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屌絲思維
司法鑒證科。(
無影燈下,屎水中撈出來的尸塊基本已經能拼成一個人形。
“死者,男性。”換了手術服的喬烈兒從頭部開始進行解剖,彭筱燕拉了把椅子坐在邊上。
顱骨頂部暴露,骨質暴露區形成黑色的污物附若,游離頭皮尸蠟化,面顱骨外露,下頜骨缺失,上頜骨部分牙齒脫落。左側顱骨從顳縫至矢狀縫有長的骨折線,右顳部有多處骨折線,骨折線呈放射狀分布,中心無凹陷,無骨質壓跡,雙側枕骨髁及基底部骨折,形成顱底孔狀骨折,枕骨骨折面呈內大外小斜面。
“小喬。”彭筱燕邊記錄邊問道,“這說明了什么?”
“頭部經過重創。”喬烈兒把顱骨完全打開后,腦組織已經腐敗液化。
彭筱燕示意進行下一步解剖,“開腔。”
手術刀拉開尸體的胸腔,左側胸壁第4肋骨骨折,胸腔內有附若有黑色泥狀物質,上半身形成污黑蠟樣物,胸腹內臟器包膜皺縮。(
喬烈兒檢查死者的四肢,未端指(趾)骨全部脫落,各長骨及椎體未檢見骨折,體表除以上部位外未檢見開放性損傷。
彭筱燕抬頭看了一下大鐘已經晚上八點,“我先走了,你看看一休那邊要不要幫忙。”
“嗯,燕姐路上小心點。”
“小喬,解剖完了嗎?”彭筱燕剛走穿著白大褂的張一便進來了,“我要提取DNA交給刑警隊找尸源。”
“好了,你準備用什么方法提取DNA?”喬烈兒看著解剖上的尸塊,“超聲波破碎提取還是CTAB法?”
“都不是,用Chelex-100法。”張一從上半身中取出一條肋骨,把上面的腐敗組織剔除后交給喬烈兒,“用純水清洗兩次,再以手術刀去除四周的肋軟骨。(
張一從實驗室中取5克Chelex-100,加100ml滅菌純水;10克優級純的SDS,加純水到100ml溶解;5mgPK酶,溶于1ml滅菌純水中;加1ml滅菌純水溶解。
解剖室喬烈兒把處理好的綠豆大小肋軟骨交給用榔頭敲碎放進,Eppendorf管中,加入張一配制的試劑,震蕩混勻,用56攝氏度水浴過夜消化。
“明天把它拿出來震蕩混勻后沸水保溫8min。”張一繼續說道,“14000r/min離心5min,擴增后就能提取到DNA,明白了嗎?”
喬烈兒朝他打了OK的手勢。
“那我先走了。”脫了白大褂的張一拿了摩托車頭盔,“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就下班吧!”
“嗯~”喬烈兒點點頭,“慢走,不送。”
不到三分鐘張一又折了回來。
“怎么又回來了?”正在收拾實驗室的喬烈兒回頭看著他,“漏了東西沒拿?”
“沒有。”張一撓了撓頭,瞬間些許頭皮屑飄了出來,“你是沒車吧?”
臥槽,你真當我是東山少爺,不會想著讓我開車送你這屌絲回家吧!難為小爺天天擠地鐵打樁一樣站著,大有金剛不倒之勢,分分秒秒上演著林憶蓮那首《至少還有你》里面那句“我要抱著你,動也不能動”,不過歌詞得改為“不用抱著你,動也不能動”。
畢竟自己是新人,喬烈兒還是客客氣氣地回應道:“沒有,載不了你。”
“你誤會了。”張一指了指掛鐘,已經深夜12點,“這點兒挺晚,地鐵和公交都停運了,打車也不容易,坐我摩托車。”
喬烈兒瞬間覺得自己剛才的心理活動非常不妥,臉上有點掛不住便泛起紅暈。
“我載你并不代表我看上你。(
一股氣血往上涌,如果殺人不用蹲大牢、打靶子,張一絕逼已經像只箭豬一樣被插得滿身都是手術刀。
“你不是我那杯茶。”喬烈兒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位雞窩頭、蘿卜褲運動套裝、洞洞鞋,順帶拎著一個紅撲撲土得不能再土的頭盔的屌絲標準版,“放心,就算你彎了我也不會愛上你。”
“那我就放心。”張一拍拍胸脯,“走,去車庫。”
站在車庫門口的喬烈兒正腦補著張一那輛是500CC還是250CC,是本田還是雅馬哈時,一輛粉紅色的小綿羊摩托車“突突”異常艱難地從地下車庫的斜坡爬出來。
“你確定它能載得動兩個大男人么?”喬烈兒抽了一下嘴角,瞬間有種“虐畜”的感覺。
“二手的,馬力是有點差,放心!絕對沒問題。”張一把粉紅色頭盔遞給喬烈兒,拍了拍后座,“坐,不要摟腰,俺怕癢。”
喬烈兒白了他一眼,你的豬腰我才不稀罕,看著手中粉紅色頭盔,喬烈兒雖然是同,但絕不是娘娘腔,這么妹子的東西讓他很別扭。
“那個是買這車時,車主贈送的。”張一像他招了招手,“趕緊上車。”
喬烈兒不情不愿地戴上頭盔,原車主絕逼是女人。
“突突~”小綿羊在柏油路上慢悠悠地跑著,張一扭過頭,“你家是云苑新村。”
“嗯,前面左拐上了坡就是。”
“陡嗎?”
“不陡。”旁邊的摩托車、小汽車一輛輛地“嚓~”一下超過他們,“才30度。”
“30度?”張一吞了一下口水。
“有問題嗎?”
拐了彎,“突~突突~突突突~”小綿羊一路嬌喘著上那個30度的坡,旁邊有個騎自行車的大嬸輕松地超越了他們的小綿羊,還回頭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頓時讓喬烈兒一陣惡寒。
“我還是下車走合適一點。”
“哦~那也好。”張一抹了一下額上的汗,把車停了下,其實停不停沒啥區別,那種速度跳車肯定不會受傷。
“你不是說絕對沒問題嗎?”
“我是指平地。”
張一推著小綿羊走在前面,喬烈兒走在后頭做了個捏頸的動作,真想掐死他。
“我家到了。”喬烈兒走到小區門口,“謝謝一休!”
“那我回去了。”張一坐上小綿羊,掉轉車頭雙腳叉在地上準備下坡。
“您這是?”喬烈兒不解地看著他。
張一咧嘴一笑,“手剎不太靠譜。”
說罷,小綿羊已經滑下坡,兩只穿著洞洞鞋的臭腳正摩擦著地面增大阻力減速前進,喬烈兒心想著要是弄個金屬鞋底會不會火花四濺,這一休哪里是手剎不靠譜,分明就是腦子不靠譜。
喬烈兒轉身往家里走去,拍了拍的腦袋,還金屬鞋底!自己怎么有這種想法,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屌絲者更屌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