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一行一路向著那座巍峨高聳的大雪山而去,山勢越來越險峻,遙望雪峰,云霧繚繞,一道弧形的彩虹橫跨天際,沿途經(jīng)過的高山湖泊清澄明凈,湖邊生長著蔥郁的森林,各種奇花異木和野生的小動物隨處可見,笨笨和黑妹興趣盎然,總想著追進(jìn)樹林深處去。
高原的夕陽格外的色彩豐富,湛藍(lán)的天空,金黃色的陽光,白云已經(jīng)染成了火紅,邊緣呈淡青色,十三座雪峰籠罩在霧靄之中,折射出十三道若隱若現(xiàn)的小彩虹。青翠的草地,一汪碧水如藍(lán)寶石般鑲嵌在雪山腳下,野牦牛在悠閑地啃著青草,一群的黑色大烏鴉站在岸邊飲水,大自然的靜謐和諧構(gòu)成了一幅寧靜安詳?shù)漠嬀怼?
“這就是梅里雪山,真的是神圣莊嚴(yán)啊。”寒生禁不住的贊嘆道。
吳楚山人默默地望著夕陽下的雪山,輕輕說道:“寒生,青山雖好,卻不是久戀之地啊。”
寒生聞言明白山人叔叔的意思,禁不住的嘆息道:“山人叔叔,我曾立志要做一名懸壺濟(jì)世的好醫(yī)生,可是世事難遂人意,《青囊經(jīng)》一出世,便帶來了血腥的殺戮,寒生和蘭兒痛失親人,無意之中又卷入了丹巴老喇嘛的遺囑事情里,結(jié)果被一路追殺到了雪域高原。寒生只想和蘭兒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生活,這樣顛簸流離的日子,究竟何時才可以結(jié)束呢?”
吳楚山人點點頭,道:“寒生,丹巴喇嘛的那張舊羊皮背后隱藏的東西干系極大,有人不惜代價的要奪取到手,恐怕將來知情人都會被滅口,所以我始終擔(dān)心著你和蘭兒的安危。”
“可是如今我們又有什么辦法呢?”寒生無奈的說道。
“辦法是有一個。”吳楚山人沉吟道。
“什么辦法?”寒生急切的問道。
“公開,只有公開那張舊羊皮上所有的數(shù)字,讓更多的人都知道,你和蘭兒的危險也就解除了。”吳楚山人說道。
“可是丹巴老喇嘛臨終時囑托不要讓別人知道,而且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寒生為難道。
吳楚山人默默無語,他知道寒生的秉性,寧可自己有危險,也不愿意背信他人。
“看,雪山腳下的松樹林里有房子,而且還有做飯冒出的炊煙呢。”蘭兒手指著前方,興奮地說道。
“像是一座寺廟。”金道長瞇著眼睛向山腳下眺望著。
“我們今晚可能要在寺廟中借宿了。”劉今墨說道。
“今墨,我饞酒了。”老祖不懼高原山風(fēng),依舊是袒胸露乳。
吳楚山人微微頜首,快步向綠樹掩映的那所寺廟走去。
黃昏的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群黑點朝著他們飛過來,越來越近,“吱吱”,一陣急促的鳴叫聲,竟是那么的熟悉……
“汪汪!”大黃狗笨笨昂著頭朝天上大聲叫了起來,引起了蘭兒背簍里面的小狗寶寶們一陣亂吠。
寒生驚呆了,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天空。
首領(lǐng)系著騎馬布,驚喜的向他俯沖下來……
夜幕降臨了,松樹林中已是漆黑一片。
“寒生他們終于到了。”黃建國長吁了一口氣。
“不可思議,吳楚山人和劉今墨這兩個植物人竟然被寒生治愈了,建國,這兩個人可是老江湖了,不但處事機(jī)警,而且出手狠辣,且不可小覷了。”黃乾穗擔(dān)憂的望著兒子說道。
“爸爸,”黃建國微微一笑,道,“盡管他們?nèi)艘捕啵涔τ指撸α繉Ρ葢沂猓菍Ψ皆诿鳎覀冊诎担@就提供了先機(j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們根本料不到在這偏僻的梅里雪山,我們會埋伏在側(cè),俗話說‘大意失荊州’,歷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qiáng)的戰(zhàn)例數(shù)不勝數(shù),您就看建國的吧。”
黃乾穗贊許的望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強(qiáng)敵面前淡然自若,指揮若定,已經(jīng)基本上具備了入主中原、君臨天下的那種領(lǐng)袖氣質(zhì)。
“你準(zhǔn)備怎么做呢?”黃乾穗問道。
黃建國說道:“爸爸,首先要進(jìn)行敵我分析,他們里面最重要的人物是吳楚山人、劉今墨和金道長三人,既機(jī)警武功又高,必須先要除去。那個不男不女的老祖胸大無腦,小侏儒更是沒什么能水,寒生絲毫不懂武功,其他的如蘭兒和兩個嬰孩則可以忽略不計。”
“明月和那個干癟的耶老不可不防。”黃乾穗提醒道。
黃建國嘿嘿一笑,道:“明月頭腦簡單,起碼使其處于中立是不成問題的,她斷然不會與兒子為敵,至于那個耶老,瘋瘋癲癲的無非是個棺材瓤子而已,不足為慮。”
黃乾穗點點頭,他相信兒子的判斷能力。
“等一下,我會借著夜幕潛入寺中,直接到廚房的水缸中下毒,他們肯定會在寺中吃晚飯的,氫氰酸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藥,一克便能夠殺死千人,考慮到水缸水的稀釋效應(yīng),扔進(jìn)去七八粒膠囊,保準(zhǔn)他們一個也活不了。關(guān)鍵是,如何保證別把寒生給毒死,否則就毫無意義了。”黃建國說道。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黃乾穗尋思著。
“還有明月,畢竟初戀過一場,我不忍心毒死她。”黃建國幽幽說道。
“得設(shè)法把寒生調(diào)出來。”黃乾穗自言自語道。
黃建國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的意思是……”黃乾穗疑惑的望著兒子。
黃建國從口袋里取出那只金屬小盒子,撳開蓋子,從里面撿出八粒氫氰酸膠囊,揣進(jìn)衣袋里,余下兩粒連盒子交給了父親,冷冷的說道:“我投完毒之后,便去找明月,設(shè)計誆出寒生到寺外,等我們返回時,那些人都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翹翹了。”
“建國,恐怕你會有危險。”黃乾穗不放心的說道。
“不要緊,建國會隨機(jī)應(yīng)變,我也帶了把防身的手槍,你們在寺外準(zhǔn)備好接應(yīng)。”黃建國摸了摸腰間的那支槍牌三號小手槍,這還是原先岳父送給他的。
黃建國望了望夜空,說道:“時間到了,我要開始行動了。”
塔巴林寺與大多數(shù)藏傳佛教寺廟一樣,四周并無院墻,大殿與房子錯落的散布在樹林的邊緣上,這與當(dāng)?shù)氐拿耧L(fēng)淳樸有關(guān)。
黃建國認(rèn)準(zhǔn)了一棟聯(lián)排幾間的大屋子,煙囪里面冒著炊煙,這肯定就是廚房與餐廳了。
此時月亮還沒升上山頭,四下里一片朦朦朧朧的。
廚房間里微弱的油燈光下,有兩個紅衣尼姑正在做飯洗菜的忙碌著,黃建國閃身進(jìn)了房內(nèi),眼光一下子盯在了灶旁的那只大水缸上。
“施主,你是要喝水么?”一個紅衣女尼發(fā)現(xiàn)了黃建國,遂熱情的問道,她以為這個男人就是傍晚入寺那伙人中的一個。
“對,我渴了。”黃建國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拿過一只碗,到水缸里頭舀滿了清水,放在口邊慢慢啜著。
紅衣女尼繼續(xù)忙碌著,黃建國趁她們不注意,悄悄地將衣袋里的氫氰酸膠囊抓出丟進(jìn)了水缸里。
“師父,什么時候可以吃飯啊。”黃建國客氣的詢問道。
紅衣女尼走過來向鍋內(nèi)舀水,同時回答道:“快了,湯好了就開飯。”
黃建國道謝后離開了廚房,心道,原來下毒竟是如此的簡便啊。
前面的一座大殿內(nèi)人聲嘈雜,黃建國想寒生一行人可能就聚集在殿里,于是正了正衣襟,挺胸昂頭的徑直走了進(jìn)去。
綠度母大殿之內(nèi),寒生等人都在這兒暫且休息,明月和耶老也都在。
望著山門走進(jìn)來的這個禿頂且無眉毛的青年男子,眾人都愣住了……
“黃建國!”寒生萬分驚訝道。
老祖袒胸露乳的一下子從凳子上蹦了下來:“啊!你就是黃建國?你這個禿頭壞蛋竟敢跑到這里來送死…..”
吳楚山人、劉今墨及金道長則大吃一驚,心道,壞了,對方終于還是追上來了,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黃建國把手一揮:“慢,我是一直跟著明月而來的,”他將目光望向了明月,大聲說道,“明月,我不管這里的其他人怎么想,我對天發(fā)誓,黃建國今生定要娶你為妻!”
黃建國突如其來的氣勢一下子把大伙震住了,吳楚山人和劉今墨相對使了個眼色,兩人身影一閃來到了殿外,金道長也隨即跟上,但見四下里靜悄悄的,并無埋伏,他們又到四周查看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難道這小子真的是一個人追上來的?”劉今墨狐疑道。
吳楚山人沉吟道:“目前情況不明,我們守在殿外以防不測。”
劉今墨點點頭,兩人遂隱身殿側(cè),金道長縱身躍上房頂,大家各自注意傾聽和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殿內(nèi),明月輕輕的站起身來,走到黃建國的面前,忍住內(nèi)心的慍怒,一板一眼的說道:“黃建國,我已經(jīng)同你說過了,我們之間的事已經(jīng)完結(jié),明月今生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干嘛苦苦相逼呢?”
黃建國的眼眶里掉出兩滴眼淚來,悲憤的說道:“明月,你忘了我倆在無名庵前的海誓山盟了么?我知道,你已經(jīng)移情別戀了,求求你,看在我倆純潔的初戀份上,回到建國的身邊來吧。”
“你胡說什么?什么移情別戀?你不要侮辱我……”明月漲紅了臉怒道。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就是他!”黃建國將手一指寒生,然后顯得萬分委屈的說道,“明月,你愛上了寒生,你瞞著我和他好上了,還上了床……”
“黃建國,你血口噴人!”蘭兒氣得兩眼圓瞪,牙齒緊咬,怒不可竭。
“黃建國,你是一條瘋狗亂咬人,明月畢竟與你相戀過一場,你竟然這般羞辱她,簡直是禽獸不如。”寒生亦是氣憤不已。
“寒生,你敢當(dāng)面與我對質(zhì)么?說實在的,以明月如此漂亮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呢?”黃建國理直氣壯的叫道。
寒生平靜的說道:“好,你要如何對質(zhì),寒生問心無愧。”
黃建國心下竊喜,哼,論口才機(jī)謀,你們誰能及得上我黃建國?
他拿眼睛掃視了殿內(nèi)諸人一圈,說道:“這事涉及到明月的名譽(yù),最好是我們?nèi)齻€人私下來談,我看我們還是出去到殿外僻靜之處,如何?”
鐘聲響了,“開飯啦。”中年尼姑卓瑪前來喚眾人前去晚餐。
“大家走了一整天,滴米未進(jìn),你們先去吃飯吧,我們就留在殿內(nèi)私下談一談。”寒生讓眾人先去吃飯,眾人陸續(xù)走出了殿門,蘭兒不放心的望著寒生,寒生點點頭,要她別擔(dān)心。
一切如計劃順利的進(jìn)行,只要吳楚山人他們中毒而死,殿外殿內(nèi)反正都一樣,黃建國尋思著,嘴里則不住的冷笑。
寒生轉(zhuǎn)過身來,對黃建國說道:“你可以講了。”
明月忿忿的盯著黃建國,而黃建國則假裝不見,心中道,明月,我此番是救了你的性命,可你自己卻還蒙在鼓里呢。
“寒生,你說說,你是不是看上了明月?”黃建國說道,他在盡量的拖延著時間。
寒生正色道:“黃建國,你純粹是在胡說八道,寒生已經(jīng)與蘭兒有了婚約,怎可背信棄義,另覓新歡?”
黃建國微微一笑,道:“這說明你還是新近喜歡上了明月,只不過是受了婚約的束縛而無法公開,是么?”
寒生見黃建國強(qiáng)詞奪理,禁不住的火冒三丈,他本生性憨厚,甚少心機(jī),怎及黃建國口齒伶俐,信口雌黃,聞言竟面紅耳赤,一時語塞……
老祖領(lǐng)著兩個嬰兒,蘭兒拎著盛有狗寶寶的竹簍,小翠花和耶老,還有笨笨黑妹等均站在殿門外數(shù)丈遠(yuǎn)的地方等候著,誰都沒有心情先去用餐。
他們聽見了殿內(nèi)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眼淚順著蘭兒的眼角緩緩流淌下來。
“蘭兒,我相信寒生的清白。”小翠花善解人意的安慰道,并輕輕的拉住蘭兒的手。
“我也相信,你瞧,等一會兒,我會一掌拍死那個胡說八道禿腦瓜子黃建國的。”老祖忿忿不平道。
“快來人啊!”廚房那排房子突然傳來一聲凄慘的呼喊聲,撕裂了寧靜的夜空。
蘭兒等人一愣,老祖松開了兩個孩子,一馬當(dāng)先的跑了過去,其他人相對一視,也匆忙跟了上去。
餐房內(nèi),數(shù)十名紅衣女尼東倒西歪的伏在了桌子上,臉色如常,像是睡熟了一般,而飯菜則撒了一地……
卓瑪臉色蒼白,口中不斷的重復(fù)著:“劫難啊,劫難。”
老祖上前一一探視鼻息,發(fā)覺她們竟然已經(jīng)全部氣絕身亡!
吳楚山人閃身進(jìn)來,見此情形大吃一驚,隨即轉(zhuǎn)身向綠度母殿跑去,同時高聲叫道:“保護(hù)寒生!有強(qiáng)敵來襲!”
劉今墨聞言躍起搶入殿中,橫身擋在了寒生的前面,同時內(nèi)提真氣戒備著。
“怎么回事?劉先生。”寒生驚訝的問道。
吳楚山人匆匆走進(jìn)來,輕聲對寒生說道:“寺內(nèi)數(shù)十名女尼悉數(shù)身亡……”
卓瑪攙扶著格瑪上師來到了餐房門口,老尼呆呆的望著這慘烈的一幕,淚水滾滾流下。
“劫難終于來了……”格瑪老尼喃喃道。
殿內(nèi),黃建國心中暗自大吃了一驚,機(jī)關(guān)算盡,難道只毒死了些紅衣尼姑?寒生身邊的高手竟一個也沒能去掉!
怎么辦?擄走寒生的意圖已經(jīng)全然落空了,這時候,父親他們可千萬別著忙的沖進(jìn)來,盡管還有兩支槍,但斷然不是這些江湖頂尖人物的對手,而且那樣一來,則會一下子暴露了自己……冷汗自他的額頭上緩緩滲出。
“都舉起手來,不許動!”這時,殿門前面?zhèn)鱽砹艘魂囘B續(xù)的叫喊聲。
月上東山,殿前撒滿了清涼涼的月光,黑暗中突然冒出了六七名持槍的漢子,為首的那人不男不女十分妖冶,正是京城名旦筱艷芳,而黃乾穗則表情嚴(yán)肅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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