的怡然自樂。高三擔任了基本能力，基本能力這個課就是什麼都學什麼都考，貼近生活的現象，遠離生活的藝術，德智體美都是考試範疇，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考不到，所以當時的我，覺得基本能力是最難的科目，基本能力老師是最厲害的老師，我們的基本能力老師是個名副其實的白富美，據說老師的男朋友也是高富帥，特別般配，老師的本專業是歷史。後來我們竟然有幸變成了最後一屆學這門課的學生，爲後輩們深深的覺得慶幸又惋惜，慶幸他們沒有了最難的課，惋惜的是他們也沒有了最有趣的課，這門課取消之後基本能力老師就回歸了本行。

那時候的我非常的癡迷於數學，覺得數學題真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題，雖然自己很笨，但是隻要是自己見到過的題型，我總會做的滾瓜爛熟，以至於後來大家都不相信我是真的很笨，以至於後來我都有點相信了自己是真的有點小聰明。那時候我們的數學老師是學校的元老級人物，曾經教過我小舅，我們家裡的傳奇人物，後來小舅和小舅母都是念到博士後，結婚當天去了美國，走了好多年了，在那邊生了兩個寶寶，過著那種我覺得遙不可及的美好的不真實的生活。我喜歡數學的程度以至於直到大學畢業和老同學們聊天他們還以爲我學的是數學專業。

我喜歡那時候的一切，乾淨透明的像是玻璃杯，就連空氣都是那麼清爽。那時候的事，那時候的人，那時候，每個人心裡都有點小秘密，有的人告訴別人，秘密不再是秘密，有的人告訴自己，秘密永遠是秘密，可是那時候的每個人儘管負載著秘密也不會沉重。

我不喜歡這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灰濛濛的，想要看清，就要拼了力地撥呀撥吹呀吹，到頭來卻發現都是徒勞。

所以喜歡終究是喜歡，讓這種喜歡停在這一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