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清,就站在宗政豫的身旁,不停地著衣角,眼中帶著濃濃恨意,直攝到跪著的少年身上。
榮安進去之後,不動聲色地走到不顯眼的角落,看著這一切。
可宗政豫卻好像偏偏不讓她置身事外一樣,故意說道:“榮小姐來得正好,你過來瞧瞧,這人像是殺死常小姐的兇手麼?”
“兇手若是能用眼瞧出來,那世上就沒有兇手了。”
榮安這樣說著,還是走了過去,站在宗政豫身旁。
“殿下,屬下絕沒有欺騙殿下,這人,的的確確就是殺害常小姐的兇手,他也親口承認(rèn)過了。”
宗政豫笑道:“你們是本殿的人,本殿豈會不信。”說著,宗政豫就走到那少年面前,蹲下身打量著他,一邊問道:“你爲(wèi)何要殺常小姐?常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宗政豫話音剛落,突然一直垂著頭的青衣少年眼角猛然閃過一絲殺意。
榮安暗道不好,小心二字還沒說出口。
只見那少年一個用力,掙脫了繩索,隨即從袖口摸出一把匕首衝宗政豫襲去。
其中動作迅速,令衆(zhòng)人始料未及,又因宗政豫離他實在太近,根本躲閃不及,只聽一聲悶哼,匕首已沒入宗政豫的胸口,鮮血不住地滴落,景煥首先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一掌將他拍飛出去,抽出劍躍過去就要將其斬殺。
“留活口!”宗政豫忍著痛吼了一聲。
本要刺之要害的劍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轉(zhuǎn)變了方向,與之纏鬥起來,其他侍衛(wèi)也捲入其中。
榮安忙上前扶住宗政豫,看著他的胸口已經(jīng)血污一片,心中突然生起一陣痛楚,她衝外面喊道:“快去請大夫!”
殊不知,她這等焦急,落在那人眼中,竟引起一陣笑。
榮安察覺,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好笑的?!”
“爺可從沒見過你臉上出現(xiàn)過這樣的神色,爺還以爲(wèi),你是個……面癱呢?”
榮安只想一巴掌再呼過去。
“你纔是面癱,你全家都是面癱。”
“你這樣說爺,難道不怕爺砍了你的腦袋?”宗政豫笑著說完這句話,一張俊臉已變得煞白。
“你還是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再來砍我腦袋吧!”榮安心中擔(dān)憂的緊,又是著急他現(xiàn)在還是那樣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
“這點小傷算個什麼,爺還放不到心上。”
“你就不能閉會嘴嗎?”榮安終是忍無可忍,衝他發(fā)了火,她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刺中要害,可看著鮮血從他身體裡一點一點流出,她心中就擔(dān)心的要命。
現(xiàn)在的榮安,可是一點也沒工夫去想自己到底爲(wèi)什麼會這樣擔(dān)心宗政豫了。
榮安衝他發(fā)了火,宗政豫果然乖乖閉上了嘴巴,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帶著得逞的笑意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榮安察覺到手上黏得很,低頭望去,雙手已被鮮血浸滿,她整個衣服,都染上了宗政豫的血跡,觸目驚心。
她急不可耐地衝外面喊道:“大夫呢?怎麼還沒有來?”
一旁的妙琴提醒道:“小姐,不如先扶殿下回房間,爲(wèi)其包紮一下?”
榮安這才恍然大悟,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榮安點點頭,看到常清再一旁站著,眼神複雜,她來不及多想,喊道:“常大人,快過來將殿下送回房間。”
常清應(yīng)了一聲,又從外面招呼了幾個家丁將宗政豫送到了房間。
外面纏鬥的情勢已經(jīng)漸漸明朗,那青衣少年雖然武功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處於弱勢,他看勢不好,瞅準(zhǔn)機會便要飛身離開,這人輕功極好,不過片刻間就飛於房檐之上,得意大笑:“一羣蠢蛋!要不是老子主動投網(wǎng)爲(wèi)了趁機刺殺宗政豫這狗賊,就憑你們幾個,還想抓住老子?做夢去吧!”
說罷,轉(zhuǎn)身要逃。
景煥冷笑一聲,右手一揚,飛鏢直直射向少年腿彎處,當(dāng)即就從房檐摔了下來。
“拿下!”
房間內(nèi),宗政豫的傷口正不斷地往外出血,而宗政豫已經(jīng)陷入意識不清的狀態(tài),榮安一邊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拍著他的臉喊他:“宗政豫,宗政豫你千萬不能睡著,你活了這麼長時間,現(xiàn)在要是死在一個手中,簡直是太丟人了,對不對?宗政豫……宗政豫……”
妙琴也急出了一頭汗,咬著牙說道:“不如奴婢將殿下胸口的匕首拔出來吧?”
“千萬不行!”榮安忙阻止:“現(xiàn)在這把匕首還算是堵著裡面的血,若是你將匕首拔出,他就會立刻大出血,到時,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妙琴驚了一身冷汗,連連點頭,退到了榮安的身後。
“大夫呢?怎麼還不來?”榮安已經(jīng)沒有一點耐心了。
榮安話音未落,外面?zhèn)鱽硪痪涓吆埃骸皝砹藖砹耍蠓騺砹耍熳岄_!”
大夫是個中年男子,身材削瘦,揹著藥箱,腳步匆忙地進來將藥箱放在桌上,便轉(zhuǎn)身去看牀上的宗政豫,查看一番後,便吩咐人:“去取來一盆熱水,將他傷口清洗一遍。”
榮安連忙起身就要去準(zhǔn)備,妙琴按住她:“小姐,你就在這裡守著殿下,奴婢去做就好了。”
“好,辛苦了。”
妙琴取來熱水之後,景煥便上前道:“榮小姐,勞煩了,擦身之事,還是屬下來吧!”
榮安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太過緊張,在別人眼中早已於理不合,所以現(xiàn)在景煥開了口,她便點頭轉(zhuǎn)身要走。
可當(dāng)她轉(zhuǎn)身之際,意識不清的宗政豫猛地扯住她的手腕,口中喃喃道:“不準(zhǔn)走!”雖然聲音虛弱,可語氣仍是那般的霸道。
榮安心中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樣,險些就要留下來,可看到周圍各種探尋的目光,她嘆了口氣,使勁把手腕抽出,小聲問向景煥:“刺客呢?”
“小姐放心,已經(jīng)被屬下制服,封了他的穴道,捆起來讓百里和莫寒扔到了柴房,百里兄弟和陳南陳東都在看守。”
榮安道:“看著殿下,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景煥對宗政豫是何等忠心,這等話就算榮安不說,他自己也會做到,所以回道:“屬下明白。”
榮安又回頭看了宗政豫一眼,心中祈求千萬不能有事,低聲對妙琴說道:“我們出去吧!”
榮安帶著妙琴出門之後就徑直來到柴房,果然見到那青衣少年被五花大綁地倒在地上,百里兄弟和另外兩個侍衛(wèi)在旁看守,這次四人打起了全部精神,生怕再被他擺一道。
四人見到榮安,百里知道他是宗政豫身邊要帶回宮給皇上的女人,所以就不敢怠慢,抱拳說道:“榮小姐!”
“嗯。”榮安向那少年走去,那少年被點了穴道,全身動彈不得,此刻看到榮安,冷嘲熱諷:“呦,你不是宗政豫身邊的那個妞麼?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是宗政豫那狗賊被老子一刀刺死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你放心,宗政豫死不了,可是你,就不一定了。”榮安脣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這等笑容同以前宗政豫起了殺心之時同出一轍,百里等人心中一驚。
榮安笑著一步步向那少年走近,眸中的溫度漸漸消失,百里在她即將靠近少年之時連忙攔住,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榮……榮小姐,殿下說……要留活口。”
榮安的目光仍在少年身上定著,卻輕輕說道:“我不殺他就是了。”
百里這才猶豫著退開。
榮安從百里手中緩緩將劍抽出,用手絹不住的擦拭著,目光卻在少年身上游離著,彷彿是在找下手的地方。
這眼神,這動作,簡直嚇得少年毛骨悚然,他瞪著雙眼喊道:“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你你你……你爲(wèi)什麼不問我爲(wèi)什麼要刺殺宗政豫?”
“我不想問,也不想知道。”榮安突然眸光一亮,出手迅速,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百里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都瞧見了什麼?
榮安竟然用劍直接刺穿了那少年的琵琶骨!
少年在極其疼痛之下竟然衝破了穴道,在地上連連打滾。
而榮安眸中只有嗜血的快感,她收回劍,將劍身好好擦拭乾淨(jìng),眸中光芒悉數(shù)褪盡,又重新恢復(fù)以前的淡漠,彷彿剛纔的事情只是曇花一現(xiàn),她將劍雙手呈給百里。
“抱歉了。”
這聲道歉,是因爲(wèi)她用這人的血污了百里的劍。
百里也算見過世面,只是如榮安這樣的女子,他倒是第一次見,他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榮安,顫抖著手接過劍,插了好久纔將劍收回劍鞘。
其餘三人,更是怔在了原地。
“我說過不殺他,就不會讓他死,現(xiàn)在,他不僅好好活著,等殿下醒了,他也能好好說話,絲毫不耽擱審訊,是不是?”
莫寒早就被嚇傻了,此時聽到榮安說話,他連口應(yīng)著:“是是是,榮小姐真是……真是……”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用什麼詞來形容。
倒是榮安一笑:“真是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