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輕揮,舞步輕曼,楚千夏先是在原地優(yōu)雅的轉了幾個圈,然後莞爾一笑,誰也沒有看清楚千夏的動作,只看到楚千夏的腳底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染上了墨水,楚千夏幾個急促的轉身,腳下的白布便印出了點點墨跡。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舞蹈,很是新奇,無不站起身來看著布上面究竟畫的是什麼,楚千夏不急不慌,長袖揮舞起來擋住了人們的視線,卻遠遠的落到了墨盆之中,雙手用力一揮,袖子彈開在地上,又是不知道畫上了些什麼。
楚千夏的動作越發(fā)急促,白布上面也漸漸的露出了畫的輪廓,正是雄渾的江山美景圖!只用白布做底,黑色作畫,更顯得氣勢磅礴了些許。
沈昭的眼底多了幾絲探尋的意味,果然,果然,楚千夏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自己能得到她做王妃,可以說是三生有幸啊!沈昭的眼神慢慢收緊,低聲說了一句:“不好!”
楚千夏的胳膊上本來就帶著傷,如今還要跳這樣劇烈的舞蹈,豈不是難爲了她,果不其然,沈昭的話音剛落,楚千夏胳膊上已經透出了隱隱的血跡,她的胳膊揮動的也有點吃力,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一如既往的燦爛。
醜?醜又如何?那是意外而非人爲。楚千夏昂首挺胸,絲毫不在意別人的或褒獎或鄙視的眼光,她跳出布外,用力揮動長袖把白布打到空中漂浮著,然後準備做最後的收尾。
咬破手指,輕輕一彈,血滴隨著慣性飄灑了出去,落在畫作的右上方,恰恰是一抹紅日隱藏在皚皚霧氣中,畫作飄然落地,楚千夏的右手隱隱作痛,但還是跪在地上彙報道:“僅以此畫作恭祝皇上江山穩(wěn)固,萬里無疆!”
“好好好!”皇上對楚千夏的表現很是滿意,拍手稱好著讓人把畫作舉起來給衆(zhòng)人觀賞,“離王真是要好好謝謝朕,雖然這王妃的容貌有損,但是這才女之名,實在是不忍辜負啊……”
沈昭的手心攥緊,這算什麼?又一次的折辱嗎?但是沈昭還是忍著怒氣說道:“臣弟就是喜歡王妃這樣秀外慧中的女子,總好過娶一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回家。”
言語之間的針尖對麥芒,當然是意有所指,楚清明毫不介意的微微一笑,坐在上席上開了口說道:“舍妹就是有才,這個當姐姐的真是自愧不如,但是,離王妃你可知罪啊?”
“知罪?”楚千夏不解的看著上面坐著的楚清明,這個女人又想耍什麼花樣,眼見才藝的刁難沒有難爲自己,難道還想出什麼別的幺蛾子不成?
“妹妹剛纔說,這幅畫寓意是我金元國的大好江山,但是……”楚清明的眼神裝作無意的劃過皇上的身上,“這夕陽西下,難道不是在詛咒我金元國已經是日薄西山了嗎?”
“什麼?”衆(zhòng)人皆是大驚,離王妃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在畫中藏著這樣的寓意,當真是不要命了!
冷笑從楚千夏的半張臉上蔓延開來,
這個長姐,倒是不把自己的這個妹妹放在眼裡呢,可惜的是,如今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楚千夏了!楚千夏不卑不亢的剛要開口,誰知道沈昭竟然出口說道:“果真是繡花枕頭,看來臣弟沒有比喻錯!”
“你!”皇帝大怒,楚清明的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臣弟難道不知道文貴妃是你的皇嫂,說話竟然這樣不恭不敬。”
“皇兄息怒。”沈昭面無表情,只是指著畫作說道:“皇嫂這樣見識淺短,臣弟只是爲了皇兄著急而已,細看這畫作,這太陽明明是從東方剛剛升起,寓意的是金元國如同新日一般,走向輝煌,但是皇嫂竟然連最簡單的日出東方日落西方都不懂,倒是要誤會臣的妻子,實在是讓臣無法再忍。”
妻子嗎?楚千夏擡眼看了看站在遠處的沈昭,負手而立,倒是比皇上還多了幾分帝王之氣,可惜這個人脾氣太差,要不然自己也能跟他好好相處,楚千夏回過神來,連忙叩首說道:“皇上明鑑,臣妾,的的確確畫的是新日,而非落日。”
皇上冷哼了一聲,不滿的看了看身後的楚清明,楚清明知道自己失言,縮了縮身子也不敢再多嘴,皇上先是沉默不語,之後開懷大笑,一張一弛之間,楚千夏倒是覺得身上揹著無比巨大的壓力。
“離王妃身懷絕技,才藝過人,朕今日賞賜九珠連環(huán)給離王府,當做給離王新婚的賀禮!”皇上大手一揮,自然有人捧著東西奉上,“離王妃,上來領賞吧!”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楚千夏腰板正直,面容恬靜,沈昭也是不無讚許的看著楚千夏的身影,只是走的越近,楚千夏的面色就變了幾分,直到離皇上還有十步遠的距離,楚千夏突然站住了腳步,呆在原地,嘴脣微微的顫抖著,眼裡流下兩行清淚。
“離王妃?”皇上不解爲何楚千夏會突然有了這等反應,看著楚千夏不解的問道。
凌峰!是你嗎凌峰?楚千夏的心裡此刻已經像是萬馬奔騰一樣不能平靜,這張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語氣,甚至連嘴角的笑渦都一模一樣,凌峰,終究是上天眷顧我,我們不能在現代相守,所以老天讓我到這裡來與你相愛嗎?
“凌峰!”楚千夏終於回過神來,急急的向前跑去,她的髮髻微微散開,燒傷的半邊臉也漏了出來,臉上早已經是淚水肆虐,“凌峰!我終於找到你了凌峰!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誰人不知,皇上的名諱就是沈臨風,而這離王妃……
不僅僅當衆(zhòng)喊著皇上的名諱,還這樣親暱,這樣直白的示愛,實在是讓人……
沈昭也呆在了原地,這是怎麼一回事?楚千夏爲何對皇上突然這樣直白的表示愛意,難道……難道?耳邊迴響起新婚當夜的話,“沒錯,我就是喜歡皇上,我對皇上,是真愛!”
已經有人上前攔住了有些癡狂的楚千夏,楚千夏雖然被攔住了,但是嘴裡
還是不住的喊著:“凌峰,你看看我啊凌峰!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不能不要我!”
“把她給朕帶下去!”皇上皺眉不耐煩的揮手,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一時之間茫然了,難道這個女人,竟然是因爲不能入宮爲妃而瘋癲了?
叫喊聲漸漸的遠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昭的身上,大家早已經心知肚明,皇上將楚千夏賜給沈昭,目的就是要羞辱沈昭,朕不要的東西給了你,你還要當做妻子細心呵護,只是看來這離王妃……心思倒是都在皇上身上。
眼神中有笑話有可憐有得意,沈昭已經不想再管,皇兄你的的確確做到了,這些年來的打壓,無論什麼我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是這離王妃,真是當衆(zhòng)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耳光沒有打在臉上,而是打在沈昭的心裡,打在他的胸口上!
楚清明倒是很得意,楚千夏剛纔出的風頭,倒是毀在了她自己的手裡,她這樣鬧了一出,真是成了所有人的笑柄,“離王,剛纔你家王妃,御前失儀,在這麼多人面前喊著皇上的名諱,不知道是什麼用意啊?”
凌峰,臨風。只有楚千夏自己才知道自己喊得是誰,可是落在別人的耳中,大家只以爲楚千夏在呼喚著皇上,在向皇上示愛,沈昭的面色變了變,還是大方說道:“臣弟不知,臣弟只知道原本賤內是指給皇上的貴妃,因爲毀了容貌,才換了貴妃坐上如今的位子。”
楚清明沒想到沈昭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回應自己,一時氣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她轉向皇上說道:“皇上,臣妾以爲,無論離王妃出於什麼意願,御前失儀,直呼皇上姓名,都是不能輕易饒恕的罪名,還請皇上從嚴處置,臣妾絕對不會因爲離王妃是自己的妹妹就袒護她的!”
全場安靜無比,誰都知道皇上跟離王之間向來不和,如今有了這樣一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果然,沈臨風想了想,看著離王說道:“今日之事頗多蹊蹺,朕自然不會委屈了離王妃,但是也不能就這樣草草放過,離王今日留在宮中歇息,就先把離王妃押入大牢,明日再審!”
楚清明的臉上劃過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這個楚千夏,自己還沒想到整治她的辦法,她自己竟然闖了禍給了自己把柄,看著面色陰沉的皇上和離王,看來這件事情,就算自己不插手,註定也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解決了。
“凌峰,凌峰……”大牢當中又溼又冷,楚千夏的胳膊上面還帶著傷口,這樣一來竟然發(fā)起了燒,迷糊當中還是喊著凌峰的名字,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是錯認了人,沈臨風雖然跟凌峰長著一樣的面孔,但是二人之間從無瓜葛。
“王爺……”跟在沈昭身邊的追風知道沈昭現在心情壞到了幾點,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端來一杯安神茶讓沈昭喝下。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沈昭揮揮手,追風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