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
一抹燈光暗黃,燈芯跳躍的燭火映在窗戶紙上,更加的襯托出四周的安靜。
“娘娘已經休息了,明兒個趕早再過來吧”一個明顯壓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不大,卻如割破一整匹絲帛一樣,只需呲的一聲,就將這份靜謐打破了。整個黑夜如同就在等候這一聲響,空氣頓時猶如跳躍的燈芯一樣,涌動起來。
“讓他進來吧,本宮還沒睡著”一個慵懶的聲音從珠簾后響起,一片簌簌的聲音過后,德妃撫著宮女的手,著紫色納紗女袍,膩歪著坐在椅子上,手里端著芙蓉石碗,看那蓋子,像冰一樣透,還有著冰裂,輕抿了一口,就撂下了。
“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竟然是之前收受潤福和雨凌荷包的那個小太監。
“起來吧,說吧,什么事兒,可是我讓你辦的事兒有了底兒?”沙啞的聲音一開口就帶著無限風情。
小太監有點緊張的說“是的,娘娘,您請過目”。邊說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看著泛黃的紙。
德妃一掃眼神,旁邊伺候的宮女就上前接了過來。
如果潤福在,潤福定會吃驚,上面竟然寫的是她和雨凌的出生卒年,玉蝶上有的和沒有的,竟然將她十幾歲的人生寫個透徹。不過估計她吃驚過后定會想,難道這幫人知道自己以后必將貴富,早早兒的寫了傳記。
“倒是一個寬厚的人兒,配他那半響打不出聲音的性子,倒也安靜,不過…”看了半天,就說了這么一句,又掩了半句不說,眉頭稍蹙。
德妃突然間懶洋洋地說“什么錢該拿,什么錢拿了催命,你可要醒得”
一席話說的小太監冷汗直冒“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忙“撲通”的跪了下來求饒。
“行了,本宮心中有了定奪,你下去吧”德妃淡淡地說著,揮揮手示意他下去領賞。
“如此這樣,本宮倒要看看鄂必隆那老賊還如何與本宮作對!”德妃一瞬間斂了慵懶,狠狠的說。周圍的人似乎都習慣了她這副樣子,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的攙著她入了內室休息。
掖芳宮
“這三個人還是比較合適的,你覺得呢?”一個聽起來比較溫柔的聲音低低的劃破屋子里的安靜。
“嗯,讓我們從鑲黃旗中找,身份和性子都比較合適”一個明顯是壓低的聲音低柔的說,可以聽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不習慣這么輕聲慢語,聲線略顯僵硬。
“是啊,只不過這個太出挑了些,鋒芒畢露不是個好事呢”
“這個倒是陳穩,但覺得有些木訥也不知道進退”
“兩個都還是小姑娘,就要”溫柔的聲音帶著嘆息。
“這是她們的命,做這事也是我們的命,不過也不是什么壞事兒,畢竟也是個主子身份,還不言生死”嚴厲的聲音平淡的說。
“那,就這樣…”
“嗯”
夜晚總能掩蓋那些不欲人知的事兒,掖芳宮的執事屋子里,兩個人在低低私語,風起,音落。
潤福不知道,天有大道,命運的法條已經在吱吱呀呀作響,就待松開瞬間的旋轉了。
此時,她無暇想這些,因為晚上被姑姑們嘮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放人了,讓明兒個站著聽規矩。潤福心想,站著就站著吧,還好自己經常鍛煉,不至于做那春閨嬌弱人,一天也累不到哪兒去。
但一回屋子,雨凌那個丫頭就和她擺臉色,光擺臉色她倒不怕,但她一邊臭著臉一邊嘀嘀咕咕的不停就讓她要瘋了。為了耳朵清凈,她好頓哄勸,才讓她不再不依不饒的。
終于可以睡覺了,睡著前的一剎那,潤福想,這真是雞飛狗跳的生活,但她不會想到,她明兒個,就把這個詞改了“這真是狗血的人生!”,這自是后話,暫不提。
潤福站了一上午了,中午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揉揉腿,覺得這事兒沒想象中的簡單,心里苦笑打趣自己“不做學生好多年,想上輩子上了二十年的學也沒罰站過一會,剛來幾年就感受到了這萬惡的體罰制度,哎”
雨凌更是早就不行了,唉聲嘆氣的。不過她沒哭,潤福已經知足了。倒是齊朵讓潤福大開眼界,心里忖到,這先天底子好的人就是和后天不一樣啊,她都站兩天了,還一副活蹦亂跳的火爆樣。正在用膳的齊朵兒感覺有人在瞅她,抬頭一看是潤福,不禁白了一眼,又低下頭吃飯了。因為她實在是站的太累了,不想又被逮著罰站。潤福還以為她轉性了呢。
不想,下午永和宮的一紙文書,讓潤福、雨凌和齊朵三人解放了,還有四位小姑娘,一起過去。
馮姑姑雖然皺著眉頭,但仍然是讓那個傳話兒的太監把人帶走了。
齊朵兒非常開心,于是看雨凌和潤福也順眼多了,其他四個人不熟,于是,咬著耳朵問雨凌“哎,你說,宣我們干什么啊,是不是我們是最出色的啊?不用選了,直接進宮?”
雨凌還煞有介事的點著頭“當然了,我們是誰啊,不過我不想入宮,給我指個皇子當福晉就行啦,這下好啦,我們不用站了”
難道她們幾個站出來感情了?對這小姑娘情緒變化速度之大,潤福有些無語,昨天還打的雞眼對貓眼,今兒個就好的和好姊妹一樣
正在雨凌和齊朵兒高興可以逃過懲罰的時候,還沒有賣出門檻,樂極生悲,背后馮姑姑的一句話,把幾人頓時打入黑暗當中“今兒個差的半天,明兒個補上”話音剛落,屋子里頓時傳來稀稀落落的笑聲。
雨凌差點叫出來,不過還記得自己這要過永和宮,見貴人去,收拾了自己的體面,不過在心里是把馮姑姑罵的體無完膚。
“這個老女人,等我當了娘娘,收拾你”齊朵可不管這一套,剛跨出了門口,就氣嘟嘟的說。她倒不是怕馮姑姑,她主要是怕還沒當上娘娘,先罰站罰倒了,那樣太丟人了。
如果剛開始的是嬌蠻,后來的是直率,那現在如此不知收斂,潤福看著齊朵的表現,心里有底了。這恐怕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這選秀也不過是走過場賭一些人的嘴了。鄂濟,鄂濟,這個姓和哪個妃子有關呢?
為什么潤福這么想呢,因為這個事只能是哪個比較上了年齡的妃子,使出的討好皇帝的手段。后宮三千,手段三萬,這姐姐妹妹無窮盡也是一招。
待小公公將他們引入了大廳,一進門,只見堂里敷設的花團錦簇,桂馥蘭香,齊飛的彩絹宮燈,鋪上雙龍戲水的層絨地毯,飾壁的是北宋院畫,插架的是宣德銅爐,一幾一椅,全是紫榆水楠的名手雕工。
打眼兒的珠簾擋住了后面的視線,怕是沖撞了貴人,隱隱能看著正中坐了三個女子。
“娘娘,人已經帶到了”小太監行著禮。
“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鳳體康安”三人一聽小太監稟告完,忙跪在擺在地上的蒲團上。潤福現在下跪的動作極其自然,跪著跪著就習慣了,肢體反應已經融入這個社會了。
“起來吧,彩云,彩霞把珠簾打開,讓本宮和姐姐妹妹們先替皇上看看這些出挑的人兒,替咱們皇上分分勞”一個慵懶的聲音含笑響起,不很明亮,里面卻自然的帶著命令意味讓人順從。
“是呀烏雅姐姐,萬歲爺日理萬機的,這些是咱們臣妾的責任呢”右邊傳來一個明顯嗓音偏亮的聲音緊跟著附和。
“這可是本宮第一次主理此事呢,以前有著老祖宗主持勞累,我也就幫忙跟跟挑挑的,啥事老祖宗幫忙擔著,還覺得簡單呢。這回啊,自己做了,才發現這事兒,嘖嘖,學問大咯,按照德言容功的順序挑吧,怕萬歲看著不喜,萬歲可心兒啦,又怕老祖宗作難,哎,佟姐姐,你說是不?”德妃又慢慢的笑著說。
這時珠簾撩開了,潤福低著頭,透過眼瞼偷偷的打量著這位據說偏心到極點的德妃。
只見主位雕花紫檀椅子上坐著坐了一個著紫色滾白邊黑領的上好錦緞的柔美女子,坦白說,長得不是特別的出眾,穿的也是中規中矩的,但端是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怕是只有長居高位的人,才能泄的如此自然。
因此盡管左右椅子上的兩個人長得比之出色多了,卻仍不及其奪目。特別右邊剛才出聲的那個,著碧霞罩衫,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琉璃釵,很有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烏黑的頭發含蓄的配著潔白的皮膚,絳珠紅唇喂著一對小酒窩,好一個絕代佳人。
“嘖嘖,真是青蔥一般的人兒啊”依舊是德妃先是出了聲。
“咿,你叫了什么名字”德妃盯著一個同進的女孩,眼神不似剛進來的慵懶,凌厲了起來。
潤福隨著她眼神掃了過去,原來是章佳氏.珍芳,是個長得很出挑的小姑娘,一對籠煙眉,眼眸靈動而懵懂,穿著淡粉色旗裝,裙角繡著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件藍色紗衣,身材纖細,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姿。
“回娘娘的問話,臣女是章佳氏.珍芳,父親是海常”珍芳輕輕的回應。
“那敬敏皇貴妃…”德妃繼續問。
“是臣女的族姑”珍芳心里咯噔一聲,自小眾人都說自己長得像那個大前年剛去的敏妃章佳氏,所以族長自五歲就收了自己當義女。怕是果然如此了。
“佟姐姐,密嬪妹妹,你說,這是不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可不是呢,姐姐,這還真是一個模子啊”
正在這時候,一個太監跑進來傳話“娘娘們,萬歲爺正從暢春園過來了呢,讓小的打前頭通報聲”
今兒周日,抽風雙更,主要還債,現在已經還了三篇啦,還差兩篇...
錯了,是三篇,555555555,俺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