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在生死麪前,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會變得非常渺小。雖然青城不知道前方的具體戰況,可連九皇叔都要親自前去,那必然是情況緊急。不知爲何,青城心裡總是惴惴不安,雖然提了好幾次要與九皇叔一同前去,也沒有再被拒絕,但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九皇叔明日一早便要啓程前往西陵,爲了保住東城這百年的基業,與幾位將軍商量了一下午之後決定,只帶走三萬鐵騎,其餘的兵力還是得留在東城境內,以防萬一。
傍晚的時候,青城提出要回鎏香閣收拾行李,第二日一早與大軍一同出發。但九皇叔卻堅持要與她一同回白塵居。
兩人沒有坐馬車,而是步行回了白塵居,爲了避開那條人流衆多的街市,則特意選擇了一條頗爲僻靜的小路行走。這幾日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這條小道上甚是泥濘,走不了幾步便有一個水窪坑地。
九皇叔怕青城摔倒,愣是出了九王府後就緊緊的牽著她的手。
“宇文城,你放開我,我自己可以走。”青城甩了好幾次都沒有甩開九皇叔的手,實在是忍不住了便開口抗議道。
“恩,我知道。”
“那你還不放開我。”
九皇叔停下了腳步,看著青城,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鬆開你的手,抱著你走嗎?”
“我……”青城竟無言以對,面對九皇叔的無賴,直至如今,都沒有半點辦法。
看到青城漲紅的臉蛋,九皇叔竊笑了一聲,便繼續牽著她的手向前走去。
“你還記得左離嗎。”
九皇叔突如其來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讓青城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沒等到答覆,九皇叔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臉上滿是悲切的神色,但這些青城都沒有察覺到。
“左離是我親衛,也是我的得力助手,更是除了靜兒和煙兒外,我最信任之人……”
九皇叔一路緩步的走著,慢慢向青城講述了那次的事情。
那次,因爲大皇子的挑唆,讓九皇叔與左離之間產生了隔閡。因爲朝聖會一些物資清單的賬冊問題,竟讓九皇叔心裡對左離的忠心產生了質疑。
可左離卻因爲九皇叔的養育之恩,不顧自身的安危也要保護九皇叔。城西那一戰,爲了掩護九皇叔,他差點斷了一條腿。
而那之後,更是有一個天大的圈套等待著九皇叔,若不是左離捨命相救,如今,躺在牀榻上不省人事的便是九皇叔了,也是這個原因,在朝聖會的時候,九皇叔纔會假裝不認識青城,因爲他擔心青城會因爲自己的身份招來殺身之禍,更怕旁人會因爲她是九皇叔的女人而身處險境。
九皇叔實在不願意薰兒的經歷再一次的發生在青城身上。
青城一言不發的聽著九皇叔講完了這個故事,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不再前行。
“怎麼了。”
九皇叔回過身來,便看到青城的雙眼早就通紅一片,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調笑著說道,“我發現,你愈發的愛哭了,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的,這可不像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你。”
青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的,好像凡是遇上九皇叔的事,淚腺就特別的不受控制。原來這世間再清高的女子,見到愛的人,也會束手就擒。
“爲什麼這些你都不曾告訴過我,要一個人扛著。”
青城撲進了九皇叔的懷裡,用盡力氣抱住他,抱得很緊很緊。
“宇文城,再也不要推開我了,若是下一次,你再趕走我,我便永遠的離開,任你天涯海角都找不到我。”
這句話讓九皇叔一顫,嘆了口氣,緊閉上了雙眼,環抱住青城,思緒萬千,心裡默默的說道,青城,這是最後一次,原諒我。
就外人眼裡,九皇叔是如同神尊一樣的存在,手握兵權又牽制著朝堂,可以左右皇上的任何決定,外表冷若冰霜不茍言笑。但其實,他的心裡早就傷痕累累了,薰兒的死,左離的和慕容煙的傷勢讓他變得戰戰兢兢,他再也無法承受青城再出任何差池。
到了白塵居後,青城本想收拾些行禮就跟著他回九王府,沒想到九皇叔卻十分堅持要留在這裡,青城拗不過他,便也只好順從。
入夜後,九皇叔拿著藥丸送到青城跟前,柔聲說道,“把藥吃了吧,早些睡。”
青城看了一眼九皇叔,心中有些許的異樣,但還是乖順的接過藥丸,吃了下去。
脫去外衣躺倒了牀榻上,青城枕著九皇叔的手臂靠在他的懷裡,似乎兩人都已經習慣了,只有這樣才能安心的入睡。
“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九皇叔輕縷著青城額前的碎髮,溫柔的說著。
雖然除了最後一道防線外,兩人該做的和不該做都已經做了,但九皇叔這樣寵溺的眼神和溫柔的動作還是會讓青城臉紅心跳。小臉埋得很低,低聲的說道,“前方的戰事怎麼樣了,原本不是很明朗嗎,怎麼會突然遇到這些情況。”
九皇叔一面輕拍著青城的背一面回答道,“江天磊確實不簡單,這次是我輕敵了,他竟然將我與君北齊擬定的行軍路線猜想的如此透徹,而且早就做好了佈局,將西陵境內的大軍悉數轉移到南方,只留了極少部分的兵力鎮守城池來掩人耳目。”
“那君上呢,君上會不會有危險。”
自打得知青城的心意之後,她對君北齊的關心就不再讓九皇叔如此介意了,說到底,君北齊確實對青城有照顧之情,而且,這次南昭攻打西陵,有一半的原因是爲了青城的解藥。所以,這份情誼,九皇叔也應當回報。
不過,爲了不讓青城太過擔憂,九皇叔還是避重就輕的回答說,“雖然渭河之戰頗爲棘手,但好在還未成包圍之勢,君北齊還是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因爲藥力的關係,青城的已經開始迷迷糊糊的有睡意了。九皇叔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緊摟著,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愧疚,說道,“對不起,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