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真相(二)
其實我不是全家的人,我只是全家撿來的野孩子。父親給我冠以‘全’姓,是我此生莫大的榮耀!這種恩德現在無以為報了。
全傾野沉浸在悲傷的往事中,低沉地傾訴著。這一刻他有些激動,仿佛一個長時間在黑暗中徘徊的人重見天光。
心底里他感激著上帝,讓他還有傾訴的機會。丁薇薇當時那一跪也讓他有了不小的震動。現在的孩子們哪里還講究這套,本來生命中就應該存在感恩的心,卻還要從外人的教育中得來。
對她今天的表現全傾野是意外加感動的,這也讓他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來到全家的時候很小,也就兩個月大吧。我的事只有當時在b市四合院內的兩家人清楚地知道,其中就有陳卓的父母親,她是長大了才聽父母說起來的。陳卓曾經告訴過我,說父親跟她的父母提起過:一定要等我大了,有這個承受能力了才告訴我。
父親說他會幫我找到親人,并且不會放棄對我的任何權利。陳卓說那天我們的父親不知道為什么湊到一起喝酒,都喝醉了。兩家的母親就生氣的說:怎么也不怕孩子聽見。喝點酒就忘乎所以了。
當時陳父就問:你就不怕他跟人親生父母跑了?
我父親就說:怎么可能呢?我教育出來的兒子,那就是我的兒子。我用鐵血丹心換取他的愛。
陳父就說:還鐵血丹心呢?有那么過份嘛?老全喝多了!來再干一杯!
我父親說:你看現在的時局緊張吧!誰知道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呢。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他的,既然收留了就當自己的,老陳啊!你可千萬得給我保密呀,正好我愛人出去學習改造了半年我才有辦法說成是自己的。
然后他拉過我母親說:我也要你保護好這個孩子。
我母親就跟陳卓的母親說,這都是酒精作用的結果,只剩下醉話了。
當時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里那個小學生陳卓,她居然把這段話記在了當時一個看來就很昂貴的日記本兒里
。
她說她過了好幾年提心掉膽的日子,就怕別人知道這事。她說她準備等我長大了告訴我的。沒等我長到她認為可以告訴我的時候,她家就舉家搬遷回到蔓海市了。
“那……是誰告訴你的?”丁薇薇小心翼翼地問。
陳卓一直提心掉膽地東藏西藏著那本日記,搬家的時候竟然找不到放哪了,都到了火車站她才想起來那個日記本兒沒帶上,她還特意跑回來瘋狂的亂翻過。就是沒翻到。
記得那年我剛上學,那是一個秋天下著小雨,我看著她從外面跑回來,就問姐姐你怎么回來了。
我記得很清楚她惡狠狠地向我推了一把說:去一邊去。說完她就到處翻開了。還冒著雨翻柴朵和后面的灰磚堆。
我家有一把油紙傘,我就在后面給她撐著傘。最后她還是沒找著,不得不回車站的時候,她抱了抱我說:替姐再找找,真對不起你了。
說完她就沖進了雨里,我看見她哭了。她走了以后我就到處找,還是在小倉房的火墻上的一個木頭盒子里找到的。本子被火墻烤的像是鈣化了一樣。
我剛上學開始識字,很好奇一個比我大的又對我很好的女孩子會寫些什么?所以每天一放學就躲進小倉房里拚命的跟著課本對漢字。
有一天一個比我大兩界的同一個院子里的孩子發現了,他硬是搶過去,還跳進院子里讀。
這時候那個孩子的父親出來了,看到了寫著關于我的那段日記。
那個孩子問他父親:他真的不是全哥他們家的,是大伙說的野種不?
那個孩子的父親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怒吼著說:我看你再胡說八道傾野就是你全叔的親兒子,再胡說我就揍你。然后我眼看著他把那個本子燒掉了。
現在想想院子里的人都在保護著我和我媽。確實是在我父親離開我們以后,使那個因陳卓離開的冬天不那么寒冷了。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丁薇薇握住了他的手輕聲細語地安慰說:都過去了,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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