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樂妍見聽琴端著水盆進來,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她招了招手,笑道:“來,坐下陪我說會話?!?
聽琴一愣,神情有些詫異,垂首低聲道:“聽琴不敢?!?
“這屋子里也就你我主仆二人,有什么不敢的?”樂妍難得有如此和藹可親的時候,溫和道:“坐吧?!?
“多謝妍側(cè)妃。”聽琴也不再推辭,坐在了樂妍的對面。
樂妍抬手倒了杯茶給聽琴,問道:“你畢竟是從宮里出來的,不比王府里其他的丫鬟,這些日子在我身邊伺候的可還習慣?”
聽琴眸光微動,恭敬道:“妍側(cè)妃待奴婢很好,奴婢若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還請妍側(cè)妃恕罪?!?
她當然知道樂妍不會如此好心的體恤自己,這般柔聲細語的與她說話心里還不知道藏著什么壞水呢。
“你這丫頭做事麻利,心靈手巧,好是好,就是性子太過沉穩(wěn)了。不過,這也正是王爺相中你的原因?!睒峰戳斯创浇?,一雙美眸直直的打量著聽琴,笑道:“咱們府中的丫頭啊,雖然多,可是卻實在是找不出一個像你一樣聰明伶俐,心思敏捷的來?!?
聽琴聽著樂妍這反常的夸贊,不動聲色道:“妍側(cè)妃過獎了,伺候好妍側(cè)妃是奴婢的分內(nèi)之事?!?
樂妍贊賞的點點頭,然后從自己頭上拿下一只鑲嵌著南海明珠的云鳳紋金簪,插入聽琴發(fā)間:“這只釵子是王爺選了一顆最大的南海明珠特意找人為我打造的,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只,現(xiàn)在我將它送給你?!?
“這釵子如此珍貴,奴婢不敢收!”聽琴一聽,連忙惶恐的要將釵子從頭上拿下來,可是卻被樂妍按住了手。
“別動,你帶著很好看?!睒峰贿吚砹死砺犌俚念^發(fā),一邊緩緩道:“聽琴,在我身邊伺候的丫頭,之前有流蘇,小敏,巧珍,如今加上你已經(jīng)是第四個了?!?
頓了頓,又道:“聽琴,說實話,你比那幾個丫頭要聰明,懂分寸,腦子也靈活,所以我希望今后你能與我一條心?!?
聽琴抿了抿唇,低聲道:“奴婢受王爺之命伺候妍側(cè)妃,自然會全力將您照顧好的。”
“聽琴,我需要的是一個對我忠心耿耿的心腹,而不是一個只會端茶倒水的下人?!睒峰忠幌孪?lián)崦犌俚哪?,輕聲道:“嘖嘖,這么仔細看看這張臉若是好好打扮一下應該也是個美人。”
聽琴大概能夠猜到樂妍接下來要說什么,但還是配合道:“奴婢……不明白您在說什么。”
“你這么聰明,我的意思你應該懂?!睒峰榛厥?,重新坐了下來,幽幽道:“就算你是從宮里出來的,可無論在這王府里多少年你永遠改變不了下人的身份。但是跟著我就不一樣了,我可以找個機會讓王爺收了你做夫人。這樣一來,你的身份自然就高人一等了。”
聽琴垂著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心里一陣冷笑。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樂妍這是在收買她呢!
樂妍給的誘.惑確實很大,可惜對自己沒用。因為她本身就是君臨墨的人,是他從暗營里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她對君臨墨的忠心是如何都不會動搖的。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想一輩子看人眼色、卑躬屈膝,還是吃香的喝辣的過那人上人的生活,這就看你如何選擇了。”樂妍抿了一口茶,若有深意道:“不過,機會擺在你眼前只有這一次,你可要慎重考慮。”
見聽琴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樂妍又保證道:“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聽琴抬眸,小聲道:“妍側(cè)妃……需要奴婢做什么?”
樂妍挑了挑眉毛,輕聲道:“殺人放火的事情,你敢不敢?”
聽琴面色一驚,嚇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奴婢……奴婢……”
樂妍對她的反映一點都不吃驚,繼續(xù)給她的茶杯填滿了水:“你若是不敢也無礙,能幫我做事的人也不止你一人。只是……這后果么,你可猜得著?”
先是利誘,后是威逼,這還真是樂妍一貫喜歡用的手段。
聽琴身子一顫,咽了一口唾沫,害怕道:“奴婢一切聽從妍側(cè)妃的吩咐?!?
樂妍滿意的拍了拍聽琴的手,于是將茶杯推到她面前,也端起自己的杯子,笑道:“來,喝茶?!?
聽琴斂去眼中的冷意,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望著那空空如也的茶杯,樂妍擺了擺手,淡淡道:“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奔热灰呀?jīng)假意被樂妍收買了,那么聽琴自然也要開始偽裝成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來,所以福了福身子行禮離開。
聽琴走后沒多久,樂妍便偷偷的出了房間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假山處,惠兒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奴婢見過妍側(cè)妃?!?
樂妍掃了惠兒一眼,問道:“你當真是太子派來的?”
白日惠兒往她手里塞了個字條,上面寫著“惠兒可信,小心聽琴”。雖然只有這短短八個字,可卻能夠一眼分辨出來那是出自太子之手。
聽琴是君臨墨從宮里帶回來的,因為重新獲寵,所以她從未懷疑過聽琴的身份。但是現(xiàn)在太子讓她小心聽琴,又突然安插了一個惠兒過來,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
剛才她給聽琴喝的那杯茶水里是加了無色無味的安眠散,可以讓聽琴老老實實的睡一整夜了。
至于送聽琴那根釵子,一來是真心想讓聽琴為自己所用,二來讓聽琴放松警惕。
只有聽琴睡了,她才能從惠兒口中得知太子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妍側(cè)妃,太子殿下讓奴婢轉(zhuǎn)告給您,聽琴姑娘可能是王爺派來監(jiān)視您的?!被輧狐c點頭,低聲道:“還有,王妃她與凌公子逃跑了!”
樂妍一聽到后面那半句話,臉色一變,不由得低呼出聲:“什么?洛雪嫣跑了?”
一把抓住惠兒的胳膊,樂妍皺著眉頭道:“她人不是在西廂房試藥嗎?怎么可能跑出去?”
惠兒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便道:“太子殿下的人一直注意著寧王府的動靜,凌公子帶著王妃從城南走的小路,看樣子是要去齊國?!?
“師兄竟然敢?guī)еx開?”樂妍美眸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過了半晌,突然厲聲道:“把衣服脫掉?!?
惠兒一愣,不解道:“妍側(cè)妃?”
樂妍不耐煩道:“你與我換一下衣服,一會我出府去。你裝作我的樣子在房中躺著,然后等我回來?!?
試藥不試藥其實她并不在意,她只是想看著洛雪嫣痛不欲生罷了。
既然洛雪嫣在外面,那么她斷然不能放過如此好的一個動手機會。
以前殺了洛雪嫣那么多次都沒有得手,這次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惠兒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刻明白了樂妍的意思,于是三下五除二的將衣服換給了樂妍。
樂妍穿戴好后,從懷里掏出兩張面皮,一張貼在自己臉上,一張扔給惠兒:“戴上!”
一眨眼的功夫,樂妍儼然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而惠兒則變成了樂妍的樣子。
示意惠兒去自己的院子,樂妍便從側(cè)門離開了寧王府。
聽琴回到房間后,頭漸漸昏沉的厲害,一種濃濃的困意席卷而來。
拍了拍臉,試圖保持清醒,可是眼皮卻越來越重。
她在暗營多年,哪怕再殘酷的訓練,她也能夠熬得過去,沒想到現(xiàn)在竟連個困意都抵不住。
腦袋一個激靈,她頓時明白了,原來是著了樂妍的道了……
心里咒罵一聲賤人,聽琴終于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