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夏宇準(zhǔn)備出門。她并沒有發(fā)賤地問他去哪兒,她聽他的話,老實地在她的房間里待著,可是夏宇似乎故意要找她的茬兒。
夏宇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冷冷地甩出一句:“我要出門了。”
沐青悠聽見聲音,抬頭看了眼,隨即又沉默地低下頭繼續(xù)看自己手上的小說。
忽然,她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強大的氣場籠罩,壓抑著她有些難受。
眼角掃到床邊的那一抹黑色西褲,她知道是他。
抬起頭,對上他充滿怒火的眼睛,她皺皺眉,不知道自己哪兒又惹到他了。
“怎么了?”她還是不怕死的問了一句。
夏宇目光狠戾地瞪著她,身側(cè)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盯了她幾分鐘后,怒哼一聲,轉(zhuǎn)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間。
夏宇走出公寓,拿出手機撥了劉辰的電話:“立刻到公寓接我。”
隨后將電話狠狠地握在手里,手背上青筋幾乎可見。
二十分鐘后,黑色賓利停在公寓門前,劉辰急忙下車替他打開車門。
夏宇冷著臉,大步跨入,劉辰疑惑地皺了眉,轉(zhuǎn)身小跑著回到駕駛座內(nèi):“夏總,去哪里?”
“回家。”
黑色賓利啟動,不過幾秒,便消失在轉(zhuǎn)彎處……
半個小時后,賓利車開到市郊的一處別墅區(qū),整個小區(qū)只有夏家一戶,因此周圍環(huán)境十分幽靜。夏振海當(dāng)初挑選這個地方就是因為它地處偏境,不會有閑雜人的打擾。
夏宇理了理衣服而后走下車,剛進院子,傭人們便紛紛向他問好行禮,每個人都是畢恭畢敬的,絲毫不敢怠慢。
夏宇走進門,恰好碰到剛要出門的姐姐夏倩,夏倩見到他,先是一愣,隨后唇角微扯:“宇,你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
“今天公司沒什么事,所以就回來看看。”夏宇淡淡地說著,語氣中有一絲軟和。
夏倩彎了彎眼角,將肩上的皮包放下,拉著他的手往里走:“那太好了,你都快一個月沒有回來了,今晚一定要留下來吃飯,我讓徐媽給你做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她自顧自的說著,高興得像個孩子。
夏宇被她牽著,薄唇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少見的溫暖。
他們來到客廳,夏倩吩咐了徐媽晚飯的事,然后拉著夏宇的手走到沙發(fā)前坐下。
“小婉,你上樓通知老爺,就說少爺回來看他了。”
“是,小姐。”
小婉恭敬地低頭應(yīng)答,而后一溜小跑地上樓,不過半刻,夏振海便從樓梯上走下來。
“今天怎么有時間回來?”雖然夏振海已經(jīng)年近六旬,但身體很硬朗,眉眼之間顯露出不怒自威的氣勢。
夏宇抿了抿唇,表情嚴(yán)肅認(rèn)真:“最近公司事不多,所以就回來看看您和姐姐。”
“公司事不多就能懈怠嗎!夏氏集團是你爺爺花了畢生的心血創(chuàng)建的,不允許在你這一代荒廢。”
“知道了,爸。”夏宇微微低著頭,臉上帶著敬畏之色。
氣氛有一度緊張,坐在他旁邊的夏倩覺察出事情的不對勁,急忙開口打著圓場。
“爸。宇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您就別說他了。再說,宇的工作表現(xiàn)整個夏氏集團的人都有目共睹,他不會荒廢正事的。”
夏振海沉默著沒再說話,臉上似乎還帶著慍怒。
夏宇抿了抿唇,眼底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傷感。
晚飯時,一家三口坐在桌上,氣氛靜默地有些尷尬。
夏振海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威嚴(yán),左手邊是夏倩,她低著頭,偶爾抬起頭看看夏振海,又看看夏宇,然后微微搖了搖頭又繼續(xù)吃飯。而坐在她對面的夏宇似乎很從容淡然,一直保持著不疾不徐地速度進食。
這時,夏振海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夏宇正聲說道:“下個月蕭老太太八十大壽,蕭家已經(jīng)廣發(fā)請?zhí)埩苏绾蜕探缭S多有頭有臉的人物。聽說喬市長屆時也會參加壽宴,就連一向低調(diào)不露面的陸浩云也接受了邀請。”
夏振海頓了頓,然后又繼續(xù)說:“蕭家這次的聲勢如此浩大,不簡簡單單是為了給蕭老太太擺壽宴,更重要的應(yīng)該是為了明年年初市政府投資建設(shè)的‘桃源仙城’開發(fā)案的競標(biāo)。”
“您想和他們一起競標(biāo)?”夏宇淡聲問。
“錯!”夏振海一口否決,而后目光堅定望著他:“我要夏氏得到這個標(biāo)!”
夏宇微微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夏氏一向很少和政府部門打交道,而且市政府的工程項目實話說并沒有太大的利益可獲。他不明白為什么這次夏振海會一反常態(tài)地要與政府合作,而且還對‘桃源仙城’的項目抱著勢在必得的心。
“對我的做法很不理解?”夏振海直接問出夏宇心中的疑問。
“是。”他也沒有避諱,直接點頭承認(rèn)。
夏振海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顯露出王者的霸氣,他緩緩開口,聲音渾厚有力。
“我要讓夏氏成為江城的唯一。”
他看著眼前這個雄心勃勃地男人,雖然年近花甲,可是他的身上還是會露出令人生畏的威嚴(yán)。
他是整個夏氏的支撐,卻也是他的父親。可是在夏振海的心中,夏氏永遠(yuǎn)都比家庭重要。
小時候,他經(jīng)常羨慕同班小朋友在每個周末都有爸爸帶著他們出去玩,給他們買玩具。
但對他來說,他從八歲開始就沒有了周末,爸爸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稱謂,雖然每天都在一起吃飯生活,可他總覺得,他的爸爸是個既陌生又遙遠(yuǎn)的人。
有時候他甚至?xí)岩稍谙恼窈P睦锸欠裼袗圻^他們的媽媽抑或是他和姐姐夏倩。
“蕭氏對這個開發(fā)案虎視眈眈,這次的壽宴又專門請了喬市長,其中原因明眼人一看便知。至于那個陸浩云,”夏振海突然停頓了下,眼底帶著一絲疑惑,然后繼續(xù)說道:“我倒是沒想到陸氏也會對這個項目感興趣。”
“爸,您是想靠這次機會拉攏喬市長,然后讓他將‘桃源仙城’的開發(fā)案給夏氏?”一直沉默不語的夏倩突然開口問道。
夏振海瞅了瞅她,而后雙手抱胸,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滿臉肅殺之氣。
過了幾秒,夏振海才幽幽的開口:“不是拉攏,而是讓他不得不把開發(fā)案給夏氏。”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凌駕萬人之上的氣勢。
晚飯后,夏振海直接起身回了房間,沒有平常人家的飯后閑聊。
夏宇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心里涌起苦澀。
“宇,別怪爸爸。他對你是抱著太大的希望,愛之深,責(zé)之切。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明白的。”夏倩在一旁安慰著他,她知道夏宇這么多年來一直很拼命,很努力,只希望能得到夏振海的一聲贊賞。
夏宇掩起眼底的苦澀,沖著夏倩露出一個微笑:“姐,我明白的。對了,明陽什么時候回國?他的學(xué)業(yè)應(yīng)該快結(jié)束了。”
夏倩聽到他的詢問,唇邊的笑意變得僵硬,神色也變得冷漠起來。
“不知道,應(yīng)該是吧。”夏倩淡淡地說著,表情漠不關(guān)心。
“姐,為什么你對明陽總是這么不冷不熱。他是你的兒子,他父親的錯不應(yīng)該由他來承受懲罰!”夏宇的口氣微微有些激動,似乎是借著這個問題發(fā)泄著自己心中的郁結(jié)。
“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夏倩冷冷地說了一句便起身朝樓上走去。
偌大一個客廳里,只剩下夏宇和幾個傭人,他起身扣好西裝往門口走,傭人們急忙上前替他開門。
“少爺請慢走!”傭人們異口同聲地低頭說道。
夏宇剛出門口,便有陣陣涼風(fēng)襲來,夜涼如水,他不由緊了緊身上的西裝。
他剛邁下第一級臺階,劉辰便拿著一件深咖色風(fēng)衣小跑著上前。
“夏總,夜里風(fēng)大,您穿上吧。”
“嗯。”
夏宇接過劉辰手上的風(fēng)衣,自然地披在身上,又偏過頭問道:“她怎么樣?”
劉辰聽后先是一愣,但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應(yīng)該是沐青悠,于是便開口回答:“沐小姐整個下午都在公寓,沒有出門。”
“哦?”夏宇腳步一頓,眉毛輕挑了下,沉吟片刻又繼續(xù)說:“明天給公寓里找個保姆。”
“好的,夏總。”
路上,夏宇雙腿交疊著坐在后座,銳利的眸子觀望著車窗外的斑斕夜色。
忽然,他淡淡地開口:“劉辰,在前面的一個路口停車。”
“好的。”
賓利車在一個僻靜的巷口前停了車,夏宇將身上的風(fēng)衣脫下,劉辰解開安全帶正準(zhǔn)備跟著下車時,夏宇突然開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車上等著。”
“是。”
劉辰雖心生疑惑,卻也沒有再多問。
夏宇獨自下車走進那條幽暗的巷子,巷口僅懸掛著一盞破舊不堪的吊燈,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昏暗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
巷子的寬度很窄,僅能容納一個人行走,路面坑坑洼洼的,每個小坑里積滿了前天下雨的雨水,在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亮。
夏宇款步走著,似乎對這條路十分熟悉,每一步都踩得穩(wěn)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