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衙門的告示貼了出來,上寫道:“昨晚龐員外在府中被殺,財產被洗劫一空,上下僕人護衛三十四口,無一倖免,望其他人多加留心,有能力者出來維護正義。”
蕭躑與方褚早上出來吃飯時看見了,心裡著實憤怒,方褚握拳道:“正義何在?這幾個毛賊猖狂至極,弄得全城的百姓聞風喪膽,白天不敢遠行路,晚上不敢出房門,蕭大哥,不如你我趁機捉拿這羣惡賊,還全城一個安寧?”
蕭躑道:“那是當然,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你我身爲俠客,俠義何在,見此事若不出手,愧對手中的寶劍,愧對俠客二字!”“大哥,說得好!”
方褚用欽佩的眼神看著蕭躑道。兩人穿過街道,又回到了客棧,開始商量著如何對付這一幫爲非作歹的人。方褚道:“不如我們每天晚上悄悄的潛入大街小巷,等待機會捉捕他們。”
蕭躑道:“不行,你想他們昨天晚上才做了案,這幾天肯定不會再出來了。”方褚道:“大哥分析的是。”又過了一天,方褚與蕭躑正吃午飯,旁邊包間有幾個喝的醚酊大醉的大漢引起了蕭躑的注意。
仔細一聽,隱隱約約聽到裡面一個人道:“老二,你少喝點,我們的錢都快花光了。”老二聽後道:“怎麼搞得,前天不是才發了錢,怎麼今日便完了呢!”
老三道:“噓……你小點聲,讓上頭知道,我們都活不了!”“他又沒在這,怕啥?”老二煩躁道。蕭躑聽到這個笑 道:“褚弟,我想盜賊一案有眉目了。”
“何以見得?”方褚疑惑道。蕭躑道:“回去跟你講,現在只需跟著包間裡面的人即可。”喝了好一會,包間裡的人終於出來了,有兩個已醉了,另外兩個攙著,一瘸一拐的走出客棧,蕭躑與方褚放下手中的酒與菜,悄悄的跟著他們四人。
走進一條街,又拐進一條巷,他們絲毫沒有發現,或許是因爲蕭躑與方褚的輕功好,還是他們四個喝得太醉了。總之,跟隨了一路,竟然都沒被發覺。直到他們走到一個偏僻的小房子,這個房子從外觀上看與周圍並沒有什麼兩樣,很是平常。
走近一看,才知道這個房間是他們的臨時居住地,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價值。方褚遂道:“大哥,回去吧,就是一羣酒鬼而已。”蕭躑搖搖頭道:“憑我的直覺,這幾個人肯定非同尋常人,再等等吧。”
此時天已黑了,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四周靜悄悄的,伸出五指皆不見。今夜天空無月也無星,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別說是一般人不敢久留,就是平日裡膽量過人、威武強壯的大漢亦不敢在此時逗留。
不時,竟有人走出了房子,這個人便是剛纔喝酒的那夥人中的老大,他始終沒有醉,亦是他們四人中最爲機警之人。
只見他小心翼翼的走出前門,蕭躑與方褚也正密切的監視著他,然後他輕輕地關上了門,拐向了西邊。這個人身上竟沒帶任何兵器,更讓蕭躑感到奇怪:一個人晚上出門居然不帶上一把刀來防身,況且此時段也非寧靜時期,到處的盜賊出沒,他難道就不怕嗎?蕭躑默默的眨了眼睛,這下他就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了。
對著方褚道:“我們跟過去。”方褚點了頭。那人走得異常快,且一路朝西,不曾扭轉方向,蕭躑與方褚緊跟著他,那人走了一會兒,回過頭來向後看,但是什麼也沒看到。
因爲這等天黑,就算身邊飛過一隻蝙蝠,也只能聽到不能看到。忽走進一片竹林,這片竹林雖不大,但在北方也少有,一個個挺拔直立。
正值春意盎然,都吐出了嫩芽,嫩芽與老葉結合在一起,別是一般風景,若非查明真相與任務在身,蕭躑非得在這呆一段時間,好好體會這北國的異景。
竹林也很密,那人加快了步伐,蕭躑與方褚也提高了腳力,走到竹林中段時,那人停了下來,前面模模糊糊有一木屋,屋子是用竹子與稻草搭建而成,雖然簡陋,但可住人,且機密隱蔽,若不是有人帶路,輕易是不會找到的。
蕭躑與方褚停了下來,那人徑直的走進木屋,用手敲了三下,看見裡面有人挑燈道:“昨夜月出時,”那人便回答:“林中見此屋!”這明顯是暗號嘛!誰都聽得出來。此人何以深更半夜來此議事?更何況還有暗號相通!這一切的一切,蕭躑不明白,方褚也想不通,只有走近附耳竊聽,方能知曉。
方褚呆在原地沒動,蕭躑一人悄悄走進,附耳窗戶旁側聽。裡面的人竟然是那人的首領,叫做張切。張切問道:“你怎麼纔來?”那人回道:“都是弟兄們喝酒誤時所致,我把他們一一安排之後纔來。”
張切道:“怎麼搞得?咱們這行是不能喝酒的,我跟你們講過多少次,怎麼就不聽呢!遲早壞在你們手中!到時間怎麼向掌門交代?”蕭躑聽到這句話時大爲震驚,側頭短息,又繼續竊聽。
那人道:“我們下回注意,一定不再犯!”張切道:“這次叫你來,是有急事告訴你們,這次掌門又安排新任務了,而且是我們在影城的最後一次任務了。”
“爲何是最後一次,我們前幾天不是才做了一回,雖然有點困難,但都沒有空手而歸,而且衙門也奈何不了我們。”
張切道:“這是掌門的命令,再過幾日,黃河水開始全部融化,船隻可以渡河,我們就可以回派中了,回去之後掌門又有重要的任務安排。”
那人道:“哦,原來如此,那我們所搶劫的財物呢?”“統統帶過黃河,搬回祁山。”祁山,祁山,又怎麼會這麼巧,祁山,掌門,祁山,掌門,黑衣人,長劍,這一系列引發了蕭躑的聯想:會不會是葛洪這老賊?會不會是祁山第一派‘洞引派’的人?
沒錯,就是他們,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省得我們跑了好幾天。蕭躑欣喜不已,退了回去,蹲到方褚旁邊道:“原來他們就是葛洪的弟子。”
方褚聽後問道:“那他們在密謀什麼?”蕭躑道:“你絕對想不到,前段時間影城發生的所有盜竊案全是他們乾的,我估計他們已經搶了不少的銀子,只是沒說藏在哪?”“那我們現在就闖進去問個清楚。”
蕭躑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跟著他們,等他們露出馬腳再動手。”方褚道:“那這幾天就別回客棧了,跟緊他們。”蕭躑點了點頭。那人天明又原路返回,影城裡依舊安寧,白天如此,晚上亦如此。
街頭的衙門巡邏隊倒是不少,但百姓都知道,白天哪有盜賊出現,之前所有的盜竊案都是在晚上發生的。晚上卻不見一支巡邏隊。蕭躑與方褚戴著帽子藏在那人的屋子旁邊,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快去叫醒其他人,有要事要安排!”
那人一回到屋就喊道,一杯茶的功夫,其餘的人穿著整齊的衣服來到了那人的房間,大傢伙圍著圓桌坐了下來,那人道:“兄弟們,今天晚上有行動,也是最後一次,城南錢老闆,一個活口都不留,得手後直接去府庫。”
衆人道:“是。”此時的天氣令人捉摸不透,昨天晚上還是黑壓壓一片,今天溫度也不高,但月卻是出奇的亮,星星也眨著火眼,月亮如一面照妖鏡照射在大地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舉動。蕭躑與方褚跟著那一夥人來到了城牆底下,前面早立著一個高高的、瘦瘦的黑衣人,一把長劍寒氣逼人。原來與那人接頭的是首領張切。
見面說了幾句後便一起飛過城牆,直奔城南,目標果然是城南的錢老闆。蕭躑更加著急了,這個錢老闆可是影城裡富有人中最後一個了,絕不能讓這夥惡賊得逞了。
沒想到城南錢老闆的家是如此的近,一柱香的時間便到了。張切一夥來到了錢老闆家的門口,沒有守衛,看來這個錢老闆是毫無防備呀!竟連正門口都沒安排人,還真以爲自己家安全。
張切奸笑道:“連護衛都沒有,死了也值。”大夥聽後都笑了。只見張切兩手一揮,十餘人分成了兩組,將錢宅包圍了起來,每人手持長劍,一躍而上,直奔東房。東房裡的燈竟沒亮,一個身體半裸胖胖的人側著身子躺在牀上,張切喊都沒喊。
挺劍直刺,一劍刺中了後背,鮮血直流,染紅了被子,扭過死者的頭一看,原來不是錢老闆,因爲錢老闆有一個最明顯的記號,那就是左臉旁有一棵非常大的富貴痣,而眼前這個人卻沒有,張切一下子明白過來,此人只是個替死鬼,真正的錢老闆卻不在。
難道,難道自己上了當,再想一想,偌大的錢府又怎會連一個護衛都沒有,這不是計謀是什麼。
慌張之際,只見外面站立一隊人,不是他的人,爲首的是錢老闆。衆人都舉著火把,有三四十號人。錢老闆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們,終於還是來了,今天你們束手就擒吧!給我拿下!”
錢老闆退了出來,張切見勢不妙,轉身衝出房間,這時,錢老闆一夥人追著他,便與張切一夥人廝打在一起,場面極其混亂,你刺我砍,你飛我跳,鮮血直奔;壁上、柱上、花上、草上、衣服上、臉上都沾上了不知是誰的血;
一個個倒下,一個個**,刀劍無眼,人心如獸。張切甚是厲害,不出鞘便擊倒了數人,又從人羣中一躍而出,尋找錢老闆,在人羣南側終於發現了正在督戰的錢老闆,雙腿彈起,左手直挺劍端刺向錢老闆,當劍衝到一半時。
錢老闆才發現,一時嚇傻了眼,驚慌失措,不知往哪裡跑,後邊是牆,北邊是門,眼看劍就刺了過來,自己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誰料,一聲‘休要張狂!’蕭躑與方褚拔劍而入大聲喊道,方褚去殺其他的惡賊,蕭躑擋住了張切的劍,錢老闆僥倖逃過一死。
張切怒道:“你是何人?”蕭躑道:“我乃關中陳倉三劍客之首蕭躑!”張切一聽,慌了神,自知不敵,但仍沒有放下手中的劍,而是盡力拼殺;
方褚用了不到幾十招,殺了其餘的盜賊,張切見大勢已去,放下手中寶劍,跪地求饒,蕭躑道:“我且問你,若有半點謊言,定不留命!”
張切驚道:“大俠儘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蕭躑道:“你是哪派的?”張切聽後遲疑一會兒,方褚見狀怒道:“我看你是不想回祁山了!”張切聽後,驚訝萬分道:“我等皆是祁山洞引派的 。”
方褚又問道:“你師父可是個葛洪?”張切道:“正是家師。”蕭躑道:“你們之前所掠奪的所有財物都藏在哪了?又是幹什麼用的?”張切道:“我們……我們之前所掠奪的財物藏在濱河的一間驛站,至於是幹什麼的,師傅並沒有對我們說。”
“帶我們前去尋找藏寶地點。”,蕭躑道,“麻煩錢老闆把其他人送至官府,讓官府派人來搬財物。”錢老闆道:“大俠放心,錢某定會辦妥!”蕭躑與方褚跟隨著張切來到了藏有財物的地點。
打開庫門,金光閃閃,珠光寶氣一片,堆滿了整個的小倉庫,有金有銀,有各種各樣的翡翠碧玉,全是影城大富豪貴的家產,但現在錢雖已返回,但失主們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傻的傻,這些錢看來只能充府庫了。
沒過多長時間,縣衙的縣令、師爺與捕快們騎著馬興沖沖的趕了過來,蕭躑與方褚並沒有迎上去,因爲他們一向不看好這些官員,卻沒想到縣令一下馬就雙手行禮,快步走到蕭躑兩人面前道:“呀!多謝兩位英雄幫我們縣城追回了丟失的財物,讓影城得以寧靜呀!敢問兩位英雄貴姓?”“在下蕭躑。”“在下方褚。”兩人一一回答。
“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兩位年紀輕輕,武藝超羣,且大懷濟世之心,我在這裡代表全城老百姓向二位致敬了。“大人,此人便是這夥盜賊的頭領張切。”
蕭躑指著張切道,“也就是所有盜竊案的策劃者,裡面便是所有的財物。”縣令即道:“將此人押回去!”
隨後又與其他人一同進入了寶庫,並沒有顯示出驚奇的表情,只道:“此處庫中的財物可抵得上我們縣城好幾年的收入,這些地方士紳豪貴不知從哪弄到這麼多錢,如今他們都死了,錢卻留下了,哎……”
蕭躑盯著他道:“縣令大人,打算怎麼處理這筆錢?”縣令思索了一下,便道:“這些錢本是從黎民百姓中搜刮,理應奉還給全城百姓,取之於民,當用之於民。”旁邊的師爺欣然道:“大人,不如就用這些錢拿出一部分來修繕河堤,疏通河道;再拿出一部分去改善城中治安!”捕快們聽後個個樂不可支。
縣令道:“你說的沒錯,此事我們回去之後詳加商議。”蕭躑聽後也是感慨萬千道:“如今像大人這樣爲民著想的官員可不多了。”縣令微微笑道:“大俠過獎了,來人,把這些都運回去!”
捕快們個個興奮激昂道:“是!”聲音震徹祁山,流溢黃河!之後蕭躑與方褚在縣令的強烈邀請下,在衙門住了幾日後離開了。因爲此時黃河之水都已融化了,看著遼闊的黃河,不禁想起唐代李白大詩人的詩: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這是多麼豪壯呀!從南到北,只有黃河才能稱得上是天之水,也唯有黃河才能養育著代代相傳的人們。走到黃河邊,感受著中華第一河的氣魄與雄渾,人們又不禁想起孔夫子的話: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
沒錯,一個人不管有多大地位與錢財,最後也不過是黃土掩體,還不如趁著年輕多做善事,行俠仗義,快活一生。救死扶傷,見義勇爲,劍道之本。
可是到頭來又有多少人能夠領悟呢?蕭躑與方褚坐船渡河,按照張切所說線路向洞引派找去。來到祁山下,極目遙望,連綿數百里,高大雄偉,山外有山,與大秦嶺可相媲美。若沒有張切的地圖與陳述,恐怕蕭躑與方褚也沒有這麼塊來到祁山腳下。
又費了好幾日時間才找到葛洪的老巢‘洞引派’。此洞引派不愧爲祁山第一大派、塞外首派。佔地幾十畝,葛洪手下弟子不下千人。
整個幫派坐落在祁山最爲險峻的斷頂峰,站在上面向下眺望,真有一覽衆山小的快感。雖然洞引派創辦時間不長,但具有如此規模,真是令人震驚呀!
江湖中原,關中武林的門派一向以洞引派爲邪派,但洞引派一直據黃河祁山倆險不出,中原武林人士也就沒有辦法了。
不管是現任掌門的葛洪,還是下任的繼承人,都被視爲惡人,矛盾重重。這次上山入派,如蕭躑與方褚二人能取得葛洪的首級,那麼也就圓了許多武林人士的‘滅佐夢’。那麼他兩就成爲武林中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