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

甜心花園小區(qū)。

九層樓梯樓，事發(fā)單位已經(jīng)被圍閉了，那些打太極、跳廣場舞的大叔大媽們紛紛前來圍觀，人羣站在花壇圍欄上、靠在大榕樹下、坐在涼亭裡，買菜回來的大嬸拎著菜藍子，初爲人母的少婦懷裡孩子。

刑警隊的車停泊在樓下，衆(zhòng)人上了五樓，民警守在501房門口，掀起警戒線讓他們進入。

方方正正一房一廳的小套間，趙捷飛邊說邊戴上手套、穿上鞋套，“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

“租的。”轄區(qū)的民警答道，“是房東報的警。”

“人呢？”

民警指了指樓下，“在一樓，嚇壞了。”

“韓睿。”趙捷飛吩咐他，“你去找房東瞭解一下情況。”

“我馬上去。”做事一向利索的韓睿已經(jīng)往樓下走去。

客廳的牆壁掛著一副名爲《收割》的油畫，沒有茶幾沙發(fā)，東南角立著一個畫架，顏料凌亂地放在旁邊的木桌子上，還有幾張捲起的畫紙。

趙捷飛和徐強走進房間，充斥著腐敗的氣味，綠頭蠅“嗡嗡”地在室內(nèi)飛著，不時要扇開快要撞到他們的臉上蒼蠅，一具男性屍體仰面倒臥在牀邊，面部已經(jīng)有點腫脹，散放著腐臭味讓袁晟的胃翻騰，有種噁心的感覺。

“袁晟，你去左鄰右里瞭解一下情況。”，巴不得立即離開的袁晟聽到趙捷飛的安排，一下子就沒人影了。

牀單上有些許暗紅的點，徐強從勘察箱裡取出聯(lián)苯胺試劑進行檢測，很快提取可疑斑跡的濾紙染成了翠綠色，很明顯這是血跡。

徐強托起屍體的頭部，後腦上血痂，創(chuàng)口上有白白的蟲子在蠕動，用鑷子捏起一條蛆放進裝了酒精的試管裡，蛆捲曲扭動了一會肥美的身軀就靜止不動了，從工具箱拿出卡尺量了一下幾條幼蟲的長度，其長度爲在1.5毫米左右，撥開死者的頭髮未發(fā)現(xiàn)蛹殼及蛹。

趙捷飛捏起一條幼蟲觀察，“死亡時間可以確定嗎？”

“現(xiàn)在是11月，最近沒冷空氣南下，平均溫度26度。”徐強拿起試管觀察，“屍體腫脹、腐敗氣味濃烈，蠅卵化出幼蟲，吸引大量成蠅，還沒出現(xiàn)蛹，結(jié)合幼蟲的長度和最近的溫度，死亡時間在5天以內(nèi)。”

韓睿一口氣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老大，可以確定在3天內(nèi)。”

趙捷飛聞聲扭頭看見韓睿站在房門口。

韓睿把盤問的情況細細的道了一遍。

事發(fā)單位樓下，年界55歲的房東坐在一樓的門衛(wèi)室，手還點哆嗦。

“你好，我叫韓睿，刑警大隊。”韓睿亮了一下□□，“能跟你聊聊嗎？”

驚魂未定的房東點點頭，說話時嘴有點發(fā)抖，“可...可以。”

韓睿取出紙筆邊問邊記錄著，“租客叫什麼名字？租了多久？”

“潘偉斌。”房東側(cè)頭想了一下，顯然是因爲受到驚嚇腦子轉(zhuǎn)得慢了，“好像快一年了。”

“他是從事什麼職業(yè)的？你對他的瞭解怎麼樣？”

“畫畫的。”房東擺了擺手，顯然很不滿的樣子，“有啥瞭解，藝術(shù)家的脾氣都是怪怪的，除了催他租，一年也說不上兩三句話。”

“他交租準時嗎？”

“不太準時，我們籤的租約是一年，本來想著滿一年就不再租給他了。”房東雙手一攤，“沒料到出了這種事，早知道毀約也提前把他趕走，害我這屋子都不知道怎麼再租出去。”

看來房東悔青了腸子，韓睿繼續(xù)問道，“你什麼時候跟他聯(lián)繫過？”

“大前天，我催他交租，整整拖了一個星期。”房東掏出手機調(diào)出呼叫記錄，“瞧，這就是我給他打電話的時間。”

韓睿接過看了一下，把日期和時間記錄下來，“那他當時怎麼說？”

“沒怎麼說，就說知道了。”房東收回手機，“我昨天上網(wǎng)銀一查，結(jié)果錢還沒到，打那小子的手機又提示關(guān)機。”

“然後今天你就上門來了？”

“是啊！最煩就是租給這種不按時交租的人。”房東拍著大腿嘆氣道，“沒想到還弄出這種事。”

“能不能說說事發(fā)經(jīng)過？”

“今天早上八點，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趴在地上從門縫往裡瞧，裡面一股死老鼠的味兒。”房東不安地撥弄著大姆指，“我就擰了一下大門的球鎖，發(fā)現(xiàn)沒上鎖。”

“門沒上鎖？”

“是啊！”房東回憶剛纔的情景，手按在胸前，心有餘悸的感覺，“那啥，我沒敢看。”

房東瞄了一眼就奪門而逃，慌亂還踏錯了梯級，連滾帶爬地跑去物管處找保安，房東撩起褲管給韓睿看，的確有新鮮的擦刮傷痕。

趙捷飛拾起牀頭櫃上的手機，手機還有微弱的電量，調(diào)出通話記錄證明房東確實前天有打過電話給死者潘偉斌。

徐強半蹲在屍體邊上，扇開聚在死者頭頂上的蒼蠅，指腹抹過顱骨，似乎聆聽和感受著什麼，趙捷飛知道他在聽骨擦音，確定是否有骨折。

趙捷飛問道，“有沒有什麼發(fā)現(xiàn)？”

“有骨裂，死亡原因要等屍檢後才知道。”徐強摘下手套，“先把屍體運回去。”

“你先走，我再看一下現(xiàn)場。”趙捷飛拉開牀頭櫃的抽屜，裡面放著少量現(xiàn)鈔，死者褲兜裡的錢包□□和錢都還在，根據(jù)韓睿反饋的信息，死者生前經(jīng)濟狀況不太好。

痕跡員正在套電腦上的指模，趙捷飛吩咐道，“套完指模後把電腦帶回局裡，查一下上網(wǎng)痕跡。”

“知道，趙隊！”痕跡員繼續(xù)拿著他的小毛刷發(fā)掘指模。

房間雖然有點凌亂，但沒有搏鬥的痕跡，死者進入房間後沒有反鎖上門就倒臥室的牀上，斜對著房間的廚房地上有一片閃閃發(fā)亮的東西吸引了趙捷飛的注意，拾起發(fā)現(xiàn)是一張巴掌大的錫紙映著陽光。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面空空如也，除了兩隻雞蛋外，還有一瓶已經(jīng)喝了一半的可樂，趙捷飛把這東西全部裝進證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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