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常穎的名字,常清渾身一震。
果然和他女兒有關。
宗政豫面露疑惑:“常小姐的死,和本殿有關?”
“當然有關!”少年咬牙切齒,滿目猩紅:“本來我可以和穎兒一起遠走高飛,結果你這個狗賊竟要穎兒進宮給那老皇帝,穎兒擔心離開之後她爹不能交差,竟然違背了和我的承諾,還要永遠地離開我!我一氣之下,就在晚上將她擄走,帶到破廟,懇求她和我一起離開,誰知她不僅拒絕,還對我惡語相向,我一時衝動,就殺了她,而後又將她,這才發現……才發現……”
說到這裡,那少年泣不成聲。
宗政豫替他說下去:“你發現,常小姐早就懷了你的孩子,是不是?你真是個畜生,得不到的便要毀了,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放過。”
“不!不!不是我!都是你害了她!要不是你逼她進宮,我們怎麼可能走到這一步?!”少年張牙舞爪,喊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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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只覺眼前突然一黑,便要栽倒,幸好被身旁的陳東扶住。
他穩了穩情緒,壓下要將這人碎屍萬段的想法,擡起手,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又是與穎兒如何相識?又是何時有了夫妻之實?!”
“我叫劉毅,劉遷是我!”
少年只這一句話,便讓常清醍醐灌頂。
他猛然明白:“你是穎兒,想爲你報仇!”
宗政豫皺起眉頭:“劉遷又是何人?”
“劉遷是有名的大盜,半年前被下官抓住關進牢裡,不到兩個月,他就染了癆病死掉了。”
常清這樣一解釋,衆人就心知肚明瞭。
無非就是弟弟爲了給哥哥報仇,打聽到常清有個未出閣的女兒,便趁機接近,奪了人家的清白,人家感情。
“沒有!”劉毅斷然否認:“我承認剛開始我確實是這麼想,可後來我和穎兒是真心相愛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真相大白,常清心痛欲絕之下上前就踹他兩腳,罵道:“畜生!都是你毀了穎兒!都是你!我的女兒啊……”
常清還是不解恨,又取來長鞭狠狠甩了劉毅幾鞭子,打得他皮開肉綻連連哀嚎。
衆人只是冷眼旁觀,直到常清打的氣喘吁吁,他才住了口。
宗政豫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經弄明白了,這人就沒必要留著了,景煥,你知道怎麼做。”
“屬下明白!”景煥說完就將劉毅拖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慘叫。
“常大人,節哀順變,既然常小姐的死因已經查明,兇手已經伏法,那便將小姐好好安葬了罷!”
本來宗政豫在這劉府住的時間也算久了,打算離開,可現在宗政豫有傷在身,也不好即刻動身,就只好在這裡再多住幾日。
待常穎下葬時,整個劉府之人皆身穿孝服爲之送行,由於身體原因,所以宗政豫讓景煥代替他去,將榮安留了下來照顧。
妙琴自然也隨著留了下來,滿臉欣喜地說道:“小姐,奴婢就說殿下對您肯定是有別的感情,你看,現在殿下都要小姐親自照顧了呢。”
豈料榮安只是嘆了口氣,道:“這種話,不要亂說。”
她當然能感覺到宗政豫對自己的不同,可越是如此,她反而越不想與宗政豫有太多關聯。
她現在已經隱隱能明白,自己對宗政豫也有了愛慕。
可正是如此,她需要適可而止。
這份心意完全沒有在她計劃之中,她是要拿到玉箋回到21世紀的人,絕不能留戀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
包括宗政豫。
可她這樣一說,倒讓妙琴搞不清楚她的想法,明明自己已經把話跟她說的夠明白了,爲何她要拒絕?
妙琴心中疑惑,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把想問的問題壓了下去。
“知道了。”妙琴悶悶應了一聲。
榮安帶著妙琴來到宗政豫房間之後,看宗政豫正在桌子旁坐著看書,便說道:“殿下怎麼不在歇著?”
“一直在躺著才無法讓傷口痊癒更快。”宗政豫招招手,示意榮安過去,妙琴左右環顧一圈,俏皮地說道:“小姐,殿下,這屋子看起來很是單調,奴婢去外面搬來一棵盆栽疏散疏散空氣。”
榮安也沒多想,點頭道:“去吧。”
看著妙琴跑出去後,宗政豫笑道:“看來這丫頭也是個機靈的,還是爺選人的眼光好啊!”
榮安拆臺道:“難道殿下不是想將她和榮安一起送進宮的麼?”
宗政豫並無被識破的尷尬,只道:“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可是女人太聰明瞭,未必是好事。”
“可世間之人,又有誰喜歡愚昧蠢笨的呢?若是沒有絲毫價值,早就應當淘汰了,不是麼?”榮安嗤笑,這是最真實,也最直擊人心的真相。
果不其然,宗政豫從沒有聽過這樣大膽的話,愣了片刻,眼中笑意漸深,看著榮安的目光帶著裸的驚豔。
“你簡直,能一次次地令爺刮目相看,你說,時間久了,萬一爺不小心愛上了你,可怎麼辦?是送進宮,還是金屋藏嬌?”
榮安正在倒茶的水突然抖了一下,將水都灑在了杯外。
可她沒有任何停頓,又拿了個杯子重新倒,淡淡回道:“依殿下的聰明,想必不會令自己陷入這般兩難境地。”
榮安說完之後,就沒有聽到宗政豫後面的話,她不用擡頭也能察覺到,自己的話定是惹了這位殿下不快。
她這是在很委婉地拒絕了宗政豫向她表露的愛慕之心。
她心裡清楚得很,可面上卻在裝傻,將倒好的茶水推過去,也不擡頭看他,只道:“殿下請喝茶。”
可她顯然低估了宗政豫的難纏,話題並沒有就此打住,片刻後,只聽那人冷冷地聲音自頭頂傳來:“若是本殿已經陷入了兩難境地呢?”
榮安這才擡起頭,對上宗政豫隱隱帶著怒氣又倔強的眸子,頓時語塞。
正當她不知如何迴應之時,突然門外傳來妙琴的聲音:“小姐,奴婢回來了。”
榮安第一次覺得妙琴來的正是時候,解了她所有的尷尬,頓時微微舒了口氣,說道:“進!”
妙琴將一盆芍藥搬了進來,放在了窗戶旁,榮安一眼就認了出來,轉頭瞪了妙琴一眼,她便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跑了下去。
芍藥自古以來就是愛情之花,妙琴搬來這麼一朵盆栽,很明顯就是想撮合他們。
不一會兒妙琴又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放著兩盤點心,她嘿嘿笑著就把點心放在了桌上,說:“奴婢方纔搬著花進來之時,看到兩個小丫頭端著點心路過,奴婢就過去替殿下和小姐拿了兩盤。”
“還是妙琴貼心。”宗政豫笑著誇讚。
“那奴婢退下了。”
妙琴進來彷彿是一段插曲,可宗政豫的理智已經回來了,再沒有接著問下去的心情了,只道:“妙琴的性子倒是歡脫的很。”
說著,宗政豫拿起一個點心放在嘴裡:“這味道不錯,你嚐嚐。”
榮安從他手中接過來之時,卻發現了不對勁,宗政豫臉色變得漸漸,呼吸也漸漸急促。
“奇怪,怎麼這麼不舒服?”宗政豫蹙起眉頭,動了動脖子:“好熱。”
榮安猛地起身,慌亂之下撞倒了凳子,卻向後退了一步:“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總之,好渴,好熱……”宗政豫扯著衣服,臉色紅得通透。
而榮安已經意識到了,她忙不迭地又向後退了幾步,說道:“宗政豫,你好像,中了。”
此時,宗政豫已經了外套,嚐到了一絲涼爽的甜頭,可他還嫌不夠,向榮安走來。
榮安轉身便逃,可到了門口卻怎麼也打不開那門,是從外面被鎖住了。
她稍稍一想,便明白是誰做的了。
出了妙琴,還能有第二個人嗎?
她心中不禁暗暗犯愁,她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榮安,你快走!”宗政豫的理智還沒有完全褪下,他罵道:“該死!竟然給本殿!”
“門,門被鎖住了。”
宗政豫走到門口,榮安生怕他對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忙側身躲到一旁,宗政豫晃了晃門,果然從外面鎖住了,他閉上眼,想運氣於掌,將門拍開,這個時候,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已經出去弔喪了,就算呼救,也沒有人能聽到。
可他提氣之時,竟發覺自己身體軟綿綿,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他氣急敗壞地說道:“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
話到最後,已經近乎低吼了。
他蹲在地上,雙臂環住腿,將頭狠狠埋下,可那越來越粗重的聲讓榮安明白,他在極力壓制。
榮安心裡也著急的很,可也只能故作鎮定,說道:“宗政豫,你一定要撐住!等有人回來,你就得救了。”
可宗政豫卻是一句話不說,身子在微微顫抖著。
榮安心知他現在焚身,可她理智很清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宗政豫就這樣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