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完全懂了,完全懂了自己的位置,替代品永遠只能是替代品,而認知到這個事實的代價竟然是如此令她感到羞憤異常。
她必須花極大的控制力才能讓自己保持平靜,每一口嚼在嘴里的牛排都令她有種想吐的沖動,是的,吐,她恨不能把這些天早餐上喝的西米露全部吐出來。
她受不了,如果她再在這個魔鬼身邊一天,她懷疑自己會瘋掉。
“怎么了?這家牛排不好吃么?”她僵硬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視,微瞇起的眼眸來回巡視著她逐漸褪去血色的嬌臉,“還是你身體不舒服?”
“不,我很好,大概是我今天在劇組吃了點零食,現(xiàn)在還不餓。”她低頭啜著紅酒,卻因為沒留神而嗆出聲來。
“喝慢點。”他的手臂越過餐桌擦拭著她唇邊的酒漬,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餐巾布傳遞到她的唇上。
“我自己擦。”她輕輕說了一句,觸電般搶過他手里的餐巾布,低低地垂下頭,胡亂擦著唇角。
他蹙起濃眉,一言不發(fā),盯著她看了許久,雙指夾著金卡遞給了服務(wù)員。
片刻后,她被他拉著進了觀景電梯,透明的玻璃腳下是一大片綠草坪,正中央的噴泉不斷變化著噴水造型,有幾注水柱向上四散開,有剎那間的恍惚仿佛整個人就踩在水柱上。
交纏的手指被他緊握了一下,冰冷的聲線犀利無比,“嗯?跟我吃飯,你感到很難受嗎?”
她沒有看他,低頭看著變幻造型的噴泉,語氣平淡地說,“沒有的事,我是真的吃不下,今天在劇組里吃了太多零食,大概是吃撐了。”
話音剛落,電梯抵達底樓,她率先邁步出去,手被他拽著,見他沒有走出來的意思,她不禁側(cè)頭看他,“已經(jīng)快一點了,我得馬上趕去唐盛大廈,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說好嗎?”
他眉宇間明顯因為最后一句話而舒展開來,邁著大步走近她,徹亮的琥珀色眼眸里孕育著幾分期許的情感,“那么你拍好了廣告片,到時我派車去接你。如果晚餐你喜歡熱鬧一些的話,我們可以跟曜和他的女人,我們四個人一起共進晚餐。”
“嗯,好。”她胡亂點著頭,一心只想打發(fā)掉他。
她不想看到他,搞不清楚此刻看到他時,心底某個角落冒出來的是怎樣一種情緒,或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如潮水般漲痛了胸口,疼痛慢慢衍生出來。
二十多分鐘后,南方帶著她走進了唐盛集團大廈,然后搭房車趕去隔壁一座城市,原來唐盛集團旗下的廣告公司在那座城市。
到了廣告公司的攝影棚,先是化妝和做頭發(fā),然后服裝師拿來了了七八套衣服讓絮兒去試,前前后后花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然后才開始拍廣告和宣傳海報。
等忙完一切,再卸了妝,換好自己的衣服搭車往市里趕時,再看時間已經(jīng)是六點多了。南方?jīng)]有隨車回來,說是有幾個朋友在那座城市,今晚打算聚聚,絮兒一個人搭車回來了。
一路上太無聊了,只有絮兒和司機兩個人,不知是誰引出了一個話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氣氛漸漸熱絡(luò)起來。
“看來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到市里了,我知道有條近路,我們走那里只要一半的時間。”司機小唐嘀咕,一轉(zhuǎn)方向盤將車拐上了另一條偏僻的窄路。
絮兒不懂路況,只要能回到市里就好,她拽了拽背上的背包,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機,下午拍廣告時為了怕手機響影響拍的進度,她把手機關(guān)機了。
掏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目光不經(jīng)意抬起,瞄到了后視鏡,咦,后面的車怎么這么眼熟,好象之前就一直跟著他們了。
絮兒一邊看著后視鏡,一邊說著,“小唐,你看后面的車好奇怪,怎么一路跟著我們?”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好象今天我們出來的時候就一路跟著,現(xiàn)在我們改走小路,這個車怎么還跟著,有問題……”
被小唐這樣一說,絮兒拉開車窗看后看,那是輛黑色越野車,正一疾不徐地跟在后面,前后保證著十幾米遠的距離,鑒于多次被跟蹤的經(jīng)歷,一絲莫名的恐懼從心里鉆出來。
司機小唐一臉嚴肅,緊張地握著方向盤,“這伙人大概是盯上我們了,見我們到了偏僻的路上,他們可能一會會從后面抄過來,攔住我們的車。柳絮兒,你坐好了,我要加速,不能讓他們超到我們前面去。”
“好,好的。”絮兒慌亂地抓緊車座,吞了吞口水,不禁打量著窗外,這條路確實比較偏僻,兩旁全是高大的樹木,在夜色的籠罩下,林中漆黑一片,無形中添加了陰森恐怖的感覺。
司機小唐一踩油門,房車開始在窄小的路上狂飆起來,絮兒的目光盯著后視鏡,看到那輛越野車被遠遠拋到身后,看越野車好象沒追過來,她松了口氣,心想可能是誤會人家了,同走一條路大概是巧合中的巧合吧。
可她剛松了口氣沒到幾秒鐘,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輛越野車眨眼間又追了上來,她不禁大叫著,“小唐,小唐,不好了,那輛車又、又追過來了。”
小唐一聽,急了,右手一撥急忙換檔,用力踩著油門,房車頓時以箭一般的速度向前飛奔。車子開得太快,絮兒一不留神,整個人被飛疾的車甩趴到了車座下,手機這時候突然響起來。
正巧握在手里,她下意識用顫抖的手按了接聽鍵,剛聽到話筒里傳來一聲怒吼,“女人,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