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從他的衣服里拿走那幅圖,離開的時候又忍不住走回去,讓他躺好,給他蓋好被子,不讓渾身赤裸的他冷到,看著他夢中緊緊皺著的雙眉,桃之夭心都快碎了。
替他撫平那暗夜無聲的憂傷,桃之夭看著那緊緊地抿著泛白的唇,閉上眼,輕輕地吻了上去。
眼前受傷的他就像一尊誘人墜落的俊美魔鬼,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世間真的有地獄,他才是她真正踏入地獄的那罪惡的深淵啊!
而她,竟然甘愿沉迷墜落。
“別走!不要離開我!”在桃之夭結束這個吻脫離的時候,夢中的他竟然突然緊緊地拉住她纖細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依然緊閉著眼,薄唇低逸出如負傷野獸般的喃喃囈語。
那無意中流露出的脆弱讓桃之夭的心越來越痛。讓她幾乎不忍離開。
桃之夭想強制讓他放開,可是他卻越抓越緊。
無奈之下,桃之夭只能另想對策。水眸波光流轉,很快,桃之夭便知道怎么做了。
“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碧抑草p聲說出善意的欺騙。被他純男性氣息籠罩著,包裹著,桃之夭溫柔地抬起手,順著精實健碩的頸背線條輕輕拂動,像是在安撫一頭高傲又任性的大型貓科動物。
她舉止輕柔的撫慰,成功地平息了宮若滄夢境中狂亂的心緒。宮若滄緊緊捏著她不放的手指漸漸放松,桃之夭輕輕掰開,把他的手放進被褥中。
在這靜謐的夜中,沁涼的晚風從微開的窗戶中掠進房間,吹拂著此時兩人漸漸分離的身影,也在兩人不同心湖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一種寧靜而又復雜悲傷的氛圍悄悄在心中蕩漾開來。
走出酒店,桃之夭便撥通另外早已準備得萬無一失,一直在等她的消息的三人:“明夜十二時。救烏鴉。安全第一?!?
桃之夭的話音剛落,看著眼前的景象,腳步便停下來了。
凱斯,果然早就準備好一切了,她來的行蹤種種恐怕早就在他的掌握中了吧。幸好她剛剛離開房間便打電話通知了夜凰和夜瑯,這樣他們也傷害不了宮若滄。
安娜打開車門,看著桃之夭,冷冷道:“凱斯大人讓我們來這接你。還有你手中的圖,也交給我們吧。”
桃之夭看了看手中的圖,雖然無奈,但是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只好交給安娜。
沒想到,凱斯早已看穿她們所想,半路偽造一張一模一樣的石油路線圖,順便微妙的在其中某幾個地方做了一點點修改,如此,既看不穿其中紕漏,又能拿回去換取信任。
桃之夭根本沒想過要把真的圖交給凱斯,讓凱斯在帝國集團關于石油開發的方案上取得最大的利益。他肯定會謊稱取得了石油開發的項目主導權,然后光明正大地在董事會上提出,光明正大地把這些占為己有。
所以,她本想在回去之前半路做一個調包,凱斯太了解她了,正如她了解他一樣。
在出了酒店就看到專車名為接送,實為監視攔截。桃之夭并沒有太多驚訝。
配合地跟著安娜等人上車,看了看一路上的黑衣保鏢,這次凱斯還真派了大排場,這么多人來接她一個人。怕她反抗嗎?如果是,那么,凱斯這次是真的料錯了。
既然她連宮若滄都隱忍傷害了,她是不會做任何傻事讓小淘和烏鴉受到任何傷害的。車快速行駛,趕回機場,幾人坐上了今夜回舊金山的末班機。
在看到他們的車絕塵而去之后,駱玉笙從暗處慢慢走出來,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意味深長地一笑。
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呢。
死神久久覺得無趣的心突然又活過來了。
不僅僅是那個女人是他在乎喜歡的人,更因為人類之間的種種陰謀詭計更像一個個聰明人的游戲一般深深吸引著他。
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是埃彌夜離開之前交給他,讓他交給他真正愛上的那個女人的東西。
而他真正愛上的那個人,在金銀島共度了一夜的那個人,便是桃之夭。
猶記得當日埃彌夜從阿拉莫廣場回來之后,臉上的神情凝重而認真地對他說:“洛,這是我最后一次請求你,一定要替我交給她,在你認為最恰當的時機給她?!?
埃彌夜信任他,深信他不會讓他失望。
最恰當的時機,駱玉笙詭異地笑了。
讓這場戲在精彩一點的時候吧。
這是他第一次答應一個人類的要求呢,沒有任何回報的要求。
接到安娜電話的凱斯,一把抱住一旁玩樂的桃小淘,臉上掛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笑容,柔聲道:“小天使,你媽咪,明日就回來了哦?!?
一直低頭玩著手中玩具的桃小淘頓時眼中一亮,欣喜道:“真的嗎真的嗎?媽咪要回來了嗎?”
凱斯寵溺地看著他,表情溫柔道:“真的呢。你媽咪這次表現不錯哦。爺爺一定會讓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在家里陪陪小天使好不好?”
桃小淘長長的睫毛之下撲閃而過一抹深沉的光,接著便仰頭高興地在凱斯的臉上一吻,然后站起來在沙發上蹦蹦跳跳道:“媽咪回來了,媽咪回來了。爺爺,你真好。我好喜歡你啊爺爺。”
目光對墻上的畫一閃而過狡黠,媽咪快回來了,那么是不是他該準備好送給媽咪的禮物了呢?
第二日醒來的宮若滄,看著空空如也的衣兜,還有憶起昨日昏死過去之前的一幕,以及脖頸突然的刺痛感,頓時雙齒緊緊地咬著,臉色發白,嘴唇都裂開流出血來。
雙眸中赤紅如同那夜幕之前的晚霞,紅色霞光四射,灼傷了自己,也灼傷了別人。
修長的手指幾乎嵌入手心,宮若滄蒼涼的雙眸睜了又閉,閉了又睜,來回數次,終究,死死忍住的怒吼和憤怒中,喉嚨最后喪失了一切聲音。
連個恨字都說不出開。
是如何心痛到極致的傷。
桃之夭,為什么我不愿傷害你,你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
“黑帝!”聽到細微聲響的夜凰和夜瑯沖進來,眼中全是擔憂。
宮若滄死死地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吞入腹中,過了很久,才能抬起頭來,保持平靜道:“誰讓你們來的……”
“是桃小姐說不放心你,讓我們來的……”
桃之夭,又是桃之夭!宮若滄面容鐵青,冷如冰霜寒如鐵,良久,他只沉沉突出一句如同獅吼的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