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去吧!”
鬱嶸話音一落,雲裳立刻紅著雙眼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總統套房。
她死死攥緊雙手,死命忍住回頭的衝動,她知道,太爺爺一直在看著她……
衝進電梯,眼淚開始瘋狂地往下掉。
心,很痛,很難過。
明明自己沒有錯,可她竟然無法與太爺爺的目光對視。
鬱家的當家主母,看來她是不夠資格的,因爲她太自私,只顧自己的感受,無法把家族大義放在第一位。
就算她再沒腦子,也知道初潤山若是把那些照片發佈出去對嶸嵐和鬱家會造成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可明明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她卻還是選擇顧全個人感情,而置整個家族於不顧……
魂不守舍地回到酒會現場,即便已經把妝容補好,可眼底的紅血絲卻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她已經沒有心情招呼賓客,邊走邊看四處顧盼,尋找著鬱凌恆。
此時此刻,她迫切地想要看到他,想要抱著他,想要跟他說,她愛他……
嗯,她愛他!
很愛很愛!
半個小時之前,她都還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在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後,她發現自己心裡已經裝滿了他,滿得找不到一絲縫隙……
即便她拒絕了太爺爺,可在她內心深處,始終是惶惶不安的。
因爲就算騙得了全世界,也騙不了自己,只怕,她堅持不了多久……
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在會場裡亂轉,越是找不到他,她越是恐慌無助,沒人知道,她現在有多害怕。
她好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把他弄丟了……
終於,她看到他了。
鬱凌恆正和燕靈均以及穆劭楓幾人在比較僻靜的角落愜意閒聊。
突然一個小人兒朝他衝過來,旁若無人地撲進他的懷裡。
“老公!!”
她緊緊抱住他的腰,急切的聲音透著一絲顫抖。
鬱凌恆微微一怔,蹙眉看了眼懷裡明顯不太對勁兒的鬱太太,二話不說放下手裡的酒杯,摟住她的腰`肢將他護在懷裡,對幾個好友說:“不好意思,你們先聊著,失陪一下!”
穆劭楓笑得曖`昧不明,“沒事沒事,你們先忙,不用管我們!”
燕靈均也點頭附和,還體貼地用下巴點了點右邊,“對對對!哄太太比較重要,去吧去吧,喏,那邊挺有情趣的!”
池千陌似笑非笑地補上一句,“嗯,我們儘量幫你們把風,不讓其他人過去打擾你們!”
鬱凌恆沒空理會好友們的調侃,摟著鬱太太朝著休息室快步走去。
進入休息室,他讓她坐下,倒了杯水再回到她的身邊,把水杯遞到她的脣邊,喂她喝水。
“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說服?”
看她情緒很低落,他擔憂地看著她蒼白如紙的小`臉,柔聲輕問。
雲裳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然後拉起他另一隻手放在她的心口處,蔫蔫地喃喃:“難受……”
最近兩人感情好,她說心口難受他只會以爲是她身體不舒服,而不會去聯想其他。
他俊臉一沉,心疼又氣惱,大掌愛憐地輕撫她微涼的臉頰,有些憤憤道:“肯定是累著了!太爺爺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要上班,還讓你來籌備這個酒會,要把你累出個好歹,我非——”
他的話未說完,就被她以吻封緘……
她突然吻住他,迫切又激烈,彷彿這是彼此最後一個吻一般用盡全力……
鬱凌恆差點招架不住。
畢竟時間和場合都不對,鬱太太這樣熱情,他又不能對她做什麼,惹得他也開始難受了。
吻,正是如火如荼之時,突然一陣悅耳的鈴聲從鬱凌恆的褲袋裡傳出。
手機響了。
鈴聲將沉迷的兩個人驚醒過來。
鬱凌恆從鬱太太的嘴裡撤離出來,氣息微亂地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
可他剛看到來電顯示,鬱太太又急不可耐地纏上來吻他。
“等等,老公接個電話……嗯……”
他沙啞著聲音哄她,可她不管不顧地把舌往他嘴裡喂……
鬱凌恆簡直快被纏人的鬱太太惹瘋了。
手機響了一遍,他被鬱太太纏得沒時間接。
但鈴聲鍥而不捨地一直響,在第三遍的時候,他不得不狠著心把鬱太太從懷裡推開一點。
“乖,別鬧……”他一邊哄著她,一邊迅速接起電話,“喂!”
最近知道太多事,雲裳嚴重缺乏安全感,這會兒窩在鬱先生的懷裡根本不想出來。
吻,讓她大腦迷糊,可以什麼都不用想,所以她喜歡。
還沉浸在剛纔的激烈餘韻中,雖然就在他的懷裡,彼此距離很近,但她並未注意電話內容。
只是突然覺得氣壓變低,他的臉色變得極其凝重……
“怎麼了?”她的聲音微啞,心裡的不安瞬時飆到頂點,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問。
鬱凌恆的臉色很難看,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斟酌要不要告訴她。
雲裳心裡悚然一驚,立馬從他的懷裡退出去,正色看著他,“說啊!什麼事?!”
“歐陽出事了!”
……
……
……
雲裳收到一份郵件。
內容是她和雲朵兒在停車場裡那場關於“身世”的談話……
一間隱秘性極強的包房裡。
雲裳姿態倨傲地坐在椅子裡,雙臂環胸翹著二郎腿,面無表情地冷冷看著對面的初潤山。
嗯,郵件就是初潤山發給她的!
當她收到來自初潤山發來的郵件時,第一反應就是冷笑,在心裡大罵有其爺必有其孫,這錄音一定是初愷宸給初潤山的。
兩爺孫都特麼不是好東西!!
初潤山要求面談。
知道該來就算想躲也躲不掉,輸人不輸陣,還不如迎頭上。
所以雲裳沒有猶豫,毅然赴約。
進這個包房之前,雲裳的包和和手機均初潤山的勤務兵收走,不讓她帶任何東西進入,還像電影裡面毒販交易一般誇張地用感應器在她身上掃了兩遍,想必是怕她身上藏著竊聽器什麼的。
初潤山謹慎成這樣,很顯然這將是一場激烈的談判。
“初老爺子,有事兒就說吧,最近比較忙,比不得您退了休有大把的時間!”
幾分鐘後,雲裳率先開口,淡淡的語氣飽含`著濃濃的譏諷。
初潤山可不就閒麼,簡直就是閒得蛋疼!
沒事不會去打打麻將跳跳操啊!
興風作浪地搞這些破事兒也不怕禍害後代!
初潤山風風雨雨幾十年,怎會聽不出雲裳言辭間的不屑和譏誚,雙眼微微一瞇,眼底劃過一絲冷芒。
“小丹爲了救你,變成了終身殘疾,而你霸佔了她的男人這麼久,是不是該還給她了?”他緩緩開口,陰冷強勢的聲音壓迫性十足。
霸佔?
還?
雲裳不可抑止地發出一聲冷笑,“初丹救我,我感激涕零,她想要什麼物質補償我都願意,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但是初老爺子!
“我年紀小,若偶爾有一句話說得不對我想還情有可原,可您老曾官居要職德高望重,怎麼也會說出‘你霸佔她的男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呢?
“我與鬱凌恆名正言順!白紙黑字填過結婚協議書,持有法律認可的結婚證,我的丈夫怎麼就成了你孫女的男人?
“霸佔?何爲霸佔?我的男人我不該霸佔嗎?”
她言辭犀利,字字句句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
說得初潤山一張老臉在短時間內變了好幾種顏色。
初潤山皺著眉,冷冷看著倨傲不羈的雲裳,怒極反笑,陰冷吐字:“你有雙尖牙利齒又如何?能改變你不是雲銘輝女兒的事實?還是能憑你這張嘴救出你舅舅歐陽?!”
“……”雲裳臉色一變。
舅舅?
原來初潤山早就知道她和歐家的關係!
“你以爲你霸著鬱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讓就行了嗎?只要我把這份錄音拿給鬱嶸聽,你的身世一曝光,自然就沒資格做鬱家的當家主母了,滾出鬱家是必然的!”初潤山看著雲裳冷笑,不急不緩地淡淡說道。
“歐陽的事是你做的!”雲裳放下翹`起的腿,挺直背脊怒瞪著初潤山。
不是疑問句。
從初潤山主動開口提及歐陽,雲裳心裡就肯定了。
“自己離開,還可以保留一點顏面,若是被掃地出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初潤山並不正面回答雲裳,自顧自地說著要她離開的話。
雲裳怒不可遏,攥緊雙手咬著牙根才勉強忍住心中的憤怒,狠狠切齒,“初潤山,你陷害人民公僕,就不怕東窗事發被黨紀處分嗎?”
“陷害?哪裡的陷害?檢舉他的可是他的枕邊人!如果他不色迷心竅,又豈會被人拿住把柄?”初潤山蔑然冷笑,懶懶說道。
雲裳臉色一白,無話可說。
歐陽的事,很棘手,這些天鬱凌恆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見上歐陽一面,所以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暫時還無法確定。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初潤山說的沒錯,歐陽的確是被他自己喜歡的女人舉報的!
初潤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喉,滿意地看到雲裳的臉色越來越白,接著又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嶸嵐最近的兩個大項目都與御優公司有生意往來,如果歐陽的罪名坐實,那麼他的情`婦自然也逃不了罪責,那麼他情`婦的公司緊接著會被查封,然後火順勢蔓延下來,很快就會燒到嶸嵐的身上,到時候事情一鬧大,會造成什麼後果你自己可以先預想一下。”
雲裳的指甲陷入掌心,企圖用掌心的疼痛分散心裡的恐慌……
歐陽出事,以目前的形勢,對嶸嵐來說有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羈絆……
初潤山這話,並非是嚇唬她。
雲裳心裡清楚!
盡全力壓下心裡的慌張,她強裝鎮定地冷視著初潤山,說:“都說強扭的瓜不甜,就算你拆散了我和阿恆,你覺得初丹嫁進鬱家就能幸福了?而且阿恆已經不愛她了,你若硬逼著阿恆娶她,你覺得阿恆會樂意?你以爲這世上誰都會受你擺佈?”
“你以爲我今天找你來是爲了喝茶?”初潤山將她從頭到腳鄙視了一遍,嗤笑道。
雲裳,“……”
“如果我單單只是想讓你滾出鬱家,你覺得我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初潤山邊說邊把茶杯放下,然後擡頭,目光冷厲地盯著雲裳的臉,“我要你不止和鬱凌恆離婚,還要讓他恨你,要讓他對你徹底死心,那樣他纔會重新愛上我的孫女,我的孫女纔會得到她應有的幸福!”
要讓他恨你……
要讓他對你徹底死心……
雲裳的心,狠狠一抽。
用力抿了抿脣,她極盡艱難地強調,“阿恆‘已經’不愛她了——”
“愛與不愛無需你操心,你給我把位置騰出來就行了!!”初潤山極不耐煩地喝道,目光冷厲似箭。
雲裳倏然笑了,一針見血地刺破初潤山的假面具,“其實你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孫女會不會幸福吧,你處心積慮做這麼多事,不過就是想利用初丹來滿足你自己的貪`婪罷了!!”
“看來……”初潤山臉色一僵,眼底殺氣頓現,陰冷一笑,“你是不想救你舅舅了。”
威`脅意味十足。
雲裳心裡泛起一股絕望,挺直背脊深深吸了口氣,她問:“你想怎麼樣?”
“半月之內跟鬱凌恆離婚!且要讓他對你死心!還有——”初潤山微微停了兩秒,聲音更冷了一分,道:“交出鬱嶸給你的股權!”
“呵呵!”
聞言,雲裳冷笑兩聲,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初潤山一怔。
“站住!!”他倏然沉喝。
雲裳置若罔聞,徑直往前走。
“你真的不管歐陽的死活?!”
在雲裳的手即將握上門把手的那瞬,初潤山陰冷的切齒聲再度響起。
雲裳擡起的手緩緩放下,優雅轉身,噙著媚`笑看著臉如玄鐵的初潤山。
“我想管的啊,可是我管不了啊!你既要我離開自己深愛的丈夫,還要我把贍養費都交出來,你讓我這樣一無所有的離開,我還不如死了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一副破罐子破摔已經豁出去了的模樣。
“我自己都要餓死了,我還管得了誰?都去死好了嘛!!你要讓我跟阿恆離婚,成!我離!但我得點贍養費怎麼了?我一離了婚的女人留點錢傍身怎麼了?事到如此,胳膊拗不過大`腿,我認了!人,我可以不要了,但錢,我必須要!!”
她冷冷說著,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一副以錢爲大的態度!
初潤山狠狠皺著眉頭,睥睨著死要錢的雲裳,沉默。
在心裡權衡利弊了一番,初潤山退了一小步,“股權交出來,我讓人給你折現!”
雲裳撲哧一笑,眼底盡是鄙夷,毫不客氣地嘲笑譏諷,“初老爺子,您是精明,可也別以爲別人就是傻`瓜啊!誰不知道擁有嶸嵐的股權等於擁有一隻會下金蛋的雞!有了嶸嵐的股權,每年的分紅就足夠我揮霍了,我爲什麼要傻傻的折現然後坐吃山空?”
初潤山臉色肅冷,看著雲裳的眼神仿若她是一隻讓人厭惡的蟑螂。
雲裳看著初潤山的眼神也好不到哪裡去,暗忖你不也一樣不要臉的窺覬鬱家的財產麼,比我無恥十倍百倍千倍,所以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她知道初潤山現在把她當成一個貪得無厭的拜金女,她在心裡嗤笑,無所謂,拜金女就拜金女,反正她也不在乎他的看法,而且她也的確喜歡錢!
“如果連條活路都不給我,那就同歸於盡好了!”在初潤山充滿厭惡的目光中,雲裳滿不在乎地淡淡一笑,“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嘛,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光腳?鬱家和歐家不是你的兩隻鞋?!”初潤山冷嗤,很清楚這是雲裳的軟肋。
哪知雲裳嫵媚一笑,“初老爺子,千萬別把我想得太偉大,我自私著呢!!!
“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答應你跟鬱凌恆離婚?因爲鬱家?因爲歐陽?
“呵!如果你手上沒有掌握我身世的錄音,如果我是雲銘輝的親生女兒,你覺得我會受你威`脅?”
初潤山沒說話。
“你手上握著我不是雲家女兒的證據,我不答應你或許會被攆出鬱家,嗯,那樣也是一無所有。”雲裳微垂著眼瞼,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自己衣襬上的灰塵,“但阿恆愛我,就算太爺爺要攆我走,阿恆也不會坐視不管!啊!”她倏地擡起頭來看著初潤山,甜甜一笑,“也許我可以搏一搏,說不定太爺爺會被我們的真情感動,說不定他一感動就會接受我,初老爺子,您覺得我該不該試一試呢?”
初潤山臉色陰沉到極點,極冷極冷地瞪著玩世不恭的雲裳。
“就算你坐穩了鬱家主母的位置又如何?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讓歐陽的罪名坐實?!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歐陽的罪名坐實了對嶸嵐會有怎樣的影響?項目被查,股市大跌,甚至嶸嵐現任總裁也得接受調查!”初潤山怒然沉喝,耐心盡失。
雲裳臉上那抹裝出來的笑靨一點一點地消失,無法反駁。
心裡很清楚,如果她不答應,有初潤山在背後推波助瀾,所有的事情都會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深深吸了口氣,她狠狠咬了咬牙,說:“婚,我可以離!讓阿恆恨我,我也可以儘量達到你的要求!但股權,我死也不會給!我得給自己的下半輩子留條後路!!”
初潤山想著,先把他們拆散,把自己孫女扶上鬱家主母的位置再說,等過段時間再奪股權也不遲……
一分鐘後,初潤山說——
“成交!”
……
白色卡宴,駛進嶸嵐集團地下停車場。
把車停進自己的專屬車位,雲裳推門下車。
下了車剛把車門甩上,一個高大的黑影撲面而來,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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