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挺失望的。
他因爲(wèi)家裡的情況,從小特別缺愛,每次遇到有好感的人就忍不住要主動去示好,說難聽點就是倒貼。
還倒貼過挺多人。
這些人不管是委婉拒絕,還是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沒戲,之後基本上都會和他保持距離,甚至像王齊那樣把他電話也拉黑,見到都繞路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兒有問題,可能就是運氣不好,黴星高照。
被他看上過的人裡,只有鄭秋陽沒躲著他,還會主動找他玩兒,待他還挺好。他以爲(wèi)鄭秋陽對他也有點兒不一樣,還滿懷期待的希望能再見到對方,要是能有發(fā)展就更好了。
過完年他就二十六了,到現(xiàn)在都還沒正兒八經(jīng)的談過戀愛,也是苦逼的不行。
可現(xiàn)在看鄭秋陽和那個短裙辣妹貼在一起共舞的模樣,顯然還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
高揚給他倒了半杯酒,看他表情恍惚,問道:“你怎麼了?”
袁瑞轉(zhuǎn)過頭來,忙道:“啊,沒事兒,沒事兒。”
他心不在焉的仰脖喝乾了杯中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高度烈酒,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吐著舌頭哈氣,表情像只小哈巴狗兒一樣。
高揚看著他好笑道:“袁瑞,你怎麼那麼逗啊。”
袁瑞也不知道這是誇獎還是嘲笑,他還沒忘了他陪著高揚來喝酒的本意,說道:“你笑了就好了,我就怕你心情不好還不好意思說。”
高揚的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道:“你這算是替好朋友積功德嗎?”
袁瑞忙道:“不是啊……唉,也算是吧,你別記恨他,他就是跟個小孩兒似的,有一點幼稚,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高揚重又笑起來,說:“我也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格,不然我也不會去追他,說實話,我就是喜歡像他那樣一看就需要被寵著的溫室小花朵,就是沒想到,已經(jīng)有人先我一步摘了這朵花兒,我也只能深藏功與名,揮揮衣袖,帶不走一片雲(yún)彩。”
袁瑞聽著便有幾分好奇:“我還以爲(wèi)像你們這種霸道總裁,遇到情敵都會毫不留情的放大招,可看你好像挺想得開啊?”
“霸道總裁?”高揚笑出了聲,道,“嗯,你說得也對,我昨天剛被方士清他男朋友堵在酒店門口,倒是第一時間就想放大招秒殺對方來著,可是把對方看仔細了,就覺得沒什麼意思,倒不是他比我優(yōu)秀多少,關(guān)鍵是我第一次見他都能感覺到我跟他有點像。”
袁瑞覺得他是真不太介意了,才道:“你們這種類型的,是不是就喜歡像方士清那樣長得好看又喜歡黏人的款啊?”
高揚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袁瑞,你這問題,好像在暗示我什麼。”
袁瑞舔了下嘴脣,不太好意思的說:“也沒什麼暗示,我是覺得你們這種類型特別好,所以纔想問問你,如果你們就愛吃方士清那種菜,我以後再看到你們這一款就要努力剋制了。”
高揚居然真的認真想了想,說道:“要看你怎麼界定我們‘這種類型’了,如果只是指外貌,那可不一定都會喜歡方士清。問題是我跟他男朋友除了外貌,喜好也類似,他應(yīng)該也很喜歡慣著他的小零,我剛巧也有這個愛好,所以才都想吃方士清這種菜式。袁瑞,我感覺你的性格,不大需要被慣著吧。”
袁瑞有些悵然的嘆氣:“是啊,我比較喜歡慣著別人。”
他沒忍住,又回頭看向舞池。
鄭秋陽和那個辣妹都不在那兒了,他又嘆了口氣,人家兩個可能看對眼,已經(jīng)一起走了吧。419?然後談戀愛?
反正鄭秋陽總是談戀愛,還總是換戀愛對象。
可實際上呢,鄭秋陽就在他幾步開外的桌子邊站著,戴上了兜帽衫的帽子,拿著瓶啤酒卻不喝,鬼鬼祟祟的看著袁瑞那個卡座。
他剛纔玩兒的正嗨,也不知道怎麼就覺得這個方向有股奇怪的氣場,轉(zhuǎn)頭一看,就瞧見袁瑞跟一個男的面對面坐在那說話,仔細再一看,這男的不就是前不久見過的路虎男嗎!?袁瑞這又是被人騙出來性騷擾呢吧?
他也顧不上勾搭辣妹了,穿過人羣來到離這邊比較近的地方,開始盯著袁瑞的梢,越看越覺得那路虎男人面獸心,一個勁兒的勸酒,還都是烈酒,打算灌醉袁瑞然後好那個啥嗎?
袁瑞個傻缺,居然還喝得挺高興!哎喲,還喝!還喝!說他傻他還越來越傻了!
鄭秋陽恨鐵不成鋼啊,看得生氣,越發(fā)顧不得去幹別的,一心只想替袁瑞保護即將被佔走的便宜。
其實高揚還真沒想怎麼著,他和方士清的戀愛剛開了個頭就夭折了,多少是有點失落的,剛巧遇到知曉內(nèi)情的袁瑞,對袁瑞印象也不錯,就順勢邀他一起來喝兩杯。
他和袁瑞相談甚歡,一直聊到九點多,心情好了許多,酒吧裡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他覺得太吵,兩人便起身離開。
鄭秋陽悄悄跟著也出去了。
那倆人在街角的重慶小面吃晚飯,一邊吃還一邊繼續(xù)聊著天,看錶情倆人還都挺開心。
鄭秋陽站在窗外虎視眈眈的看著。
吃完麪,高揚叫了個代駕,他和袁瑞一起坐在了後座。
鄭秋陽匆匆攔了輛出租車,指揮司機跟在後面。
那路虎開進了袁瑞新家那金壁小區(qū),門衛(wèi)不讓出租車進去,鄭秋陽扔了司機一百塊,下車拔腳就狂奔著追了進去。
路虎停在袁瑞家樓下,鄭秋陽蹲在對面綠化帶的後邊。
袁瑞從車上下來,笑著和高揚告別,路虎就開走了。
鄭秋陽鬆了一大口氣,他就怕袁瑞一時腦筋不清楚,帶著高揚回家去,這大晚上的,倆人一進家門還能幹點啥,無非不就是那個啥啥啥。
袁瑞目送路虎走的沒了影兒,也不急著上樓,反而在樓下臺階上坐了下來,託著下巴發(fā)起了呆。
鄭秋陽看他這表情有點眼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來,當(dāng)初他告訴袁瑞自己是直男的時候,袁瑞就是這副又失望又失落的模樣。
難不成是高揚剛纔也拒絕了他?
鄭秋陽有點不想管他了,這傻缺整天看上這個看上那個的,一點兒都不專一,被拒絕也活該。
他這麼想著,可兩隻腳卻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得不對,他越看又越覺得袁瑞可憐兮兮的,高揚有沒有點眼光?袁瑞哪兒不好啦?長得挺帥,還會做飯,性格也好,就是稍微有點傻。
鄭秋陽像只老母雞一樣,快替袁瑞這小雞仔兒操碎心了。
這幾天白天是徹底不冷了,雖說還沒過春節(jié),可溫度已然是春天的溫度,路邊的柳樹都開始抽了嫩芽。
可到了晚上,稍微刮點風(fēng),還是有一點涼颼颼。
鄭秋陽出來是去酒吧浪,只在t恤外邊套了件抓絨兜帽衫,這會兒蹲在綠化帶後頭,小風(fēng)兒一吹,凍得鼻子直癢癢。
他揉了幾次,最後還是沒忍住:“阿嚏——”
袁瑞給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彈起來了,看著這邊叫了聲:“誰?幹什麼的?”
鄭秋陽又:“阿嚏!”
他只好站起了起來。
袁瑞睜大眼,道:“你在草堆裡幹什麼呀?”
鄭秋陽把手插|進衣兜裡,睜眼說瞎話的蒙傻子:“挖蚯蚓啊,你們這小區(qū)水土特別好,蚯蚓比較胖。”
袁瑞:“……”
鄭秋陽走過來,一副什麼也沒發(fā)生的樣子,開口道:“你這剛回來啊?去哪兒了?”
袁瑞古怪的看著他。
鄭秋陽還在裝模作樣:“我明天要去釣魚,你去不去?要是去,我就帶上你。”
袁瑞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智障?”
鄭秋陽:“……”
袁瑞道:“我剛纔還在酒吧看見你泡妹子,這會兒突然要去釣魚?”
鄭秋陽:“……和妹子一起去釣魚啊。”
袁瑞皺眉道:“那你還叫我一起?”
鄭秋陽故作輕鬆的伸手勾他的肩,道:“沒事兒,咱倆好哥們兒啊。”
袁瑞卻向後一躲:“你別跟我裝親近,我可不是你哥們兒。”
鄭秋陽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訕訕的收回,又揣進口袋裡,說:“你不去就不去吧,那我走了啊。”
袁瑞的眉毛皺的更厲害。
鄭秋陽說著要走,卻站在那不動。可他也不知道他想幹嘛。
袁瑞說:“你走啊。”
鄭秋陽有點不樂意:“你趕我呢?”
袁瑞道:“你自己說的要走。”
鄭秋陽往回退了兩步,道:“你這什麼態(tài)度啊?”
袁瑞朝臺階上面退著上去兩級:“我就這態(tài)度啊,誰讓你耍我玩兒。”
鄭秋陽累覺不愛了,覺得一晚上替他操的心都餵了狗,十分不滿道:“我怎麼耍你了?”
袁瑞道:“冬天根本就沒有蚯蚓。”
鄭秋陽:“……”
這傻缺到底是真傻缺還是……真傻缺啊。
袁瑞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好半晌才道:“你要是不走就跟這兒待著吧,我上去了啊。”
鄭秋陽哭笑不得道:“我跟這兒待著幹什麼啊?你不是說冬天沒蚯蚓嗎?”
袁瑞眨眨眼,道:“那你想上……上哪兒啊?”
他本來想說的事“你想上去坐會兒嗎”,又覺得不好意思。
鄭秋陽也聽出來了,也學(xué)他的不規(guī)則斷句,說道:“我想上你……家啊。”
袁瑞的臉轟一下著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