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要的東西非常繁雜,各種藥材常見的稀有的,林林總總足足有二三十種。但是睿王府的人行動力還是很快的,等到林玨睡醒之後他需要的東西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更難得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他的那一針,謝安瀾醒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睡了。
林玨洗了個臉振奮了一下精神便走進(jìn)了謝安瀾所在的房間。不僅僅是因爲(wèi)如果謝安瀾有個什麼問題陸離不會放過她。身爲(wèi)一個大夫,遇到這種古怪的病癥的機會也不多,林玨心裡多少還是有幾分躍躍欲試的。
走進(jìn)房間的時候裴冷燭正在處理藥材,距離謝安瀾的牀不遠(yuǎn)處的桌上擺滿了各種藥材。看到裴冷燭熟練處理藥材的模樣,林玨挑眉道:“難不成裴公子已經(jīng)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裴冷燭道:“我曾經(jīng)聽說過有一些藥對蠱毒會有異常的效果,就算是不對癥也會產(chǎn)生一些反應(yīng),只是從未見過這樣的藥方。沒想到林家竟然會有。”林玨嘿嘿一笑道:“林家祖上是四處行走的遊方郎中,走的地方多了,見過的稀奇古怪的病癥自然也就多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謝安瀾坐在牀邊好奇地道:“用了這個之後,會怎麼樣?”
林玨道:“這個藥方並非用來服用的,而是摻入香爐之中燃燒的。如果陸夫人確實是中了蠱毒,那麼等到這個藥香燃燒起來之後,陸夫人就會有感覺。反之,如果陸夫人並沒有什麼感覺的話,我們就要另外想辦法了。”
寧疏道:“會不會失效?”
林玨搖頭笑道:“一般情況下不會。蠱跟毒不同的地方是,它只會產(chǎn)生特定的影響,但是會持續(xù)不絕,即便是你有對癥的解藥,只要蠱一日不除它就一日好不了,而且很難被發(fā)現(xiàn)。就算想要找到毒死它的藥,也需要對癥。因爲(wèi)我們很難找到對所有蠱蟲都有用卻不會對人有害處的毒藥。而毒就不同了,大多數(shù)毒藥一般醫(yī)術(shù)不差的大夫都能發(fā)現(xiàn)。對人產(chǎn)生的影響也很一致。比如我用讓人昏睡不醒的毒,就只會讓人昏睡不醒,而不會讓人一會兒睡一會兒醒。”
寧疏道:“感覺像是,蠱是活的毒是死的?”
“可以這麼說。”林玨道,“所謂蠱毒,就是一些有毒的蟲子。”
被林玨這麼一說,謝安瀾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她的身上,有一隻詭異的蟲子?
“好了。”說話間,林玨已經(jīng)將藥配置好碾磨稱粉末了。寧疏捧著一個燃燒著的香爐走了過來,林玨聞了聞點頭道:“上好的檀香,正好。”
藥粉被倒入了香爐之中,片刻後原本一絲嫋嫋的青煙變成了一大團(tuán)的淺黃色煙霧,幾乎一瞬間就將小巧地香爐包圍了。同時,一股奇異地香味從香爐中瀰漫出來。
“你們…要不要出去?這藥會不會對你們產(chǎn)生影響?”謝安瀾皺眉問道。
林玨道:“陸夫人不用擔(dān)心,這藥對普通人身體沒有害處,長久佩戴反倒是對身體有益。不過…其中需要幾味珍貴的藥材,功效卻不太顯著。所以我們林家很少用這個方子,不太劃算。”
香味越來越濃,讓站在一邊的寧疏和葉無情都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反正林玨也說了這對身體沒有壞處,味道倒是真的不錯。
衆(zhòng)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盯著謝安瀾,坐在謝安瀾身邊的陸離更是一刻也沒有錯開眼。
謝安瀾皺了皺眉,忍不住擡手按住了胃部。那香爐裡的味道……
見謝安瀾神色不對,陸離問道:“怎麼樣了?”
謝安瀾咬牙,“好臭,想吐!”
聞言,林玨揮揮手示意人趕緊將香爐拿出去,同時敞開了房間的窗戶。直到那味道漸漸散去,謝安瀾才終於鬆了口氣。林玨嘆了口氣,看著謝安瀾不說話。陸離沉聲道:“所以,夫人確實是中了蠱毒?”
林玨道:“應(yīng)該是這樣,但是具體是什麼還不好說。方纔聞到那味道,夫人什麼地方最不舒服?”
謝安瀾道:“胃,噁心,想吐。”
林玨無語,“蠱蟲是不可能寄生在胃裡的,除了胃還有什麼地方有異常?”
謝安瀾閉上眼睛仔細(xì)回想了一下方纔的感受,好一會兒方纔慢慢睜開眼睛有些遲疑地道:“好像是手心。左手手心中央方纔有點刺痛的感覺,不過並不太強烈。”
林玨看向裴冷燭道:“裴公子,你怎麼看?”
裴冷燭道:“我聽說過有蠱毒寄生在氣海,甚至乾脆寄生在人腦中的,但是…寄生在手心的倒是從未聽說過。”
林玨道:“這也不難理解,十指連心,陸夫人的感覺應(yīng)該是在中指的經(jīng)脈當(dāng)中。”
謝安瀾道:“這麼說可以直接將將它取出來?”
林玨搖搖頭,道:“這蠱毒能悄無聲息的寄生到夫人的掌心卻不讓人察覺,而且掌心經(jīng)脈本就纖細(xì)。由此可見它本身必定是極爲(wèi)細(xì)小的。就算真的花開夫人的手掌只怕我們也未必找到的。而且,據(jù)說蠱蟲一般警惕性極高。如果我們這樣做的話,很難說她會不會跑到別的地方去。”
陸離問道:“夫人總是沉睡,又是爲(wèi)何一隻小小的蟲子能有如此厲害?”
裴冷燭皺眉道:“以屬下之間,這蠱毒應(yīng)當(dāng)是以夫人的心血爲(wèi)?zhàn)B分。原本倒是無礙,但是夫人腹中的孩子日漸長大,蠱蟲就會開始與孩子爭奪養(yǎng)分。不過一般這種情況,至少應(yīng)該發(fā)生在孩子四個月以後。而且夫人應(yīng)該會日漸衰弱纔對。或許這蠱毒還有別的用處,卻需要查明蠱毒的來歷才行。”
陸離閉了閉眼,面色沉靜如水,“目前可有什麼辦法?”
裴冷燭看了林玨一眼,道:“既然找到了那蠱蟲的所在,如果夫人不想沉睡的話,可以用金針鎖穴之術(shù),封閉整個左臂的經(jīng)絡(luò)。只是如此一來…少夫人的左手便暫時不能用了。而且這個法子不能長久,若是時間長了少夫人的左臂有可能會真的廢了。而且我們不知道,那蠱蟲如果被封鎖的久了得不到養(yǎng)分到底會怎麼樣。但是想要餓死的可能只怕不大,這些蟲子的命都很長,而且是越小越長,有的潛伏數(shù)年甚至十幾年都有可能。第二個是,將林大夫的藥方改成內(nèi)服的,少夫人不想睡的時候就喝下一副藥。不過藥方還需要仔細(xì)斟酌,不能對孩子造成什麼影響。另外…我們還不知道少夫人沉睡對身體的影響。如果強制不睡的話,會不會也對身體有影響。”謝安瀾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那就有勞兩位研究一下藥方了。”
林玨道:“我也認(rèn)爲(wèi)選第二個比較好,我總覺得…這些蠱蟲若是被餓極了,可能會發(fā)生不太好的事情。”
陸離沉默了良久,方纔道:“那就辛苦兩位了。”
林玨和裴冷燭見陸離鬆口,都暗自鬆了口氣連忙起身出去商量藥方了。臨走時,林玨還是道:“對了,兩位不妨想一想,這蠱蟲到底是誰下的。這種偏門的蠱蟲,一般應(yīng)該不會有多少人有才對。至少,我們林家的醫(yī)典還有太醫(yī)院的典籍中我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例子。”
陸離揮手讓衆(zhòng)人都退下,謝安瀾看著他陰沉的面容無奈地嘆了口氣。擡手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道:“總算知道是爲(wèi)什麼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不過話說回來,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人下了這種鬼東西啊?蠱毒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反人類的存在。它以爲(wèi)它是寄生蟲麼?好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的算是寄生蟲。只是比一般的寄生蟲恐怖罷了。
陸離伸手拉過她的左手,攤開的掌白皙細(xì)緻紋理分明。雖然一直習(xí)武不綴,不過謝安瀾的手看起來卻不太像是個習(xí)武之人的模樣。陸離輕輕摩挲著掌心道:“有什麼感覺麼?”
謝安瀾也湊過去仔細(xì)打量自己的掌心搖了搖頭,完全沒有感覺。之前那一點點的痛也彷彿像是錯覺一般。
陸離道:“可能想起來,什麼人有可能對你下蠱?”
謝安瀾蹙眉道:“不太可能啊,如果這個東西是隱藏在掌心裡的,那我不可能沒有感覺。”平時即便是身邊的人,也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進(jìn)她身的。而且就算再小也是個活物,鑽進(jìn)她掌心總是要有點感覺得,她不可能會察覺不了,又不是毒藥沾上皮膚說著滲進(jìn)去一點就可以了。陸離微微瞇眼,臉色越加地冷厲起來。
謝安瀾喃喃道:“如果一定要說有我自己無法掌控時候,那就只能是一年前了…”
“宇文策!”陸離冷聲道。
謝安瀾也想起來當(dāng)初宇文策對陸離說的話,有些遲疑地看著陸離。
陸離冷聲道:“如果真的是宇文策,最近他應(yīng)該會有消息傳來!”如果真的是宇文策,那蠱蟲藏在青悅手中一年多都沒有感覺,可見必定是需要什麼特定的條件纔會觸發(fā)的。比如說:孩子!
宇文策既然會弄出一個需要長久等待的東西,必然不會單純只是想要刁難他們,總有他的意圖的。那麼算算日子,宇文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要得到青悅有孕的消息了。宇文策…讓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若是青悅和孩子出了什麼…我要你,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