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應武輕輕拍了拍陸婉言的手:“此次蒙古韃子來的突然,如果不是大明早有防備,現在恐怕川蜀和兩淮已經丟失殆盡,而文宋瑞已經入川,蘇任忠也帶著人前去兩淮,謝君直忙的眼花繚亂,你兄長一個人,又如何懶得朱某,更何況某下定了決心,他也沒有這個膽量獨自反駁。”
“可是······”陸婉言和綺琴她們都帶著擔憂神色。
最後陸婉言微微咬脣,沉聲說道:“不行夫君,這一次你要帶著絮娘去,小樣子他們畢竟沒有辦法照顧你方方面面,讓絮娘跟著。”
葉應武點了點頭:“絮娘某會帶著,畢竟聯繫六扇門還得靠她。”
綺琴緩步走上前,一邊整理葉應武有些凌亂的衣襟,一邊輕聲說道:“夫君,答應妾身等,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手環在綺琴的腰上,葉應武輕聲說道:“某會的,竭盡全力。”
剎那間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爲她們從來都沒有聽過葉應武說“竭盡全力”,平時無論北上還是南征,葉應武往往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似乎只要去了擺擺手就能夠平定一切,而今天葉應武說的卻是“竭盡全力”。也就是說在他的心中,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夫君。”綺琴摟住葉應武,低低喚道。
葉應武伸手捋著她柔順的秀髮:“琴兒放心,此去雖然險惡,但是比之當初襄陽還差了些,不要太擔心。說不定某一個月不到就麻溜的回來了。”
雖然儘量把話說得從容和爽快一些,不過葉應武的一字一句當中還是帶著難以掩飾的沉悶,畢竟對於葉應武來說,這一戰確實帶著冒險和賭博的成分,但是陸秀夫一個人在這裡孤掌難鳴,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更何況現在大明隱約有被蒙古壓著打的架勢,所以也確確實實需要明王殿下鼓舞士氣,葉應武也是清楚這一點。
畢竟大明的軍隊雖然強,但是也是在當初前宋軍隊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勇氣和膽略這樣的東西不是在訓練場上刻苦訓練就能夠訓練出來的,是需要無數的戰火磨礪、大浪淘沙之後才能夠練就。可是現在葉應武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鍛鍊一支雄師勁旅阻擋蒙古,也沒有那麼多的土地和士卒能夠拿出去犧牲。
這一戰,許勝不許敗,否則立國未久、根基不穩的大明,很有可能從此被蒙古逆轉,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進而再一次淪落到南宋的位置。生下來就是戰士的蒙古人,一旦回過這口氣,即使是葉應武多出七百年的學識,也沒有辦法抵擋。
所以葉應武此次必須要走,而且必須要走失敗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條路,因爲大明想要化解蒙古的進攻,想要從這場突然展開的戰事當中牟利而不是損兵折將,接下來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錯,即使是久戰疲憊之師,也要竭盡全力向前、再向前!
“相信某。”葉應武只是喃喃沉聲說道。
伏在懷中的綺琴已經淚流滿面。而趙雲舒和惠娘也是默默的聚攏,眼眸之中帶著淚水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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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葉應武決定親自北上之後,陸秀夫、樑炎午他們就很識趣的沒有派人來打擾,甚至平時護衛葉應武左右形影不離的小陽子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更不要說江鐵和吳楚材帶著的百戰都的人,葉應武就權當這些傢伙即將北上,也有家務要收拾安排。
這幾天來難得的一個安逸的下午,葉應武也自然不會浪費了,陳氏在鼓勵的看了兒子一眼之後,就抱著大孫子會慈寧宮去了,對於自家孃親霸佔孩子的事,葉應武很是無奈,卻也無計可施,總比自家爹爹也一天到晚抱著強,那樣自己就真的看不到了。
舒舒服服的躺在牀榻上,這張葉應武見了賈似道在臨安後樂園三丈乘三丈的大牀之後按捺不住下令製造的牀榻,實際上昨天才剛剛造好,不得不說躺在上面擺成一個大字就是舒服。
更主要的是,不是自己一個人躺在這個牀榻上。
纖纖手指剝開南洋飛剪快船送來的新鮮新鮮荔枝,露出乳白色的果肉,綺琴將荔枝送到葉應武嘴邊,看著葉應武吃下去,而另外一邊趙雲舒小心端著盤子接住吐出的果核。而兩名安南陳朝的宗室女子一左一右跪在牀榻上,給葉應武捶著腿。
因爲地龍燒的屋裡滾燙滾燙的,所以葉應武赤著上身不說,在場的幾個女子都是一般的衣衫單薄,已經能夠看清玲瓏的曲線。趙雲舒不由得嗔道:“一騎紅塵明王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綺琴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那兩名陳氏女子都是微微顫抖著低下頭,安南語言都是遵行漢語,甚至她們這些宗室兒女的文化水平都不錯,吟詩作賦也行的來,所以剛纔趙雲舒這明顯是諷刺葉應武的兩句詩,怎能不讓她們感到惶恐。
君王一怒,天下縞素,葉應武要是生氣的話,在場這些人都得人頭落地。
“舒兒我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是你吧!”葉應武卻是出乎意料的哼了一聲,“某要是唐明皇的話,那你們幾個就是亡國的楊貴妃!”
趙雲舒把盤子往葉應武懷裡一推,氣鼓鼓的坐到一邊。葉應武無奈的搖了搖頭,和綺琴相視莞爾,不過很快葉應武就看見微微顫抖低垂著頭的兩名陳氏女孩,頓時坐起來輕笑道:
“你們兩個不用這麼緊張,閨房之樂,不止畫眉矣。舒兒你看看,把兩個俏麗人兒給某嚇住了,你可是要負責任的。”
趙雲舒自己剝著荔枝,看都不看葉應武。
“好你個臭丫頭,某今天真得收拾你了!”葉應武頓時怒火中燒,猛的翻身將女孩壓倒。出乎意料的是,趙雲舒今天並沒有以往下意識的掙扎,只是瞪著眼眸看向葉應武,翦水瞳當中帶著濃烈的情義。
兩個人沉默對視了片刻,趙雲舒輕聲說道:“夫君,來吧。”
葉應武點了點頭,一把扯過被褥,將兩個人的身影裹到一起。綺琴微微一怔,旋即想要帶著那兩名陳氏女孩退開,不過很快被褥中就伸出一隻手,將她也拽了進來,而被褥翻滾,終於把另外兩個惶急不知所措的單薄身影也一併席捲。
“夫君!”正在這時,絮娘快步走進來,不過看著微微搖晃的牀榻,還有那動人心魄的聲響,不由得狠狠跺了跺腳,看向手中剛剛送到的陳州戰報,還好是戰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惡劣,否則葉應武就算是現在提槍躍馬,也不得不披上衣服飛快的衝回前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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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廂第三都,給老子上!”手中提著刀,江鎬站在一道斷牆之後。看著前方煙火繚繞的陳州城。
從蔡州到陳州這短短距離,天武軍和蒙古騎兵有三次交手,都是不出預料的兩敗俱傷,天武軍在倒下了足足三四千人之後,終於殺到了陳州城下,只不過他們面前的陳州,也不是那麼容易攻克的。
畢竟蒙古韃子這幾個月來調集一切材料修繕陳州城池、潛心經營,即使是上一次邊境衝突,江鎬他們面對城高池深的陳州,也不敢真的下手,不過這一次真的開打,江鎬就不得不面對陳州。
之前他們必須要阻攔蒙古騎兵,一直放不開手腳,現在蒙古騎兵主力在損失慘重之後已經向著汴梁撤退,陳州城中只剩下伯顏的南征軍和史天澤的怯薛軍,都是大明的手下敗將,江鎬還真的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陳州是一座堅城,恐怕他都不會正眼看這座城。
不過江鎬現在不得不承認,這個陳州確實不好對付。
飛雷炮已經持續轟擊了一個時辰,但是城中依舊時不時有箭矢和石彈飛出來,彷彿在給城外的天武軍示威。
尹玉快步走過來:“老江,事態有點兒不妙啊,兩淮軍在城父(今安徽亳州東南)和蒙古韃子的一支騎兵對上了,一時半會根本趕不過來,而且還有一支人數兩三千左右的蒙古騎兵在商水出現,只是北上還是西進不太清楚,某已經讓哨騎緊緊盯住了。”
江鎬一怔,也顧不得前面如火如荼的攻城大戰,快步走到身邊的房子中。與其說是房子都有些寒酸,之前蒙古在龜縮防禦的時候將外城不少房屋推倒,然後又放了一把火,包括陳州市舶司在內,一把火燒成白地,所以能夠找到這麼一處修繕一下勉強可以住人的房子,已經謝天謝地了。
掛在牆上的輿圖被滿滿的字跡標註,江鎬伸手在輿圖上敲了一下:“商水位於咱們西南,而兩淮軍被擋住的城父位於東南,也就是說還有兩支人數不少的蒙古騎兵在身後遊蕩?”
尹玉擔憂的點了點頭:“蒙古韃子的騎兵流竄太快,之前想要消滅咱們,所以還能抓得住,現在分明是想要尋找機會突入淮南,從而趁機制造混亂,逼迫咱們不得不退兵,甚至因此就連鎮海軍也得被牽連著動彈不得。”
江鎬沉聲說道:“天武軍幾場大戰下來,已經是疲憊之師,甚至神策軍、兩淮軍都已經出動,現在在淮南唯一有面臨大戰之能耐的,只剩下鎮海軍,顯然殿下是打算將鎮海軍當做最後一擊的刀刃,咱們現在必須拼盡全力保證鎮海軍不會出現大的損傷。”
“那你的意思是?”尹玉也不是那等心思繁重、總是想著功勳的人,更何況身爲天下第一軍的都虞候,他也不介意友軍在這一次佔據更多的功勞,畢竟天武軍損傷不少的事實擺在這裡,而且消磨掉了大多數蒙古騎兵的功勞也不是看不見的。
炮聲轟響之中,江鎬沉聲說道:“蒙古韃子騎兵靠的就是戰馬來往遊蕩,那咱們就針對這個,他們輕騎簡從,那咱們就堅壁清野,讓他們在這風雪中根本得不到糧食,另外派遣中軍騎兵,截斷糧道,另外加緊進攻陳州,陳州的重要這些蒙古韃子不可能不清楚,陳州告急,他們自然會來救援,而且陳州城中的糧草又恰恰是騎兵必須的。”
尹玉沉吟良久,緩緩開口:“這樣有很大的風險啊。”
拍了拍尹玉的肩膀,江鎬一字一頓:“這樣的風險,值得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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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睜開眼睛,葉應武徑直坐起來。
因爲有心事壓著,所以他實際上睡得並不沉,外面的天空出奇的昏暗,無意中提醒時候已經不早了。這張天下只有明王之尊能夠享用的牀榻上,玉(和諧)體橫陳,被翻紅浪,葉應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荒唐了多久,但是他明白要是天天這樣下去,和昏君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趙雲舒和綺琴一左一右枕著他,離別之際,兩個一向矜持的女孩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欲拒還迎,都是近乎瘋狂的和葉應武相擁,畢竟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同牀共枕,兩個女孩自然更希望能夠“榨乾”葉應武,從而能夠爲葉家懷上血脈。
至於在趙雲舒和綺琴外面,那兩個葉應武甚至還不知道名字的安南女子,俏臉上帶著淚水留下的痕跡,不過從她們脣角留下的笑意可以看得出來,對於明王殿下的恩寵,她們更多的是感激和欣喜。葉應武明白這兩個女孩的心思,畢竟她們作爲亡國之人被充入後宮,自然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明瞭,也只有她們竭盡全力討得葉應武歡心,才能夠確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而葉應武如果一直不正眼看她們,那等待她們的十有八九是孤老宮中或者被轉手送給其他人。
相比之下,能夠侍奉君王左右,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葉應武的動作雖然輕,不過牀榻上的四個人還是驚醒了,兩名安南女孩手忙腳亂的想要伺候葉應武更衣,不過灼熱的疼痛讓她們不得不縮了回來,葉應武笑著輕輕拍了拍兩名女孩的肩膀:“你們無須如此,教坊司遴選你二人入宮中,是讓你們來做嬪妃的,不是做奴婢的,更何況今日之後你們便真的是某葉應武的人,其餘的事讓婢女負責便是。”
兩名安南女孩輕輕頷首,葉應武和煦的聲音顯然讓她們寬心不少。突然間想起來什麼,葉應武微笑說道:“朕還不知道兩位愛妃名諱。”
左邊一人急忙跪拜:“罪臣陳晃之女陳桐。”
另一人也是跟上:“罪臣陳國峻之女陳櫟。”
看著兩個女孩微微發抖的身軀,葉應武暗暗嘆息一聲,戰爭之罪,不在於她們兩個,但是最後卻是她們出來承擔敵人的憤怒和報復。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在固定的院子中安度晚年。
有時候事實就是這麼殘酷,即使是葉應武想要更改都不可能,教坊司歸屬禮部,古往今來,禮儀爲一國正統之證明,也是天子與上蒼溝通的渠道,禮部制度,即使是千古明君也不敢輕易更改,更何況葉應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和千古明君差得遠不說,想要和禮部尚書陳宗禮那個老頑固爭吵,簡直就是在自找苦吃。
更何況作爲一個有需求的男人,而且還正是子嗣缺少的時候,葉應武也不可能拒絕自己的後宮充實。
攬過兩個已經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身軀,葉應武在陳櫟和陳桐帶著紅暈的俏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吩咐早就等候多時的婢女伺候兩位王妃梳洗更衣,自己則重新舒舒服服的躺倒在趙雲舒和綺琴中間:
“好了,你們兩個也別裝了。”
趙雲舒輕輕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葉應武捏了捏她的臉頰:“臉都紅了還好意思說。”
“那還不是你害人,拽著妾身和琴兒姊姊一起跟你就罷了,還禍害了兩個好姊妹。”趙雲舒一邊縮進被褥中,一邊憤懣的說道。
“好了夫君,別跟舒兒鬧了。”綺琴一邊給葉應武披上衣衫,一邊淺笑著說道,“時候不早了,夫君起來收拾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