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哭泣的童顏也聽到了皇家一號幾個字,整個人呆怔當場,連哭都忘記了。
她趕緊起身走到電視機旁,畫面中正在播放攝影記者拍到的畫面,到了皇家一號這里時,童顏看到了自已身著桃紅色旗袍,被兩名女警帶出來時的模樣,而那遮在自已臉上的模糊橫條并不能完全擋住她的臉,她還是能很輕易被人認出來。
童顏的嘴微微張著,大腦里面一片空白,有上了年齡的女病人和女家屬議論紛紛:“這些個年輕女孩兒就想掙錢容易,不惜出賣自已,簡直就是道德淪喪,沒有羞恥心。”
“就是,就是,怎么沒有法律把她們也判個十年八年,免得她們做這樣丟父母家人臉的事兒?”
“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非打死她不可,免得她在外面丟人現眼,還要被警察抓,真是!”
各種議論的聲音層出不窮,童顏聽在耳里,只覺得那些話仿佛一把把利刃直戳心間。
童顏不愿意再站在那里聽那些人的議論,那無疑是自取其辱,更不愿意被人認出來,給自已找麻煩。
她只想躲起來,不讓人發現剛才電視畫面上出現的女人是自已。
童顏回到了急救室的門口,等待童輝出現,然而……
當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來,負責急救的醫生出現時,童顏被點上了名:“病人家屬,病人情況非常危急,他剛才要求見家屬,我們也沒有辦法,聽聽他要跟你說什么吧,恐怕時間真的不多了。”
“為什么會這樣?”
童顏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話,他的情況不是一直都算穩定嗎?怎么會突然……
“聽剛才同病房的人說,他好像看了會兒電視,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同時把身上還在輸著的液體給拔掉了,并且硬是要下床離開醫院,不過他剛這么做,人就昏倒了,我們才馬上打電話通知家屬,并且馬上送他進急救室,可是病人似乎一心求死,生命體征非常弱,沒有好轉的跡象,盡管我們已經給他用了穩
定他的脈搏和血壓的藥,但都無濟于事。
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的家屬到沒有,他要見家屬。”
醫生說到這里,臉上一片黯然,搖搖頭離開了。
童顏想到了剛才自已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不禁再次冷汗涔涔,難道是因為童輝看了那個新聞?
童顏不顧一切沖進了急救室,見到了躺在床上的童輝,他一張慘白的臉毫無血色可言,眼睛雖是睜開的,卻絲毫沒有焦距。
他的生命跡象看起來真的好弱,看得童顏好心疼。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她拼了命也想救下的親人,可他卻似乎不愿意她這樣救自已,所以他寧肯放棄自已的生命。
“童輝,你跟姐姐說句話啊,童輝,姐姐錯了,姐姐真的錯了,可姐姐也是為了救你啊。”
童顏幾乎撲倒在童輝的病床前,一聲聲懇求著他,話未出口,哭聲已起。
病床上的童輝還是不說話,只是望著急救室上方的天花板,仿佛看到天使在召喚自已。
“姐……”
“我在,我在呢,童輝,你原諒姐姐好嗎?你不要死好嗎?”
“姐,我真……的很……謝謝你……為了我……”童輝的眼角有一顆淚滴流了下來,順著眼角流到了枕頭上沒入不見。
他的目光終于看向了童顏,帶著十分的不舍,十分的眷戀:“我……走了,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也就不會再去……做……那樣的事……所以我……決定……要……”
離開二字還沒有說出口,旁邊監測呼吸與心跳脈搏的機器終于由嘟嘟聲變成了單調的嘀音,這也表示,童輝的生命體征完全消失。
雖然他的眼睛還睜的大大的,但瞳孔已明顯散大,他終于還是戀戀不舍離開了他最愛的姐姐。
童顏幾乎抱住童輝的尸體大哭不止,哭聲震耳欲聾,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她哭的不是他的突然離世,而是他就是到死也沒能閉
上的眼。
他是心有不甘,因為自已這場惡疾連累他的姐姐做了那樣的事,不僅上了電視,被千夫所指,一定還吃了不少苦。
他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不想再連累她,他也放心不下她,他唯一的姐姐,唯一的親人……
童顏的哭聲凄厲而綿長,即使有醫院的工作人員想要把她從童輝的尸體上移走也沒能如愿,她不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的弟弟死了,她唯一的親人也離她而去了。
她不愿意放開他,只想在那一刻跟著他一起去另一個世界,她不要留下來一個人孤零零在這世上……
最后,童顏還是不得不讓護士把童輝的尸體送去了太平間,接下來的一系列程序是讓童顏聯系殘念館還有火化的事。
童顏并不懂得多少門道,加上傷心難過,很多事好在有童顏所住小區的區委會幫忙才讓她能忙將童輝的后事辦妥。
童輝去世后,童顏幾乎足不出戶,看著墻上掛著的童輝的黑白照片,望著男孩兒親切的笑容,一遍遍回憶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姐,準備好沒有?我們該出門了。”
“姐,這道題怎么做?你教教我啊。”
“姐,我想吃當歸雞,你做給我吃”
“姐……”
耳邊仿佛傳來童輝的聲音,童顏就會不由自主露了笑容,窗外的夕陽將余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讓她的笑容有種凄絕的美。
有時候想得太專注,童顏也會想到自殺,然而煤氣打開后,氣味飄進鼻孔里,她又迅速爬起身將它關掉。
她不允許自已這樣快地放棄生命,她想,童輝也不希望自已這樣吧,否則他真的是死了也不甘心的。
雖然爸爸媽媽出車禍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留,但他們一定是希望他們能健康長大,擁有各自的生活。
雖然童輝不在了,但她還是應該堅強地活下去,代替他們三個好好地活在這世上,讓他們可以在天國笑著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